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梦雨,这里是云梦四山云山的半山腰,白逸瞧着走在正前方的袁鸯,实在有些想笑,袁鸯的头一直偏向左方,而坐在他肩上的灵猴却瞧着右方,自打这只灵猴出现,袁鸯就不怎么说话了,白逸问他接下来打算去哪也没有回应,听说白逸要穿过云梦山他便径直往这里走来。
“一直这样走路,也真苦了他了,可是走这么快干嘛?就算要斗气,也稍微顾及一下我的心情吧,我可是整整一日未进油米,只剩一肚子苦水啊!”看着眼前正在斗气的一人一猴,白逸真有点哭笑不得。
人生烦恼事,不过酒色财气耳,以袁鸯的年纪,品貌,修为白逸还以为他喝闷酒多半是为了女人,想不到竟是为了这只小猴子。
“灵约同生,血咒共死,这只小猴子应该是灵宠才对,不过按说灵宠应该是不会惹人不高兴的才对。“白逸不禁有些纳闷他们两的关系。
“喂,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吧。”大声的对路过凉亭却没有停下来意思的袁鸯喊道,白逸一行总算在凉亭处停了下来。
“嗯,我们大概走了三个时辰,现在应该是正午过后不久吧。”天上看不见太阳,白逸也只好粗略的估算时辰,山间多野味,不多时二人便捉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烤了起来,虽然也见过一些菌类,但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野兔身上的油脂不时的滴落在柴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虽然没有调料,但这香味倒是不假,可袁鸯只是静坐在一旁,那只灵猴也背靠着他坐着,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些野果,用凉亭旁的山泉水清洗过后独自享用,看来是没有找二人分一杯羹的意思。
“他们背靠而坐的样子倒真像一对兄弟。”白逸不禁想道。
过不多时,香味更浓,似乎已经熟了,于是白逸拔起插在地上的木棍,向袁鸯递过一只烤野兔,袁鸯也并不客气,看样子他的肚子似乎也已空了。
“好香啊!老头我好久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这是一句应景的话,既然行路客说了这样的话,若不分人家一份岂不是太过无礼。
只可惜这肉似乎真的不好分。
“好香的人肉味!好俊的少年啊!”话音未落一个老头便直奔袁鸯而去,袁鸯却似没有反应过来一般,静静的坐在那吃着烤兔肉,刹那间一把怪剑横出,挡在了袁鸯身前。
“嗖嗖嗖”破空声一响,然后便是几声惨叫,那老头已消失不见,跟着消失的还有那柄怪剑。
“白大哥不是说有难不必同当的么?”一边取出手帕擦着嘴角的油脂,袁鸯一边说道。
“我说的是不必,何况这还算不上难。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世道竟还有吃人的妖,只不知它是什么妖。”
“除了残暴的狼人还会有其它吗?”
“其实他说的不对,狼人虽然残忍,但其实是不吃人的,而且就算吃人也不能说是残暴吧。”白逸不禁这样想道,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刚刚那是你的兵器吗,样子可真怪?”袁鸯问道。
“算是吧!倒是我没想到这位猴兄竟然如此厉害,只用几枚果核就将那兽妖击飞,若是单从气力来看,在兽族中也不多见。”
听到白逸谈起灵猴,袁鸯又沉默了,而那灵猴全似什么也不知道一般,仍在啃着自己的果子。
过不多时,一行人又重新出发了。
傍晚十分一行人登上了云山山顶,二人决定在被人遗弃的小木屋里过夜,木屋虽破旧,不过比起露宿荒野还是好的太多。
是夜,火红的亮光,熊熊燃烧的火焰上躺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奇怪的是鲜红的火焰却伤不到这女子分毫,白逸轻轻的走了过去,温柔的抚摸那女子的脸蛋,紧接着这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握住女子的手白逸有些焦急地问道。
“……”,那女子好像在说着什么,可白逸却听不见了,因为他也醒了,美梦已逝,留下的只有遗憾。虽然白逸一直觉得,不梦见她是不可思议的事,只是果然他还是不想做这样的梦啊!那简直就像在刻意提醒他现实与梦境的距离,若美梦终将醒来,那又是否太过残酷?
