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薛大神医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小秘生活。
是的,小秘生活。
始终没有摸透陈然小少年的薛霖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每天学习玩耍的陈然突然工作了起来,每天按时上班,还拉着他一起。
薛霖也是这才发现,陈然的工作室是居然是主营设计。广告设计、服装设计、软件设计之类的乱七八糟都有。光技术组就有好几个,难怪这么多职工。
而身为老板的陈然,似乎只要验收一下成果、签个字之类的就行,之前估计文件之类的都是送到家里签了。现在呢,陈然天天过来是干什么?业务都有销售部去弄,可陈然还是每天都很忙的样子。
作为小秘,薛霖虽然离陈然很近,但是也不可能一直跟着陈然——他一般就在办公室外面候着。
不过,虽然心理疑惑,但这回薛霖还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陈然身体素质比较差,虽然看着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格外脆弱,不仅不能剧烈运动,还不能劳累过度,虽然不是真的瓷娃娃,但也好不了多少,薛霖每天都在关注着陈然的身体健康,然后才是顺便处理些事儿。
只不过既然好奇,想要知道,那么没有机会也会制造出机会来。
一次薛霖算好了时间倒了一杯牛奶进屋,果然陈然正眼睛盯着电脑没空闲管他。
薛霖悄声摸过去,就看到陈然十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输入着一串串代码。
薛霖没有打扰,静静地看着。
不过他看的不是代码,是那双手。
陈然的手无疑是好看的,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不长不短,在阳光的反射下映出莹白色的微光。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种动态。陈然的手在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时,有种运动健儿比赛时的独特魅力。
薛霖是颜狗,喜欢好看的东西,除了对脸和身材之外,没有特别偏爱的地方。但他现在觉得自己要进化成手控了。
当然,如果他是一个专业人士可能会被那串代码所吸引,可惜他不是。事实上他不怎么懂这个,他擅长的是医学还有乱七八糟的艺术。关于高科技,他还真是所知甚少。只是他没想到,陈然会懂这个。
可惜直到陈然以一记重敲结束了这场交响乐时,薛霖的目光都没从那双手移开过。
终于回神,颜狗过度的薛霖才开始思索。之前他没有看到陈然学这个,所以陈然是之前学的还是什么?
然而陈然已经抬起了头,看到了薛霖微微挑起的眉,十分淡定地接口:“你来得正好。”
陈然站了起来,当着薛霖的面关机收起了桌面的东西,一边开口:“之前你画的荷花图还在吗?”
薛霖一怔,不及提出自己的疑惑就被问了这个,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回答:“还在。”
虽然他不怎么讲究,陈然也没要,但他身在陈家,东西乱放也乱放不到哪里去,卷吧卷吧随手放在房间里了。想来现在要找也并不难。
像是丢他的答案很满意,陈然唇角微微牵起,一双凤眼也柔和了一分:“我们回去取一下,然后你跟我去个地方。”
薛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陈然这么熟了,但是他知道这话自己听着挺舒服的。
或者说,只要陈然不再以那种冷淡的、可有可无的态度对着他,他就能舒服一些了。可能只是出于一种自尊,反正结果就是,他希望能够得到陈然的重视,也希望能被陈然亲近。
抱着复杂的小心情,薛霖跟着陈然回到了陈家。
当薛霖把画翻出来到达客厅的时候,却发现陈然又换了一身衣服。
七月流火。
现在已经是暮夏,快要入夏,天气已经有些淡淡的凉。陈然的制服已经换过了其他材质的,可现在陈然居然换下了制服,改着一件素色的裙子。
陈然一头青丝,貌若好女,身着及踝百褶长裙,俏生生立在那里,腰腹前面横着一根画轴,交叠的两手探出手指来勾着画轴。
颈间黑白的丝巾现在也变成了与长裙颜色相称的缎子,更衬得陈然皮肤白皙细腻,美人如玉。
薛霖看着等着自己的玉美人,心头一动,玉美人就眉眼一挑,好像从模子或者是画儿里面走了出来:“找到了?还完整么?”
薛霖心头怅然若失,面上却大大方方一笑,点点头抬抬手里的画轴:“嗯。”
陈然再没多问,微微颔首,便走在前面出了门。
薛霖看着陈然的背影,瞅着那逶地长裙,突然想到,这回真是从内而外的女皇陛下了。
一路上陈然一直保持着女王范儿,薛霖则漫不经心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
当然其中必然有陈然此行的目标、目的,更多的是他自身的事。
比如陈然对他的态度,比如他现在的地位,还有一些他的处境。如果他借机离开,陈家会不会清算他们家。
再有关于陈然的,陈贺对陈然的情况到底怎么看?陈然的未来会怎么样?他到底要不要再去想陈然的病?还有……陈然有多少会的而他又不知道的?
薛霖目光再次落在陈然身上的时候,就发现……
陈然又状若仕女地——玩着手机。
薛霖更想知道陈然到底在玩什么了,但是一想到上次的尴尬他就忍住了,可是心里好像总有个小爪子在挠着。
薛霖很惋惜,很心动,也很忍耐地一直盯着陈然,以及裙上的手机。
终于注意到了薛霖的目光,女皇·然赐了脚边的小薛(靴)子一个眼神。
o_o
两相对视。
薛霖很绅士地收回了目光,耳边却想起了陈然清凌凌的声音:“我在弄软件。”
“……??”手机软件?
