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轩辕熙依旨监国,召集朝臣议事时仍然是一身白衣,一纸折扇,只是眸色沉敛,手段强硬,杀伐决断毫不留情,完全不似在内宫中的柔弱模样。
朝臣们虽然心中不服,面上却毕恭毕敬,只是,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新主。
而这位所谓的新主,在皇上遇刺之后的第十日终于现身京城。
当废太子带着一万叛军攻入宫城之时,轩辕熙神色定定,站在昭阳宫门前的阶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叛军,丝毫没有惧意。
叛军皆着黑甲,手拿雪刃,严阵立于轩辕烈身后,如同暗夜里走出的修罗,带着森森寒意。
轩辕烈命令随行手下将一众宫娥全都集中在昭阳宫门前,既是示威,又欲胁迫轩辕熙,让其交出玉玺。
轩辕烈一身铁甲贵胄,看了眼那些在刀刃前瑟瑟发抖的宫娥,而后傲慢的仰头看向高阶之上,声音较三年前更加阴戾,“九弟,如今陵奚已经大势已去,轩辕睿昏迷不醒,我劝你还是把玉玺交给我,免得我血洗宫城,生灵涂炭。”
轩辕熙淡淡道:“你早已被父皇削去太子封号,如今,带兵入宫已经是大罪,难道还要抢夺玉玺不成?”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若不是轩辕睿苦苦相逼,我又怎会落的如今的下场?父皇糊涂,才会对轩辕睿听之任之,最后竟然把江山交付与他,我今天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可以?”
“五哥的文韬武略,众兄弟中确实无人能及,父皇人虽老迈,但心里还是清明的,当年,你处处与五哥作对,多次设计欲陷其于不义,你以为父皇都不知道么。”
“要成大事,当然要用些手段,父皇已故,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轩辕熙摇头轻叹,“我只是想说,不是你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强求的好。”
轩辕烈微眯了眼,狠戾道:“若我今日一定要拿到玉玺呢?!”
轩辕熙将折扇打开,缓缓的在胸前摇着,笑道:“哦,二哥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
“哈哈哈……”轩辕烈仰天长笑,“据我所知,五第恐怕命不久矣,如今轩辕景在边境带兵,根本赶不回来,而大将军綦远已经归在我的麾下,他手中握着陵奚的十万精兵,也早已在宫城之外待命,这宫城之内能被你调动的御林军恐怕不足三万人,你拿什么跟我斗,我真想不通,轩辕睿竟然会让一个整日在深宫里煮茶参佛的人监国,若是你肯把玉玺交出来,等我拿了这天下,你还可以继续做的你与世无争的王爷,我亦不会亏待于你,否则,别怪我在这内宫之中大开杀戒了。”
轩辕烈拿剑指着瑟瑟发抖的宫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继续道:“每过半个时辰,我便在你面前杀掉五人,我倒要看看,轩辕睿是否真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子民成为刀下亡魂,而你,难道也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惨死剑下而无动于衷么?”
轩辕熙闻言眸光一冷,嘴角却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我这个只懂煮茶参佛的人恐怕要让二哥失望了。”
语落,他足尖轻点,下一瞬便旋身而起,白袍翻飞,在轩辕烈越来越吃惊的眸中缓缓下落,气劲凝于折扇之上,在落地的瞬间挥扇扫过人群,轩辕烈马前的士兵皆被气劲封喉,直直倒地,鲜血溅了一地,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令人心悸。
他微扬起脸,眸中划过一丝嗜血的邪魅,向轩辕烈缓缓道:“二哥要不要跟我比比,是你快还是我快。”
宫娥们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惊叫着四散逃跑,叛军拿剑想相胁,堵住了她们的去路,有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哭的梨花带雨,有些胆子小的直接被吓晕过去,哭喊叫闹声混成一团,凄冷揪心。只有易凌瑶依然站在原地,定定的凝着轩辕烈,双手握拳,眸中杀气尽显。
轩辕烈看着眼前的人,脸色铁青,桀骜的神色去了大半,“你……会武功?”
“我何时说过不会武功?”轩辕熙不答反问,笑的云淡风轻。
轩辕烈咬牙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把你当过对手,却不曾想,你藏得如此之深!”
