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人口 第一章超市里丢失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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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的室友黄瓜平常喜欢看哲学类书籍，喜欢看伊朗黑白艺术电影。他和女朋友约会回来之后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思考一番，说道：“生物学意义就是失去生命，机体生命活动的不可逆的终止。伴随生物个体的死亡，一般都出现生物结构完整性的破坏，以致蛋白质、核酸等生物大分子解体。”

    黄瓜不满意这个答案，上网搜索一番，念道：“在法律学意义上有两个概念，一个叫自然死亡，一个叫宣告死亡。

    自然死亡又叫生理死亡或绝对死亡，是指公民生理机能的绝对终止，生命的最终结束。关于自然死亡的界限，目前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以心跳停止和呼吸停止作为自然死亡的一般标志。

    宣告死亡又叫推定死亡或相对死亡，是指公民下落不明，超过了法律规定的时间，经利害关系人的申请，由司法机关依照法定程序和方式宣告该公民死亡的一种法律推定。”

    黄瓜是广东广西那一带的人，说普通话非常生硬，就跟小学生背书似的。

    两个人非常无聊的一段对话，却跟后来发生的种种诡异莫名的灵异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我面对那么多生命的消散，我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忧伤。

    故事从中心医院附近的须弥超市说起。

    须弥超市是江城市本土最大的连锁超市，里面货物齐全，连农药化肥蛇皮袋鳝鱼笼子这种东西都有。超市里总会放一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老歌儿。冲着老板的音乐趣味，我也喜欢到须弥超市来购物，虽然我只买三块五块的东西。超市非常大，人流量多，一不小心就和同伴走丢了。

    我一个人来到超市的食品区打算买一些小北京方便面，看到服务台那里有一个年轻的女性正在嚎啕大哭，泪水爬满一脸，旁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顾客，我不由得多瞅了一眼。女人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紧紧皱着眉头，我担心他额头间的血管给皱破了。几个穿着超市工作服的人正在和这一男一女说话。

    听了两句之后我就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是夫妻，他们带着孩子来买东西，一不小心就发现孩子没了，孩子妈非常着急，担心孩子被人贩子拐跑，哭得十分伤心，一边哭一遍喊着孩子的名字：“雷诺，你在哪啊！”

    一个超市经理模样的人过来安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帮你播放寻人启事，我超市都有监控摄像头的，你们孩子什么时候走丢的？在监控里都可以看到。”

    孩子父亲看了下手表，说道：“五分钟之前，大概六点四十五左右。”

    经理问道：“六点四十五你们在哪个区域？”

    孩子父亲想了一下说道：“在卖奶粉的那个位置，我们正在看牛奶，眨眼间孩子就不见了。”

    经理说道：“那就好说，来，跟我们一起来看监控。”

    三人走进服务台，那里面就有监控。

    超市广播里正在播放的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变成了寻人启事：雷诺小朋友请注意，雷诺小朋友请注意，请到二楼服务台这里来，你的爸爸妈妈在这等你。”

    经理对一个带着耳机穿着保安制服的小帅哥说道：“小贺，你把监控调到六点四十五前后，奶粉区。”

    小贺啪啪一段敲键盘。

    雷爸爸指着电脑显示屏说道：“这里，就这里，看到了，我们就在这……咦，怎么没有看到我家雷诺？”

    经理说道：“把时间调到六点四十。”

    雷爸爸看了一阵，说道：“奇怪了，看到我和他妈妈了，怎么没看到孩子？”

    经理皱了皱眉头，说道：“雷先生，请问您是什么时候来到超市的？”

    雷爸爸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五点五十来的，没错，我这个人时间观念非常强，来到超市的时候刚好接到领导电话，看，这里还有通话时间。”

    小贺又是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阵。经理说道：“雷先生，看到你跟你太太进门了，但是没有看到你家孩子呀，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是不是记错了，根本没有带孩子出来。”

    雷先生说道：“不可能的，我们明明跟孩子一起来超市的，我还给孩子买了很多薯片。”

    经理说道：“可是监控里显示你们从进门时刻起，一直都是两个人啊。”

    雷先生愣住了，问止住哭泣的孩子妈：“我记错了，你也记错了。”

    雷太太看着显示屏发呆，突然说道：“肯定是你们摄像头出问题了，没有把我家孩子拍下来！”

    经理苦笑不得，说道：“您看，视频里有这么多人都拍得清清楚楚，你们二位在视频正中央，瞧，你俩手上拿着的什么牌子奶粉都看得见，孩子这么大一活人怎么拍不到。你们孩子多大了？”

    雷先生说道：“今年五岁，男孩子。”

    经理说道：“五岁，已经很大了，起码比这罐奶粉大，如果在超市的话，肯定拍得到，你们记错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经理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瞧，这二位手里牵着孩子吗？”

