软绵绵的四肢拒绝我从床上爬起来,现在是什么时间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昨晚拼命而不知疲倦的自我摧残像忙碌的汽车漏光了汽油瘫软在孤寂的颓废中。卫生间的门敞开一条缝,夜晚失眠时曾无数次听到里面金黄色的灯光下在凄凉的夜色里哭泣的便池,不时从深处传来的流动的水声切断了寂静的混沌,凝滞的时光仿佛容器盛满水液忽然被打开了瓶塞,一注湍急的时光在下水道里回旋打转,通过管道,无数间睡眠的房屋,流淌,沉没,最后又归入幽冥般的混沌。
欲望鼓胀的小腹平静地起伏着,如同狂风席卷后的海水波涛不惊,浪峰波谷律动一致的喘息慵懒地承受白日无聊的挑拨,像岸边的柳枝轻撩愁苦满容的湖水。
便池的黑洞吞噬着深邃的哭泣,那里的潮湿和黑暗里蠕动着蟑螂;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月光里伫立,遮挡了视野内的天空,万物的勃然生机,生活灵性的敏感,机器的框架,吊车弯臂抚摩的垃圾箱一样绿色的空洞,癌变的细胞迅速膨胀的人流,是瘟疫,是腐烂的气息,是战争的嚎叫,是自然灾害的坍塌。
高大的巴比斜塔坍塌了,滚滚的浓烟伴随爆炸的震响,鸽子煽动翅膀逃离,敏锐的逃离把废墟远远地抛在深后;乌龟笨拙的身体被埋葬在瓦砾之中,除了承受,对眼下的窘境无计可施。
我在监狱般的围墙里放风,脚带铁镣,眼光呆滞,投向铁丝网外的目光努力想够到未来的答案,然而一切都是枉然;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蹲在远方在真正地等待自己,但又不能缺少这种好奇。我围绕灰色的圆行走,踩着脚下自己的影子,铁链声声的单调啮食肌体的生机,明天的明天一如既往重复今天的绝望;拿什么拯救被压抑的心灵,拿什么拯救被遮挡的眼睛;天空依然很蓝,从头顶飞过的飞机美丽的翅膀投下巨大的阴影。
我在旷野里奔跑,阴影紧追不舍,这里没有颜色,连噪音都被空旷所吞噬;乌云从大地里冒出,大地从乌云中坠落,带着倾盆大雨的冷漠,带着雨帘遮蔽的泪眼,闪光的泪眼成串地砸向没有感知的地球,表面看似平静的地球旋转着没有止境的争夺和杀戮;陨石的一击加速了他的疯狂并为他的疯狂找到了疯狂的理由
未知在地球以外,希望与我们相隔几百亿的光年,而我们却在地球的圈里打转,从白昼到黑夜,坑坑洼洼的沧桑,数不尽的褶纹
我被黑影遮挡住了眼睛,却能在黑夜里狂奔,焦急地躲进肮脏的公侧,一不小心掉进了粪坑。难以自拔,丑味熏天。
软绵绵的四肢拒绝我从床上爬起来,即使在白天也依然下沉,阳光的大海,夜晚的大海又有什么区别,都一样能把悬浮的身体吞没。黑色的缎带想象的胡须,地球以外的永恒,几百亿光年的叹息
黑色的影子勾住了我的脖子,像章鱼的爪子把我拽向海底,阳光的海底,黑夜的海底。
还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