“二哥谬赞。”
轩辕熙脚步轻移,不漏痕迹的挡在了易凌瑶身前,一只手缓缓摇着折扇,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小指微屈。
以往辰楼之人在外执行任务时,往往用这种手势示意同伴不要请轻举妄动,轩辕熙今日此举,分明是在给她暗示。
易凌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方才在高处已经看出了她眸中的杀意,所以才不惜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冒险来到叛军身前,将轩辕烈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可是,轩辕烈伤了师父,哪怕她的功力只剩三成,也一定要将这笔债讨回来!
易凌瑶侧首,对轩辕熙的警示装作未见,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正待她准备动手之时,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忽然在昭阳宫门外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那一百三十六级台阶之上,轩辕睿一身明黄立于风中,神色淡然,目光如炬,毫无任何重伤不愈之态。
数千御林军纷纷跪地高呼万岁,声音齐整,回荡在偌大的宫廷。
轩辕熙抬眸看向远处,微怔了片刻,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易凌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身着龙袍之人,心中的酸涩幻化成泪,眸心氤氲出点点晶莹,渐渐模糊了视线。
轩辕烈彻底惊住,摇摇指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你……你诈死!”
“朕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若不如此,又怎能请君入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哥,我们曾经一起学过的兵法,你怎么都忘了。”
轩辕烈咬牙道:“我以为在宁兰围场,你中了我的计,没想到竟然是我走进了你的计中计,轩辕睿,我真是小看了你。”
轩辕睿的眸光变得凛毅,沉声道:“若不是二哥你心怀不轨,一直想着谋权篡位,我们今日也不会兄弟相残,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非要走上绝路。”
轩辕烈抬高了声音道:“如若不是你步步紧逼,我又怎么落的今日的下场,如今,只要我一声令下,宫城之外的十万兵马就会闯进来,你还有几分把握能赢得了我。”
“二哥确定那十万兵马还会效忠于你么?”
轩辕烈愕然,“你什么意思?”
“来人,带上来。”
下一刻,人群中出现了不小的骚动,众御林军让出了一条路,綦远被反绑着双手,面如死灰,由御林军押上前来,重重的跪在地上,不甘的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面前的地板上。
“綦远,你……”轩辕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綦远挣扎了两下,扭头看着轩辕烈道:“太子,我们中计了!我身边的两名副将,竟然是皇上安插的内线,他们早已将我手中的兵符换成了假的,那十万精兵,已经不听我们调换了,太子,您赶紧突围逃出去吧。”
顾逸风手拿兵符走上前来,向轩辕睿行礼道:“皇上,宫城之外的叛军已全部归降,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皇上可还满意。”
轩辕睿赞赏道:“你做事,朕向来放心。”
轩辕烈睁目怒视:“轩辕睿,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那十万精兵全都顺降于你?”
顾逸风探了探衣袖上的灰尘,不羁的挑眉,看向轩辕烈道:“还是我来跟你说吧,皇上只不过答应他们,只要归降,便可既往不咎,他们的家人不仅不会受到牵连,还可终生免去赋税。”他顿了顿,继续道:“太子,哦不,轩辕烈,你可知道,有时候,战争其实不只仅靠兵刃,还要靠人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其实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枉我计划周全,竟然还是被你摆了一道,既然如此,我今日便与你决个高下!”
轩辕睿眸色骤沉,冷声向御林军下令道:“来人,将所有叛军拿下,除了轩辕烈,其余之人一律杀无赦!”
失去了宫外军队的支持,轩辕烈只能带数千名死士拼死抵抗,如困兽般被御林军包围。
刀剑无眼,血肉被割开的声音极为刺耳,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的让人不敢呼吸。
不消片刻,叛军死士纷纷倒地,血流成河,残肢遍地。
轩辕睿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面上毫无表情。如一个俾睨众生的神砥,手中握着无数人的生死,只需一句话,便能教天翻地覆。
易凌瑶远远的看着他,却不想竟与他四目相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眸光瞬间柔了几分。
轩辕烈用尽全力抵抗着面前的刀剑,身上已经受了多出伤口,他咬牙苦撑,在猛然转身的瞬间,看到了她。
一个翻身,强烈而压迫的气势出现在身后,还未来得及躲闪,轩辕烈带血的长剑便架在她的脖颈之上,浓浓的血腥之气环绕在周身,易凌瑶猛然骤起眉。
“易丫头!”顾逸风神色突变,指着轩辕烈惊声喊道:“你放开她!