悦耳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了下去:“我之前弄代码是为了测试软件好不好用,结不结实,容不容易被攻破。或者说,bug多不多。”
“现在我在看手机软件受不受欢迎。”
前面那段话是真的,这段话就……
他测试了软件没错,只是测试的是阅读软件,然后看了。
这个就不用告诉薛霖知道了,陈然理所当然地想。
显然这对处于不安期的小汪·霖确实是起到了一点安抚作用的。
陈然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所以特地回答么?
这个念头从薛霖心底冒出来,下一瞬就被他拍了下去。
他自问见过无数人,也追求过无数人,摸透了无数人,还并非刻意地玩弄过无数人。对套路,他是很熟悉的。
但陈然貌似就是那个例外,他不按套路出牌!
先是霸气招揽,后来又一阵冷,又渐渐信任……这是要把他弄出斯德哥尔摩?虽然是人的本性但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容易病。就算前世中医圣手,今世他也是好好努力学习了的,现代医学他懂的一点儿不少。
可惜这些并没有让他读懂陈然,如果别人这样显然是安抚,那么……陈然呢?他并不是十分确定。
所以他立刻拍下了自己的想法,可是那点儿念头就像是埋下的种子发的芽,生命力顽强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顶过压力钻出来。
不管薛霖多么思绪万千,陈然是扔下这句话就合上眼闭目养神了。
看来以后有薛霖在侧的时候看还要克制一点、注意一点。
不管他们脑回路差了多少,到达目的地的路程还是十分顺利。
当车停在一座占地极大的别墅面前时,薛霖目露惊讶。
陈然低声提醒:“这是傅伯伯的家。傅伯伯和父亲私交不错,只是我身体一直不好,早该来拜访,一直拖到今天。”
与陈贺私交能不错的傅伯伯——
只能是,京都傅磬了。
这个时代是个特殊的时代,虽然已经没有皇帝,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但是世家林立,地位超然。陈家和傅家都是世家,地位接近。
京都四大世家里面,陈、傅两家关系较近。
脑子里迅速转过这些信息,陈然已经步履从容地下了车,进入大宅。
来接他们的是傅磬之子傅濛,陈然带来的车自然被司机停入车库,陈然本人则乘坐傅濛的车进入内宅。
转眼陈然已过了十五,眉眼渐渐张开,更见精致。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占便宜,傅濛对陈然第一印象就很好。
傅濛则已十八,受了精英教育,眼下更是接管了不少傅家的产业,称得上年少有为、帅气多金,并且较为健谈。
陈、傅两家又是世交,自然比较亲近,共同话题也多。不一会儿,傅濛和陈然已经一个“傅哥”一个“然然”地叫上了。
薛霖深恨自己不擅长商业之类的东西,能谈得也并不多。虽然跟着陈然工作后了解了很多,但很多大面上的东西,并不那么清楚,只能适时地添上几句话。
对于一个自命风流的人来说……在一个美人面前,完全比不过另一个人更令美人有话题,真是太耻辱了。
大概是看出了薛霖的不对劲,到底是客人,傅濛还是引着谈了一下薛霖:“这位是——”
显然陈然和薛霖的地位中,陈然为主,但薛霖能跟着陈然来,想必也是很受看重的。
“父亲为我请来的先生,很善于医学和书画鉴赏。”陈然目光落在薛霖身上,“或许傅哥听说过,薛先生名霖。”
傅濛果然知道,略带恭敬地一笑:“原来是薛神医。别人不知道,我们却知道您真是妙手无双。”
只是对他来说,神医不过小道。不是他看不起学医的,只是就他的身份,怎样的神医,都是被他使用的。大概和聪明人被笨人奴役的道理相类。
虽然懂得礼贤下士,可傅濛毕竟年轻,带出来的感觉到底不一样。薛霖是个人精,怎么会不知道。
默默把对傅濛负十的好感度降为了负二十,薛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至于为什么他对傅濛的初始好感度是负十……大概,他其实也有点儿自己没想到的仇富心理?
自动忽略了自己对陈然没有产生仇富心理这一事实,当然也忽略了自己被忽略的事实,薛霖这回真是安静如鸡了。
“他的医术很好,一会儿可以为傅伯伯看看。”陈然冲傅濛笑笑,“养生之道,他懂得很多。书画之道也并不差。这次我与薛先生各自带了画作送给伯伯来了。”
陈然向来少笑,就算笑起来也不过是唇角微牵。并不怎么柔软。这次却笑得很淑女。
傅濛和薛霖俱是一怔。
傅濛先回过神来。
傅磬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年近四十才有了傅濛这个儿子,现在已经是花甲之年。身体虽然还算康健,但也有些小毛病。薛霖擅长中医,来帮傅磬调养调养自然是好的。
此外,傅磬年纪越长越爱书画,倒不是图些文艺的虚名,就是喜欢个趣味。名家之作他固然爱,可有灵性的普通作品他也能赏。
陈然的礼物算是十分亲近又周到的了。
傅濛心头微暖:“你有心了。”
到底是周全人,傅濛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下,目光又落在了薛霖身上:“既然然然都这么说了,想必先生画作极好,我和父亲就静待了。”
薛霖略想想便把事情推测出了个五六七,按下心头的不自在,谦虚一笑:“过誉,不嫌我笔拙就好了。”
就说着这些场面话的功夫,车便停下了。
一行人下了车,傅磬已经等在门口了:“让我看看然丫头在那里?老陈可是藏的够紧的,可该让你傅伯伯看着了吧?”
瘦高的中年人笑呵呵地往这里走,陈然已经快走进步到了前面:“傅伯伯好,我就是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