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君行 第十六章事端平息

    “下官拜见长史，拜见司马，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徐杰赶紧迎了上去。

    顾明远冷哼一声，没有理睬徐杰，对着张柬之拱手道：“孟将兄，哪阵风把你吹到这蜀县衙门里来了，难道是为了公务不成？”

    张柬之打个哈哈，微微一笑，也还礼拱手：“思止老弟，老夫今天过来，可能和你一样，是为了找人，并非为了公务，我们先里头请吧。”

    古人称呼的时候一般都是以表字来称呼，张柬之字孟将，顾明远字思止。两人虽说不睦，但是不会表现在明面上，所以便出现了刚刚这两人称兄道弟的一幕，不明白的人肯定以为俩人是多年挚友呢。

    相同的是，两人都直接将徐县令给忽略了。

    徐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徐杰将两人迎接到客厅坐下，吩咐丫鬟倒上茶水，然后挥了挥手将丫鬟打发出去，关上房门。回到里堂，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徐大人，这里的事情你最清楚，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吧。”顾明远吩咐道。

    徐杰于是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他说得很含糊，没有明确偏袒郭子晟一边，也没有明确偏袒顾捷一边。

    张柬之听不下去了，他打断徐杰的话道：“徐杰，你这是和稀泥呀！你真当老夫和顾大人是三岁小孩呐！说具体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打哈哈！”

    “是是是！”徐杰擦了一把汗，然后将上午在元嘉坊郭子晟和顾捷的冲突，蜀王府长史姚崇解围、下午在靠近南城顾捷欺负小女孩，遇到郭子晟一行人，结果不知被谁拿石子儿打伤的事情，以及郭子晟老爹是郭子晟一回事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徐杰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上座的两人，只见张柬之老神在在，一边轻抚胡须，一边聆听着，但是另一边的顾明远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明显，听到最后，徐杰说顾捷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要挟女童，顾明远一巴掌拍在桌上。

    “啪”！

    “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顾明远咬牙切齿道。

    张柬之坐在一边看着顾明远“装腔作势”，一边端起身边桌子上的茶水，轻轻地放到嘴边酌了一小口。

    然后笑呵呵地说道：“思止老弟不要动怒，后辈年轻人都容易冲动，老弟你也是明白人，顾捷这孩子其实蛮聪明，只要教育得当，还是不错的。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我本不想干涉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家那位……”

    张柬之说到这里，略一犹豫，抬眼看了一眼徐杰。

    徐杰知道自己该出去了，他如释重负，连忙道了一声歉意，匆匆退下了。出得门来，徐杰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他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有眼力见，否则一个不慎，自己这个县令真得就别当了。

    房间里，张柬之等到徐杰出去将门带上，然后才接着对顾明远说道：“我本不想来掺和这件事情的，但是这几个后辈确实身份特殊，你家那位婆娘我也清楚，出了名的护犊，你又拗不过她，所以我怕你来了衙门之后，做了傻事。”

    顾明远心中对张柬之所说的话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哼！不就是几个猎户吗？有什么身份特殊的，充其量就是郭敬之的儿子，一个下州刺史，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刚才所说的蜀王府长史，那肯定只是路过而已，我还真就不信，王府会管官府的事。”

    张柬之见顾明远不以为然，也不懊恼，接着说道：“思止老弟，你只看到了一面呀！郭敬之确实是下州刺史，但是你别忘了，他从蜀县县令位子上离开几年了，六年呐！六年一个人还未升迁，这个是为什么？要不就是能力太差，要不就是朝廷故意磨砺。”

    “郭敬之此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能力自然没话说，所以他六年未升迁，这本就不符合常理，所以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朝廷的旨意，他不升则以，一升最少也得是一个上州的刺史。而且人家还是世袭的永安县侯，你想想看，郭敬之的儿子的身份哪点不比你儿子高贵？”

    “最主要的是，我听说这郭子晟可是李道长的弟子哦！”

    听张柬之说了一大通，顾明远实际都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他想到的是，哪怕你郭敬之是永安县侯，哪怕你就是一个上州刺史了，但是在魏国公眼里，还不是蝼蚁一般，只要我和魏国公关系打好，还怕你不成。但是当他听到说郭子晟是李道长的弟子的时候，楞了一下，不知道张柬之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李道长的弟子，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孟将兄，哪个李道长？”顾明远问道。

    似乎是看穿了顾明远的小心思，张柬之一开口就爆猛料：“呵呵，还能有哪个，当年袁天师座下那位，京都里的圣人拿他都没法子，你说他会怕了魏国公？”

