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潇第n次试图说服我去参加她们部门的那个音乐剧的时候,我真的要抓狂了。
“阿清,你就帮我一个忙嘛,我们院女生本来就少,真的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但凡有更好的人选,我是绝对不会来烦你的。”
“不是我不帮你,潇潇,我从来都没上过舞台表演,而且我没有演戏的天赋,真的不行。”我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看着她。
“只是一个小的音乐剧,又不是奥斯卡大电影,不需要什么天赋。”她锲而不舍。
“可是……要不你去问问邓悦吧,她长得漂亮,口才也好,比我合适多了。”我试图转移她的目标。
“不行,小悦参加了其它节目的,忙不过来。”她可怜兮兮地扯了扯我的袖子,“阿清,要是我交不出人,部长会骂死我的,你难道真的见死不救?”
我被她弄得没辙,“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先去试一下,但如果不行,你们必须得换人。”
“太好了!我就知道阿清最好了!”她开心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拿过剧本看了一下,是《灰姑娘》,不过却是搞笑版的《灰姑娘》,继母带来的两个姐姐分别由两个男生扮演,一个叫大牛,一个叫二虎,台词特别搞怪,我当时一看就笑喷了。
“潇潇,这是谁想的啊?太有才了。”我看得直乐。
“是我找了个现成的剧本,然后改的,”何潇得意地摆了个pose,冲我一笑,“怎么样,就说我有当编剧的天赋吧?”
“嗯!”
下午的时候,何潇带我去她们排练的地方,把我介绍给了文艺部部长。那是个很潮的男生,而且是不动声色的潮。酷酷的。
“你好,我叫苏清。”我向他笑着点了下头。
“久仰大名,常听何潇提起你。我叫武飞,高你们一届,你可以叫我师兄。”他笑了笑,很随和的样子,并不像他的外表表现的那样。
“你看过了剧本了吗,觉得怎么样?”他问我。
“看过了,写得很棒。”
“那当然了,那个剧本我让何潇改了无数次,她差点没因此恨死我。”武飞向我眨眨眼睛。
“你以前有演过话剧吗?”
“没有,我从没参加过任何演出。”我老实地交代。
“没演过没有关系,只要用心,相信你很快就能掌握技巧。其实你的戏份并不多,而且你是这个搞笑剧本里唯一正经的一个角色,比别人都轻松。”
“那,我答应先试试,如果演的不好,你们就换人,好吗?”
“嗯,到时候看吧。”他答得很含糊。
后来私底下何潇才告诉我,他们部长在以前见过我一次,当时就觉得我特别合适他们的那个剧本,然后才让她来劝我的。所以,后面不管我表现得怎么样,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得让我坚持到底。
我无语,感觉像是上了贼船。
紧接着,武飞就把我引见给了其他同学,当他介绍到角时,我瞬间惊愕了。
竟然又是熟人。梁冉。
“嗨,原来你也在文艺部啊,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们是一个院的呢。”我向他打招呼。
“我不是文艺部的,是导员让我过来,说这边差个角色。开学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们学院有哪几个专业吗?”他笑笑。
我有点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唔,是不大清楚。”
“难道你平时都不关心身边的事吗?”他叹气,语气有点莫名的幽怨。
他最近给我发短信我都是三言两语地打发掉,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我想,他也许是在影射这件事。我顿时赧然。
大家平时的课表都不一样,要等到大家都有空,聚到一起排练的时间并不多。还有几天就放国庆了,于是有人就提议说干脆国庆前大家都别排练了,等到假期完了再来。
除了武飞,所有人都同意,于是大家就很一致地把他无视掉。我突然觉得他这个部长当得挺可怜的。
国庆节有九天假,不少人都打算回家,远一点的同学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票。
我家太远,车票太贵,我没有这个打算。
我决定长假好好地待在学校,看点自己喜欢的书,然后在市里走走。
来了上海这么久,还从未离开过学校方圆十里的地方。
我们专业二十九号上午就开始没课,何潇下午就回家了。她走之前还叫我去她家里玩,我不怎么好意思,只说假期已经有了其它的安排。
我们寝室的其他三个都是本地人,因此国庆节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学校。
到了晚上我人仍旧去firstmoon上班。岳晓璐家在广西,比我更远,因此国庆节也不会回去。不过她今天没有来上班,她要和几个朋友去苏州,今天晚上十二点的火车,她还说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好吃的。
梁冉今天也没有来。他家就在上海,应该也是回去了。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很容易就习惯,习惯一件事,习惯一个人,如果哪一天突然改变,就会觉得无所适从。
平时店里的客人都是以我们学校的学生为主,今天放假了,自然就冷清了。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
快八点的时候,我站在收银台旁边,手肘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带来的一本实验书。推门进来了一个人,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梁冉。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嗨。”他向我招手。
“你怎么来了?没回家吗?”我问他。
“下午回去了。吃了饭,然后又过来了。你一个人在学校,我不是很放心。”他说得很坦然,很平静,看着我,清澈的双眼在灯光下格外明亮。
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地一撞。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话,还是那双美丽的眼睛。
我暗暗地深吸口气。
“哦,”我垂下眼睛,不去看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故意做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你今天想要喝点什么?”
也许是我表现得过于平静的反应有点打击他,他的目光比先前的时候暗淡,“一杯黑咖啡。谢谢。”
客人仍然很少,我仍然无所事事。今天是一个叫任洋的男生值夜班,我和他不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站在柜台前,继续翻着手里的那本实验书,不知怎么的,却再也看不进去。我发着呆,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我有些心烦意乱地合上书,掏出包里的手机。
一看,是姑姑。她在家一般睡得很早,这么晚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呢?
我跑到门外,按了接听键。
“姑姑……”
“是不是小清?”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很嘈杂,有些听不清,姑姑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快点回来,你老汉遭车撞了……”
姑姑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我握着手机愣在了那里,手脚一片冰凉,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不记得自己怎样挂了电话,我咬紧嘴唇,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我一个劲儿地念着,冷静,要冷静。
我看了下时间,才九点过,车站还有车。今天刚发了工资,我有足够的钱买车票。
我强自镇定地推开面前的玻璃门,走到柜台和任洋交代了几句,然后拿着自己的包,飞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