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人口 第二章教室多出来的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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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医生让我去请精神心理科的主任，说明他跟我一样，也怀疑这姓雷的夫妇精神有问题。

    雷先生脸色大变，站起来问道：“大夫，你什么意思？认为我俩是神经病吗？”

    欧阳医生淡定地说道：“没有，只是觉得二位精神太紧张了，需要放松放松。”

    雷先生拂袖怒道：“谢谢，不需要你操心，中国的医生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会看病，诺儿，咱们走。”雷先生从空椅子上抱起一团空气，带着他老婆气冲冲地走开诊室。

    两人走路带风，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正是一种叫做丝谷减肥茶的香味。这丝谷减肥茶的厂家因为严重的质量和安全问题早已破产被查封，怎么还有这种香味。

    我说道：“这两个人有毛病啊。”

    欧阳说道：“我觉得他们家孩子可能夭折了，太过思念，以为孩子还在身边。虽然目前放开了二胎政策，但是独生子女家庭多啊，失独对家庭造成的伤害太大。”

    对于欧阳的医者仁心，我表示钦佩。

    欧阳总算是下了班，他还要回趟病房。我就不跟着去了，目光盯着雷姓夫妇的背影。雷先生在左，雷太太在右，两人的手牵着中间的空气，就像是牵着一个五岁孩童。

    此时阳光温暖，我站在门诊大厅门口，却觉得有些诡异。

    我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道：“可怜的孩子，跟我们一样。”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在我耳边，但是我看扫了周围一下却没看到人影，不禁有些蹊跷。我来到中心医院旁边的胡记饭庄吃饭，在路上又看到了雷氏夫妇，他们正扯着一个小伙子理论。雷先生十分生气的样子，大声说道：“帅哥，你把我家孩子撞到了，起码得道个歉吧！”

    年轻人左看右看，说道：“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哪里有小孩子？你随便拉个人过来问，这哪有小孩子？”

    雷先生说道：“这两天的人是怎么回事儿，都是睁眼瞎看不到我儿子？真是倒霉。”

    年轻人小声嘀咕道：“神经病。”

    雷先生耳力极佳，听到了年轻人的话，拉住他衣角，皱眉说道：“你说什么？”

    年轻人见事不对，投降说道：“大哥，我错了，我有病，看，我手上还拿着ct片子。”说完溜之大吉。

    雷先生这才放手，对他太太说道：“等看病等了这么长时间，下午的课都迟到了，给倪老师打电话请假吧。”

    她老婆脸色苍白，一直没什么话，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就打吧，我今天给公司请了假，谁知道碰到这么个医生，亏得挂的还是专家号，唉。”

    雷先生拿出手机，按了十一个键，拨出电话。

    我惊道：这雷先生很厉害啊，居然记得住孩子老师的电话。我只记得住我自己的和我家里的号码。

    雷先生把电话放在耳边，脸上堆着笑道：“倪老师您好，我是雷诺同学的家长，还记得吧。”看得出雷先生比较尊敬老师。说完这句话后雷先生的脸拉了下来，说道：“倪老师，你不记得我不要紧，怎么能说班上没有我家雷诺这个学生呢？有点过分吧，怎么说我家孩子在你班上读了半年书，雷诺就算再怎么不突出，难道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倪老师，我现在就带着雷诺去学校找你，我就不相信班上的同学都不认识雷诺。等会儿见。”

    我看到雷先生挂掉电话，气得浑身发抖，对夫人说道：“难道我炒股亏钱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看到我赔钱了就看不起我儿子了？以前这个倪老师对我们家雷诺好得不得了，还是看在我送她购物卡的份上，现在没有送了，她居然说班上没有我们家雷诺，真是过分。”

    雷太太弯腰对着她和雷先生中间的空气说道：“诺儿，你们老师对你不好吗？还是你惹倪老师生气了？”雷太太听了一阵，说道：“这就是你们倪老师不对了，你做得好，我得表扬你。”雷太太站起身来，对丈夫说道：“你看，咱们家小诺这么小年纪居然就会背三字经和千字文了，放在古代就是文曲星转世。倪老师师范大学毕业，自己都不会背中国经典启蒙读物。反正二小就在附近，我们走过去吧。”

    雷先生点点头。

    这两个人的行为越来越诡异。看着与他们夫妇俩亲密地牵着空气当孩子的模样，我竟然一阵胆战心惊。

    我寻思着下午没有事儿，于是决定一起过去看个究竟。

    雷先生猛然回头，对我说：“你一直跟着我们俩干什么？”

    我灵机一动，说道：“我看你们家孩子长得可爱，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

    雷先生眯起眼睛说道：“你是刚才那个医生的学生吧，脱掉白大褂一时没有认出来。你老师得去看看眼科，这么大的孩子都看不见，这不是羞辱人么？”