    顾明远这才意识到什么，张着嘴巴问道：“你是说那位李道长？”

    “就是那位！”张柬之应声道。

    俩人像是在打哑谜一般，心照不宣，显然都不想提及这位李道长。

    顾明远犹豫了，他可以对郭敬之不在乎，对蜀王府长史不在乎，但是对于这位李道长，他显然是很在乎的。

    张柬之没有打扰顾明远，就在一边坐着。过了一阵子，顾明远抬头说道：“孟将兄，还是消息灵通呀，这种消息你都知道，果然厉害！那今天这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小辈打打闹闹，我们不能管得太多，我这个逆子，这次回家后我要好好收拾收拾！”

    “我就说思止老弟还是明事理的，否则这事情如果闹大了对谁都不好。那就这样吧，我们一起出去领人吧。”

    说着站起身来。张柬之和顾明远出去，将徐杰叫来一番叮嘱吩咐，徐杰连连点头，赶紧下去操办。

    顾明远先一步领着顾捷匆匆走了，顾捷可能是被他老爹教训了一顿，啥话也没有说，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张柬之也带着纪元、常伦、姜玉、胖迪和郭子晟五人一道去了长史府。

    郭子晟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迅速得解决了，完全出乎意料，他还想着如果他老爹身份不管用的话，就去请姚崇，结果姜玉竟然请来了益州长史。最主要的是这长史特么叫张柬之，郭子晟当时就一声呐喊：“这是个人物啊！”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着，大唐历史上有名的神龙政变，就是张柬之发起的。虽然现在历史出现了一些变故，但是这等人物，放在哪里都是闪闪发亮的。

    只是他非常纳闷，姜玉怎么会和张柬之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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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在张柬之带领下来到长史府。长史府很宽敞，布置各方面都很雅致，略微朴素，这样可以看出张柬之的为人之道以及为官之道。

    然后吩咐府内厨师做了几道菜，几人分宾主坐定，张柬之辈分最高，等菜上齐之后，众人落座，胖迪稍显拘束，郭子晟偷偷对着胖迪说：“不要怕，我觉得张长史这人挺好说话的。”

    张柬之坐在上首，笑呵呵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还真是缘分呐！老夫以为再见你们，怎么也得是几年后了。”

    然后话头一转，问郭子晟和胖迪俩人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给老夫说说，上午卖熊皮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会认识那姚崇的？”

    郭子晟将上午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然后便看到张柬之直直地盯着他，叹口气：“了不得，郭敬之生了个好儿子！”

    郭子晟听得一脑门子汗，这也太酸了……

    “你们师兄弟几个，可以说都有定国安邦之才，现在都要好好努力，趁着年轻，多沉淀，多积累，以后需要你们出山的时候，李道长自然会说的，届时希望你们以扶箕苍生万民为己任，万莫学顾捷这样的花花公子。”

    郭子晟想不到张柬之竟然这么喋喋不休，一上来就在饭桌上开导了起来，大家还得假装很认真地听着……

    终于用餐完毕，五个人向张柬之致谢并离开长史府，虽说这顿饭吃得很憋屈，但是也正是这样，郭子晟才知道为何姜玉能请到张柬之。

    出得长史府之后，姜玉对纪元马上说道：“师兄还记的今天下午那个小姑娘吗，我要了她的地址，告诉她说我们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看她的，我想要过去看看那小姑娘。”

    纪元听姜玉说完，欣然应允，于是几人循着地址走去，走着走着才发现，他们来到的竟然是南城最偏僻一带，这里相当于益州的贫民区，哪怕再繁华的城市，也是有穷苦之人的。

    只见冬雪融化之后，将一条不宽的小路弄得非常泥泞，顺着小路走了好长一阵子，终于来到一间破旧的民屋跟前，一扇破旧的门半开着，还没近前，便听到里面一个小女孩悲伤地哭声传了出来。

    众人一听，这可不就是下午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嘛。于是姜玉赶紧推门而入，倒是纪元和常伦比较矜持，缓缓进了们来，进门之后，入眼处，可能是被伙熏得黑黑的墙壁，屋子也很破，屋里杂乱不堪。

    此刻，一个老人躺在一堆破棉被上，旁边跪着的，正是下午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捧着老人枯瘦如柴的手，哭个不停……

    “婆婆……婆婆……呜呜呜呜……”小姑娘哭得非常悲伤，甚至连姜玉进门来都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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