“轩辕睿,把玉玺交出来,否则,我杀了她。”轩辕烈极为激动,手颤抖的厉害,她脖颈上一道殷红的血痕赫然在目。
“王安,把玉玺给他。”轩辕睿声色淡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却在看到她颈上的伤口时,眸中无声的漾起了杀意,凛冽而致命。
“不要给他。”易凌瑶忍痛喊道,“王公公,你不能给他!”她不顾脖颈上的利刃已经滑坡了雪颈。
王安愣在原地,有些为难的看向轩辕睿。
轩辕睿神色未变,凌厉的眸光扫过王安,冷冷道:“按太子说的做。”
“是。”
轩辕烈拿到玉玺,仍然用剑迫着易凌瑶同他一起后退,直到行至战马身侧,轩辕烈猛然推了易凌瑶一把,自己翻身上马,在叛军护卫下向宫门外疾驰而去。
没人看到轩辕睿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一抹鲜红从高处如电光火石般直直飞来,尖锐的刺破空气,从背后入了轩辕烈身体,他身体猛然一滞,缓缓转头,带血的唇角轻启,睁大了眼道:“你……夜……晟……音。”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败给了谁。
轩辕睿从高处旋身而下,踱步到他身边,蹙眉道:“直到刚才,朕仍然想要留你一命,只可惜,你不该伤了她。”
一口鲜血猛然从口中喷出,轩辕烈出尽了最后一口气,身体重重的砸到地上,手中仍然握着那块玉玺,死不瞑目。
这一生,所有的阴谋算计,所有的卑劣残忍,终是因欲望而终结。
甚至,还来不及考虑值不值得,便将生命归于尘泥。
顾逸风走上前来,将玉玺仔细的擦拭后重新收好,交给王安。
一场恶战结束,御林军匆忙的收拾着满地狼藉,宫娥们来来去去,清理着地上的血迹。
宫城外的百姓永远不会知道,在宫城里,这场叛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数千叛军,都在这里被斩杀殆尽,无一活口,帝王之路,果然是以血铸成。
易凌瑶似乎忘记了颈上的疼痛,怔怔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的眸,他的脸,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却恍如隔世。
他抬手欲替她拭去颈上的血迹,却被她猛然推开,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再向前。
良久,易凌瑶扑过来,用手握拳,使劲在他的胸前捶打,“什么药石罔效,什么天人难医,什么昏迷不醒,原来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了,你骗我!你骗我!!”
轩辕睿制住了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喟叹道:“你在朕塌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朕可都还记得清楚呢。”
“不作数,统统不作数了!”
“对不起,这几日,苦了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
轩辕睿将她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凝着她道:“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么?你上次和九弟合谋骗了我和逸风,难道就不准我们给你和九弟一个教训?”
“你……”她嗔视着他,竟一时语塞。
轩辕熙闻言,一语不发,看了眼顾逸风后,沉着脸转身就走,顾逸风见形势不对,赶忙追了上去。
两个时辰过后。
“君羽,你开开门啊。”顾逸风站在门外,不停的用手敲打着门,过往的宫娥见怪不怪,从顾逸风身后经过之时依然依礼叩拜,面不改色。
良久,屋内终于传出了慵懒的声音,“以后顾大人不用来了。”
顾逸风叹了口气,继续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也知道这几日你心里肯定很难过,可是——。”
“你不肯提前告诉我,准是还把我当外人,既然如此,我们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回你的太医院吧。”还没等他说完,轩辕熙便出言打断他,丝毫不愿给他解释的机会。
顾逸风背靠着门缓缓蹲下,放缓了语气,“轩辕烈在宫里安排了眼线,皇上一时查不出到底是谁,也不能那线人藏在哪个宫里,所以只能瞒着你和易丫头,这不,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好觉了,你就不要再跟我计较了,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屋内的人不再回应,顾逸风摇了摇头,干脆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竟然还主动和过往的宫娥打起了招呼,小宫娥受宠若惊的红着脸匆匆而行,走了好几步仍然不忘偷偷的转眸。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门被从里面打开,君羽站在门口,却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
顾逸风站起身,一幅阴谋得逞的坏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开门的!”
“我若再不开门,这宫里的小宫女恐怕明日都要为你寻死觅活了,本王爷的人,怎么能然别人多看了去。”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想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逸风喜笑颜开,“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都行?”
君羽凝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顾逸风没有留意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信誓旦旦道:“当然,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反悔过,你只管道来。”
君羽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言“今天晚上,你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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