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素?”熟悉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小婵?你这是?”我挑了挑眉表示不解。她俏生生的脸容浮起一丝红晕,把我拉到一边后悄声朝我道:“谢谢你,替我解了昨日之围,而且你确实跳得很好,这也恰好帮助了我,我,我因为承了你的光,被赫连将军赏识,他已经同意大公子娶我作偏房。”
真的?昨日我表现有那么出乎意料的赞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还好小婵后来替我上台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呢,真心对那个叫赫连珏的一点好感也无。“你的腿脚还好?”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因为她的脚若有问题,赫连家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也不看赫连雯作为太后精到极致的血统基因。“不用担心这个,”小婵哂然一笑,“毕竟是偏房,不像随便找个妾侍那么随便,两个月后等到天气变暖聘礼也准备好后,我才会过门。”
我突然有点心酸,希望在那种高门大院中,她能适应险恶的环境,先帝宠爱的小妹南宫玉是她的婆婆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担心了,不过各人自有各人的安排,命数无常,也不是我能担心就担心的过来的。“那,希望你幸福咯。”我朝她笑笑,心里却想着不知赫连珏是否还爱着顾思颜呢。“嗯,”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和怅惘,不过还是展颜道,“其实我还是算幸运,称得上是这里姐妹们中嫁的较好的,而且我与赫连公子还是有一定的感情作基础。”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她眉间眼角的那一丝怅惘便是舍不得南宫澈,从我第一日以擢素身份来的那天,便发觉到了她对南宫澈暗地里的情意。“祝你一切顺利。”我抱了抱她,事已至此,只能如此说了。我继续穿过小婵的房间,来到了妙妙的房间。“妙妙,”看见在窗口眺望的浅衣女子,“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姑娘说便是了,能帮到的作为朋友妙妙在所不辞。”她转身笑道。“我想请你告知无忧公子——”
“告知本公子什么事?”清俊朗逸的无忧从帘帐后出来,却让我陡然心中一惊。这么早,而且还是从内室中出来的,那,就是说——“没错,诚如你所见。”无忧哈哈一笑,在身侧不远处的靠椅上坐下了。听见这些话的妙妙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要是无忧真的能与自己——或是自己能成为他的女人,就好了。
“我希望你能瞒着昨日的那个顾公子,那我就告诉你真话。”说完,我便关心他的反应。“那说来听听。”他未肯定也未否定,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我是昨晚的舞女。”我老实回答。“果然,我和他的直觉都不错,”他哂然一笑,“无论是什么原因,我替你保密就是,我相信你。”“谢谢,”我默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看着杜若离开的身影,无忧心里不禁笑了,这小姑娘着实可爱,看来真的误会了自己和妙妙的真实关系了,所以才会尴尬啊。“楼主,你怎么想?”妙妙对刚才杜若所说的一番话持怀疑态度。“不仅要保密,如果有破绽,还要替她补上。”无忧是真心欣赏这小姑娘的。
在自己的房间里待到快发霉的时候,临近下午,九畹试探地问我:“顾公子指名要见擢素姑娘,见吗?”我心中一动,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与其置之不理还不如敞亮地说个明白,藏着掖着终究不是长久之法,于是便点头道:“你先下去吧,我亲自去迎他进来。”顾洵,数月不见,你还好吗?芷苑里的那段时光,我一直都很怀念,因为那是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我过得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了。
我并没有戴面纱,便去开了门。还未说话,只听见温温的一句“杜若,我猜到那便是你。”抬头看向他时,他眉目间的柔和和疼惜溢于言表,倒让我乱了阵脚,只得搪塞道:“公子快进来说话吧。”听着杜若颇为疏远客套的迎接,顾洵心中一紧,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的哑口无言,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太严肃了,为了挽救于是在他身侧坐下,倒了杯茶水给他,一面笑着回答:“顾洵,这次你来群芳楼看我,就是问昨日的舞女?”