    我努力幻想着他们二人中间站着一个五岁胖胖男童，然后伸手去摸幻想中男孩子的头，说道：“欧阳老师工作压力大，你不要见怪。你也知道，现在医患关系紧张。”

    雷先生说道：“我能理解。那个倪老师也得去看眼科。”

    我说道：“其实我是个业余童话作家，想去趟小学体验小学生生活，你们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二小啊，顺便见识下这个倪老师。”

    雷先生上下打量我一眼，说道：“好吧。”

    江城二小和江城二中紧挨着，和中心医院相隔不远。十多分钟就走到了。

    来到一年级三班，雷先生望了教室一眼，说道：“不是倪老师的课，儿子，你们老师办公室在哪，我们去找他。”

    夫妻二人走在教学楼走廊中。走廊不是很宽，他们两个并排走，中间还空出一个人的位置，就把走廊站满了。一个老师从他们俩中间穿过，雷先生猛地拉一把空气，对着老师说道：“走路看着点啊，撞着孩子了。”

    这个老师从口袋里摸出眼镜盒带上眼镜，看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继续走。

    到了教师办公室，雷先生走到一个短头发的三十来岁的女老师面前说道：“倪老师你好。我是雷诺的家长。”办公室里人不多，只有倪老师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

    倪老师看着雷先生说道：“原来是您，我在校门口经常见到您，但是班上确实没有叫做雷诺的学生。”

    雷先生强压着怒气说道：“我的孩子不在你的班上，我怎么会认识你？”

    倪老师无可奈何，说道：“那你的孩子现在在哪？”

    雷先生说道：“就在这，你看……”雷先生说话间指着空气，突然问雷太太：“诺儿呢，怎么又不见了？”

    雷太太也急了，说道：“不知道啊，一直牵着的，刚才被那个老师撞到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雷先生说道：“难道又偷偷跑回去了？”

    倪老师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说道：“雷先生，这是我们班的期中考试成绩单，一共四十四个学生，的确是没有叫雷诺的同学，我没有必要伪造一张成绩单来骗你吧。”

    雷先生勃然大怒，说道：“你们真是奇怪，为什么总是说看不到我们家孩子。雷诺就坐在你们班靠窗户的那一组的第一排右边，你记得了吧！”

    倪老师说道：“一组一排的那个桌子是坏的，一直没人坐，那边看黑板也反光，就没去修，没人坐。这样吧，课间十分钟我带你到教室去，问这四十四个学生班上有没有叫做雷诺的同学，就算我逗你玩，这些同学总不会集体骗你吧。”

    雷太太小声说道：“老公，我们俩是不是穿越了，还是这些人集体失忆了。”

    雷先生说道：“你小说看多了吧，我们一起去教室问。”

    等到下课铃声响，倪老师跟代课老师打声招呼，然后走到讲台上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们，耽误你们一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请问咱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做雷诺的同学？”

    同学们议论纷纷，参差不齐地说道：“没有！”

    一个胖胖的男孩子说道：“没有雷诺，只有方程式！”

    我心想小胖子倒知道不少。

    倪老师指着窗户边一张空桌子说道：“这张桌子上有没有坐过同学啊？”

    同学齐声说道：“没有！”

    胖子又说道：“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坐过！”

    倪老师说道：“好了，同学们休息吧。”倪老师走出教室，双手一摊，对雷先生说：“看见了吧，我没骗你，班上真的没有雷诺这个同学。”

    雷氏夫妇面面相觑，他们也蒙了。雷先生问我：“小医生，刚才你看到了我家诺儿吧。”

    我望着雷先生焦虑的眼神，只能撒谎说道：“之前见过，一眨眼就不见了。”

    倪老师说道：“那我先回去备课了。我们叫江城二小，你家孩子不会是在江汉二小吧，学校的名字比较接近。”

    雷先生不再言语，明显不以为意，夫妻俩黯然伤神。雷先生搂着雷太太的肩膀回去。

    我跑到倪老师办公室说道：“不好意思啊，他们太思念儿子了，产生幻觉了。”

    倪老师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能理解。”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在医院看到雷先生，却在医院周围的电线杆上看到雷先生贴出的寻人启事，上面贴着一个胖男孩，缺门牙，雀斑脸，跟雷先生有几分相似，上面写着雷诺，男，五岁，2月11日在中心医院附近走丢，身穿黑色外套白色裤子，背着喜洋洋的书包，有线索者请联系雷先生，必有重谢，电话号码……

    如果雷诺是雷氏夫妇幻想出来的孩子，那么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总不至于随便找一章照片当做自己儿子吧。

    寻人启事上的雷诺看起来有些奇怪，我看了半天才发觉，雷诺的瞳孔是扩散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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