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君行 第十五章悲催的徐县令

    刘全走了过去，将纪元提出的要求简单给顾捷说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告诉顾捷关于郭子晟的相关身份这一回事。

    顾捷听了之后犹豫不决，显然是对此不满，几个贱民，直接抓了去就是了，还要本少爷陪他们一道去？

    “公子，如果您不去县衙的话，就是徐县令他也不好做呀，毕竟我听人说蜀王府长史还留了名帖给那两个小孩，可能关系匪浅。而且您去一趟县衙，就当是去游玩一趟，也堵住这众人之口，否则让这些个小老百姓看着，以为您是心虚不敢去当面对质，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对您的名声也会有损不是吗？”

    顾捷这种从小在温室中生活的官少爷，哪能想到那么多，哪能经得住刘全这种人精的游说。刘全三言两语，直说得顾公子连连点头。

    顾公子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在益州城的名声根本不用人再损，就已经很臭了。

    而且顾捷觉得这刘全竟然还替自己的名声考虑，一下子就觉得眼前的刘全即便是长得实在磕碜了点，但是看起来却比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废物家丁顺眼多了。

    “这县衙的狱卒不错，有眼力见！”顾捷顾公子如是想到。

    顾捷又回到了之前颐指气使的模样，傲慢地说道：“哼！蜀王府长史？那姚崇只是今天上午的时候顺路经过，典型的多管闲事，蜀王府那么多事儿，哪能随便几个贱民的事情就管。而且本少爷的家仆今天确实是受伤了，哪怕就是蜀王来了，也不能徇私枉法吧！”

    刘全唯唯称喏，其实心里已经鄙视了一番，这尼玛就是个二愣子。

    于是一行人在几个衙役的“押解”之下去了县衙。

    蜀县因为是益州州治所在，所以蜀县县令相对于剑南道其他的县官要高上一个级别，但是级别高归高，却不是那么好做，因为在这块地面上，除了蜀王之外，几乎一道的行政军防长官都在这里，在这些人眼里，蜀县的县令就不够看了。

    现任蜀县县令名叫徐杰，当他听了刘全派人传来的口信之后，他就知道今天他是摊上大事了。一个是益州司马顾明远的唯一儿子，纨绔跋扈是出了名的；一个听说又是和蜀王府的长史对眼缘，还是是他的“前前任蜀县县令”郭敬之的大公子。

    是的！是前前任，因为六年前郭敬之迁了之后，朝廷又派了一个，那就是如今的益州长史张柬之，按理说州县县官升迁是不会留任在他之前所在州或方镇（道）的，就像郭敬之，升迁之后去了岭南道。但张柬之是个异数，他做完蜀县县令之后直接调任益州长史。张柬之迁了之后，朝廷就派他来这里了。

    民间有句话叫“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但是他这县令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呀！

    还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所以他这个县官做起来就要战战兢兢的，做得好，当然提拔也就快，做得不好，往往就是背黑锅的料。

    徐杰刚刚坐上蜀县县官这把交椅才一年，本来州治所在，民生治安各方面都循规蹈矩地发展着，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混账东西在这益州城里闹事，所以一年来是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徐县令平时小事情都是直接交给县丞、县尉和主簿，他这个甩手掌柜做得挺爽，结果今天就遇到这种事情。

    徐杰一时拿不定主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件事情如今必须得他亲自出马才行，而且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妥，自己这仕途估计也就完了，徐县令想到这一点，就有种想恸哭、想骂娘的冲动。

    过了不久，刘全带领的一行人就到了，徐县令当然不敢托大，赶忙出去迎接，这可不是普通的案件，涉事双方也不会普通人。

    “哈哈，什么风把顾少爷吹来了，来来来，请进、请进……”徐杰一出门就看到趾高气昂的顾捷及其几个家丁，和另一边的纪元四人，他看了郭子晟一眼，心中暗道：“听张长史说郭敬之六年前离任的时候正好有一子降生，这可能就是郭敬之的儿子了。”

    他没有去主动迎接纪元等四人，只是迎接了顾捷，这让顾捷更加的趾高气扬，像打了鸡血的鸭子一样，脖子伸长对着纪元撇了撇嘴。纪元看他这样，只是微微哂笑，在他看来，这顾公子幼稚的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顾捷和纪元这两拨人之外，在后面还跟着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多的益州民众。

    徐县令赶紧招呼刘全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你办得的好事，接得这烫手的山芋，现在叫本官如何是好？！”

    刘全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个脑袋，哭丧着脸，一句也不敢反驳。他现在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早知道这样，自己就慢点赶过去，正好那四人要背过身离开了，结果被自己这张臭嘴吧给叫住了。如果这四人离开，自己顶多被顾捷臭骂一顿，送点礼物也就打发了，现在不行了，顾捷非要闹腾。”

    如果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刘全保证自己一定要买点给自己吃，现在倒好，嘴巴比吃了黄莲还苦……