袁鸯似乎比白逸起的更早,此时他正蹲在屋外一块青石之上,那只灵猴背对着他坐在他的右肩上,白逸招了招手,算是和这不知名字的猴儿打个招呼,于是灵猴轻轻的敲了一下袁鸯的头,接着袁鸯便转过身来,他看上去有点疲倦,似乎是昨夜睡得不好,白逸走近时他好像也没有察觉的样子,虽有灵猴放哨,这样未免也太放松警惕了吧。
“早啊!”袁鸯心不在焉的打着招呼。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只是刚好想起了一些事,我们走吧。”
半是青山,半是云雾,多少有点人间仙境的意味,可袁鸯却没有欣赏这山色的心情,一直跟在白逸身后不远处。
“今天他倒是没有和昨日一样的走路了。”
这里是梦山深处,四周都是密林,白逸已经记不清在这里走了多久,连续三晚做着同一个梦,此刻他的精神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
这事实在有些不同寻常,梦是会消耗精力的奢侈品,日常的修炼中,修真者们会有意无意的克制做梦的行为,凝神归真,抱元守一只不过是修真的第一课,白逸大小也是一个修真者,照常理来说几乎不会做梦,更不用说连续三日梦见同一件事。
“白逸,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一个有趣的东西。”走在前头的袁鸯突然回过头来喊道,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白逸知道他的状况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不,也许更糟。
白逸走上前去,顺着袁鸯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方的密林内插着一块木牌。
“前方不祥,过客绕道。”白逸慢慢的念道。
“这倒是很有意思,请君入瓮,却之不恭啊!。”袁鸯的兴致突然变得很高。
“若不回头,追悔莫及。”过不多时,又看到几块木牌。
“此时回头,犹未晚也。”没有人看见这样的木牌就会乖乖回头的,更不用说袁鸯了。
“只是明知前面是陷阱,也要乖乖的送上门去也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白逸无奈的摇摇头,只是袁鸯已走上前去,自己也只好跟上。
“此时回头,为时已晚,若遇难处,村东茅屋”,最后的一块木牌树立在一个小村落前。
“凡间村”,木牌上似乎还刻着这村落的名字。
“那么,要直接去村东找‘他’吗?”叹了口气,白逸对袁鸯说道,到这里来并非他的本意。
袁鸯还没有回话,只见一个村民从房舍中走出,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匹黑布,走到一棵梧桐树下,抛布,也许是不大熟练的缘故吧,直到第四次,他才将布匹抛上去,系结,然后上吊,不过这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结系的有些低,于是他又把结解开,重新系上,然后他去旁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将那块大石放在树下,白逸本以为他会接着上吊,可这人却叹了口气然后就那样躺在地上了。
并非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没有反应,白逸只是觉得让想死之人去死是最基本的礼节。
这时袁鸯突然走上前去,和那人搭话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为何想要寻死?”
那男子也不起身,仍躺在地上,只见他满脸通红,一脸醉意的说道:“呵呵!我怕死啊!说道头来我还是怕死!我本来早就该死了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怕死!”
“真是个怪人!”袁鸯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他的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这个村子也有些奇怪,明明是正午,村内竟无人生火,而村中也只见这人在走动。
“算了!我们离开这吧吧。”袁鸯说道。
“怎么,不去找那个引我们到这来的人了?”
“找他干嘛?像这种故弄玄虚的人最无趣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说罢袁鸯径直往前走去。
白逸也跟了上去,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袁鸯的心情。
“我们走了半个多时辰了吧?”袁鸯突然回过头来说道。
“嗯!”二人走了许久久,不仅没能穿过这个村庄,连村子另一头都没能看到。
“袁鸯,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一直走在山林里吧?什么时候走出来了?”这里四周都是平地一点也不像在山林中的样子。
“呵呵!我记得云梦山的雾好像也是终年不散的吧!”这时袁鸯又说道,听了这话白逸也不禁抬了抬头,阳光意外的刺眼,云雾早已消失不见,天气格外的晴朗。
“东边应该是这边吧?”白逸突然指了指一旁的小道问道。
“不,我们继续往前走。”像是赌气一般,袁鸯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相互对视,半晌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一个时辰,依旧没能走出这村子。白逸有些奇怪,兽族对危险的感应远超于人族,但袁鸯肩头的灵猴似乎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我说,还要继续往前走吗?”白逸有些好笑的问道。
袁鸯也不说话,从腰间美玉中取出一把桃木扇,没有光亮也没有声响。
虽然并不识得这纳戒,但白逸也能感觉出它的不俗,不过话说玉佩形状的纳戒他还是第一次见。
虽说纳戒只是为了修真之人存物所用,并没有形状的规定,只是与神兵法器不同,纳戒与所有者间并没有强烈的联系,做成戒指也是因为戒指不易丢落、失窃,而纳戒也因此而得名。
接着袁鸯将桃木扇往正前方抛去,转瞬间,桃木扇便已不见踪影,接着袁鸯就顺着桃木扇飞走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他好像还不死心的样子,唉!”
就这样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二人便看见了那木扇,正直直的插在土里。
“我们好像也不是在原地打转的样子。”白逸说道,的确,二人四周的房舍也一直在变换。
“现在怎么办?”白逸问道,虽说“他”也未必就在那等着,但若照白逸的意思,还是先去东边瞧瞧,无奈他眼前有个赌气的人。
“……”
“那我们先去这边瞧瞧吧,说不定往这走能走出去。”白逸指着向东的一条小道说道,虽然他并不这么认为,而且照着木牌上的指示做有些丢人,但也的确没什么其它的办法。
幸好写那木牌的人并没有戏弄人的意思,没过多久,原本密集的房舍突然变得稀疏,然后便出现了一间茅屋,尖顶圆屋,单纯的用茅草铺盖而成,在众多大小不一的木屋中也算是鹤立鸡群,四周几丈内没有其它房舍,看来这便是二人要找的地方。
可袁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径直往前走去。
只是他马上就傻眼了,没走多远二人眼前又出现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茅屋。
“……”没有说话,袁鸯又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已经不记得见过几次同样的茅屋了,说来也怪,只要往东走,不多久就能见到这茅屋,可要是反过头来往西走,不管走多久都见不到之前路过的茅屋。
不过好在袁鸯总算放弃了,虽然现状有点糟糕,但白逸却有些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先笑的竟是最不该笑的袁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于是白逸也终于忍不住了。
“残梦居”茅屋竟然有自己的名字。
白逸走至屋外,在门前拱手说道:“请问前辈在吗?白逸二人不听前辈教诲,擅闯宝地,特来向前辈赔罪。”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屋中人多半是敌非友,但先礼后兵一向是白逸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