听杜若改了称呼,顾洵心中微微好受了些,但还是紧紧地盯着我道:“我知道怜芷断然是不会跳这种舞曲的,而你,你会吗?”好没头没脑的问题,我微微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哂然一笑:“没错,我会,昨日的舞女便是我。既然我相信你告诉了你,还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看他讶然的表情,许是我这么直接不绕一丝弯子的话他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消化,也好,如果这能让他不再在对我的身份持怀疑态度的话,也是件好事,我亦不想背负着顾怜芷的身份活在众人的眼光中,当然,现在我在乎的便是顾洵的眼光,我希望他能真真正正因为我是杜若才与我相识,至少不再是承着顾怜芷的面子与我做朋友。
“你没有一丝不甘愿吗?”他沉默了半晌,抬眼看我,“毕竟这里是风月场所,有些东西——”“顾洵,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呆在群芳楼的时间不会长,他们也告诉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不久我也会自由些吧。”我感动于他的担心,便也坦诚道出。“好,”不知为何,他的眉间严重泛出一丝苦涩,“我有时间就再来看你,也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哦,对了,”刚走到门口的顾洵又突地转过身来,“你的十六岁生辰应该已经过了,这是迟到的生日礼物,”说罢他便从袖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精致半月形锦盒,“因为一直没能联系到你,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想着见到再给你,是我从后燕带的那里特有的蓝田美玉。”十六岁生辰?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如何知道?或许就是顾怜芷的生辰吧。鼻头又不争气地酸了,如果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于是便开心地接了下来。
送走了顾洵,我打开了礼物盒子,里面的蓝玉耳环着实惊艳,虽然造型素朴,但大方端丽,不饰以俗套的金银之物,只有一溜滚圆的冰晶珠子作为点缀。因为跟今天的冰蓝色蚕丝长裙十分般配,我卸下已戴着的耳饰,换上新的蓝玉坠子。
顾洵?不知顾洵走了不曾?怕是还没吧,我一激动,便叫九畹去找顾洵回来。不知为什么,心中激荡,想戴这幅耳坠第一个给他看,就像一个撒娇的妹妹对温和的哥哥那样。可惜,九畹回来后回复我说,他已然离开了群芳楼。没法子,我有些悻悻地卸下了蓝玉耳环,重新放回了盒子中。只有待到下次了。
就这么到了晚上,我在房间里待得好好儿的,只听见“吱嘎——”一声,九畹也并未阻拦,纳闷的同时看见了南宫澈的脸。怪道呢,九畹不阻拦。“王爷晚上到访,可有什么指示?”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南宫澈,那种距离感立马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来由的,可能因为他才是决定我生死的终极大boss吧。
“难道你我之间就非得这么疏远吗?”南宫澈的眼睛中有一丝感伤,是我始料未及的。“罢了——”他看我没有言语,走到我身侧的座位坐下,“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我决定要去西域近两个月,你愿意随我一同前往吗?”前往西域?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避免太后一党眼线的办法。但,为什么要求我一同去?秋繁姐呢?该与南宫澈更有资格一同去的应该是她而非我。
“如果你要去,为何不带上秋繁姐?我还没有这个资格,陪同你前往西域的大有人在,轮不上我。”我垂下头,淡淡回绝。说实在话,我是舍不得两个月见不到楚昶的日子。“秋繁回去了雍州玉泉山。”南宫澈眼神中似乎有些介意。我沉默了一会儿,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那——这两个月你不在朝中,皇上不会介意吗?”我绕开这个话题,问了一个我另外想知道的。
“大哥自然知道我此行去西域,正是为了天晟众军队购置良马,也算是一项公务。”南宫澈淡淡回道。“嗯,但这么说来也不需要我的,自有朝廷派的人——”我依旧犹疑的当口,被南宫澈生生截断了,“但,这是本王的命令。何况,我已感到了叶城的不对劲,叶城现任君主苏培统治昏庸,叶城怕是要易主了,那么——”南宫澈皱眉沉吟,“我也要为自己为天晟的防卫做些准备。”
“王爷的意思是,你不会仅仅满足于为天晟军队购置兵马,还要为漱冥宫储备必要的一切?”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杜若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怕是会——”“你能理解到这里就已经说明本王没有看错人,不必婉拒了,这对你而言也是极好的提升机会。十日后,我便来接你——”他正要起身,我赶忙拦住了。“楚昶知道这件事情吗?”我还是想知道楚昶对此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