    “愣着干什么，将后面围观的人群赶开，难道你真想让我升堂问审给百姓看不成？”徐县令呵斥道。

    “哦！是是是……”

    刘全赶紧带着几个衙役拿着棒子吆喝，将围观的人赶得远远的，驱散了开来。

    而徐杰徐县令则带着顾捷和纪元两拨人进了县衙门。进去之后，将两拨人分开，吩咐丫鬟端茶倒水，然后让两拨人在不同的两个房间等候。

    徐杰又将刘全招呼进来：“你仔仔细细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给本官说清楚！”

    刘全连忙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实刘全过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这还是他向其他人打听到的。

    “这个扫把星呀！”徐杰悲叹一声，不知道是在说顾捷还是在说郭子晟。

    徐县令在县衙里唉声叹气，茶饭不思。而另一边的纪元、常伦、胖迪和郭子晟，以及顾捷等人却是悠然自得。顾捷顾公子想的是接下来要如何整治这四个不起眼的贱民，纪元和常伦想的却是如何不让这件事情闹大，完事之后赶紧回去。

    却说姜玉看着围观人群都跟着衙役带着两拨人去了，场间空了不少，并且被郭子晟一闹腾，众人早已经忘了之前被欺负的小女孩，就是顾捷也忘了这一茬。

    姜玉待人群散去的差不多了，看着孤零零站在场间的小姑娘，走上前去，问道：“小姑娘，姐姐要离开了，要不姐姐带你一起走好吗？”

    如果郭子晟此刻在这里的话，就会明白姜玉为何要这么生气了，起先是因为她同情心泛滥，看见小姑娘，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时悲愤，就顺手教训那顾捷一下。之后在整个过程中，她发现这小姑娘眼神灵动，很是可爱，于是彻底就喜欢上了这小女孩。

    所以说，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可是我家里还有婆婆，她真得生病了……”小女孩怯生生地答道，接着说：“囡囡谢谢姐姐，帮我教训坏人，要不你买下我这柄剑吧，这真的是是囡囡的祖传之物，如果不是婆婆病重，我肯定不会卖的。”

    姜玉看着小姑娘真诚的眼神，眼眶泛红，没有想到这姑娘如此孝顺懂事。她换了一种称谓，安慰道：“小妹妹不要担心，你也看到，刚才四位哥哥被官府抓走了，姐姐给你银两，你留一个地址，先去抓药回家，等姐姐救那四位哥哥出来之后就一起去看望你婆婆和你，好吗？”

    小女孩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告诉了姜玉地址，姜玉给了小姑娘五十通宝，小姑娘抱着剑去抓药，姜玉飞快地赶往平康坊去找张长史。

    张柬之上午才送走三人，现在听管家说姜玉又来了，而且是一个人来的，想到肯定是出事了。命管家将姜玉带了进来，姜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张柬之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唔…顾明远倒是不怕，能做到司马，肯定是懂得分寸的，主要是他那婆娘，太护短了，顾明远此人最是怕老婆，所以这点才不好处理。现在纪元他们在县衙，碍于郭敬之的面子，相信蜀县徐县令也不敢将他们怎么样，我想现在最愁的就是徐县令了，呵呵呵……”

    说着站起身来，对姜玉道：“走吧，我就跟你去一趟县衙，相信顾明远听说儿子出事，也会赶去那边的，我正好和他说说。”

    姜玉听张长史要跟她去县衙，顿时大喜，有了长史帮忙，这事情就比较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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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县令抓耳挠腮，来回走动，还在思考事情该如何解决。刘全站在一边，被徐县令来来回回的身影晃得头晕眼花。

    刘全看到县令大人这样子，站了半天开口道：“县尊莫急，那顾夫人是出了名的护短，现在听说顾公子出事，肯定会心急火燎地让顾司马来衙门提人，顾司马来了之后，县尊将郭大郎他们的身份一说，相信顾司马是明白人，不会太过为难他们，县尊后续只需打点一番即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罢。”

    徐杰一听，眼睛一亮，频频点头：“不错……你说的对呀！只是伤了一个家丁，而且肯定不是这四人打伤的，顾公子又没事，顾司马犯不着为这事大动干戈呀！好，那咱们就等着吧，如果还不来，你就派个人过去催催，说一下情况。”

    这厢两人正合计着，门房进来禀报道：“老爷，张长史来了，现在在县衙门外。”

    徐杰一听竟然是张长史来了，对门房说了一声快请进来，心中却是感到很奇怪：“益州官场的人都知道张长史很顾司马俩人关系不睦，怎么这下子张长史来了，莫非他是为了郭敬之的儿子而来……”

    长史来了，徐杰当然要亲自去迎接，还未出门，便见到迎面而来又是两拨人，一个正是长史张柬之，另一人阔口方面，眼眉低垂，颌下无须，略微发福，正是益州司马顾明远。

    徐杰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张长史和顾司马这是前后脚赶来呀，这事儿看来有转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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