    我挤进人群里，看到显示器上雷先生雷太太的身影，雷先生左手在打电话，右手牵着太太的左手，雷太太右手牵着空气，像是牵着小孩子的样子，但是旁边并没有小孩。

    旁人看这对夫妻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古怪的意味，想必认为这对夫妻都出现了幻觉，甚至有一个婆婆低声说道：“这得给六角亭打电话，找医生来看病啊。”

    六角亭是六角亭江城精神卫生中心的简称。雷太太怒道：“你才是神经病。”

    那位低声嘀咕的人不说话了。谁都看得出来雷太太心情极其不好。

    经理说道：“二位回家看看吧，说不定孩子还在家里，你们出门的时候忘记带孩子一起了。”

    雷先生不死心，说道：“不可能啊，麻烦你把奶粉区的营业员喊过来，我们带着孩子一起问奶粉味道的时候还问过她，她肯定有印象。”

    经理拿起一个小话筒说道：“请奶粉区的小王和小李到服务台来一趟。”

    一分钟后，两个年轻的理货员来了，说道：“怎么了？”

    经理指着夫妻俩问：“你们见过他们带小孩子了吗？”

    两个人都摇摇头，其中个子高一点的男理货员说道：“我看到这位女客人动作很奇怪，做着牵孩子的样子，我还跟小王闲聊了两句。没有，没有带孩子过来。”

    经理说道：“两位，看来真是你们记错了。”

    周围的人纷纷说道：“快回去看看吧！我们都可以作证，没有看到你们带孩子过来。”

    雷太太又哭起来了，雷先生则有些烦躁，说道：“回家吧，这段时间太累了，唉，医生说我亚健康，我还不相信。”两人这才离开超市。

    我心里奇怪，一个人出现幻觉不奇怪，两个人都出现幻觉了这才稀罕。难道这两个人精神都出问题了，还是无聊跑过来开商场的玩笑？两人脸上焦急伤心的表情不像作伪，也没有借机敲诈勒索之类的行为。

    超市孩子走丢的情况不少，这对夫妻真是奇怪。男的十分英俊，女的妆容精致，样子也不像神经病啊。我感慨了一番，买完东西回家。

    第二天我来到中心医院的神经内科，穿上白大褂和欧阳医生一起坐门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参与我们临床试验的病人。我们公司擅长开展神经内科方面的项目，与欧阳医生这边多有合作。

    本来是一上午的门诊，病人实在太多，不小心就坐到了下午两点。欧阳医生小声抱怨了一句：“唉，还没吃饭呢。”

    刚刚进来的一位病人满脸的晦气，似乎很不高兴，听到欧阳医生的抱怨，便说道：“你吃没吃饭关我什么事？说给我听干啥？收了钱就得给我们看病。服务态度好一点。”

    我一时气结。

    欧阳医生永远皱着眉头，没有在意病人的不友好态度。

    病人说道：“你摆这副脸给谁看呢？”

    亏得欧阳医生脾气好，是我的话早就爆发了。欧阳说道：“你哪里不舒服？”

    欧阳花了十多分钟，耐心地帮这位臭脾气的病人分析病情。

    然后进来了今天门诊的最后一个病人。

    巧了，正是昨晚在须弥超市丢失孩子的夫妻俩，雷先生雷太太。

    两人进门后，讲就诊桌子前面的椅子拉开，两个人却都不坐，两人站着。雷先生说道：“大夫，我儿子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注意力总是不集中，胃口也不好，平常能吃两小碗饭，最近半碗都吃不了，还有点便秘，在厕所里一蹲半个小时，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不说话，真是急死我们了。”

    欧阳医生说道：“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自言自语，骂人，四肢抽搐，做鬼脸之类的？如果是的话，可能是小儿抽动症，不是多动症哈。这两年得这种病的孩子挺多。”

    雷先生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有个毛病，他喜欢一个人玩，昨晚带他去超市买东西，他不愿意，被我们拉出去，走半路时他又偷偷跑回家了，到了超市时，我俩还以为把孩子搞丢了呢。”

    欧阳医生说道：“孩子呢？我得跟孩子说两句话，问问情况。”

    雷先生瞪大眼睛说道：“医生，我孩子就坐在椅子上呢，您没看到啊？”

    我和欧阳医生都愣住了。凳子上空空如也，明明没有人啊。昨天他们夫妻俩都出现了幻觉，今天我和欧阳都出现了幻觉？欧阳医生摘下眼镜，擦了擦眼镜，探过身子用手摸了一摸，奇怪道：“你们夫妻俩在跟我开玩笑吧，椅子上没人啊。”

    雷先生面露怒色，说道：“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孩子就坐在你面前。儿子，给医生打招呼，对，乖，医生，你听到没？”

    欧阳医生对我小声说道：“小胡，你去一下隔壁，把霍主任请过来看看。”

    霍香主任，是精神心理科的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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