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君子 十六

    三个多月的筹备,江宁高等职业技术学院正式挂牌。

    学院由四个学校合并而成。江宁职工大学,虽然是成人性质的高校,但几年前就批准招收高等职业专科生班;江宁工业中等专业学校,包含有三个专业的高等工业专科班(所谓高工班);此外还有江宁商贸学校和原江宁农林学校。

    学院的领导班子是市里确定的:除马维克外,还有六个院级领导,一个专职副书记,三个副校长,一个纪检书记和一个工会主席。这六个人都是原四所学校的正职,其中专职副书记和常委副校长是原职大和工校的书记、校长,本来就是正县级,所以任命时带了个括号。

    专职副书记王忠庆五十多岁了,看上去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好好先生,开口就是“按书记说的办”;常委副校长秦舸年龄与马维克差不多,也是提拔不久的年青干部,研究生学历,也很直率,基本上能与马维克合拍。三巨头比较好统一,所以合并组建工作开展得比较顺利。

    马维克搬进了主校区的办公室。这是原江宁大学北山校区的校长办公室,在去年才竣工的办公楼的八楼,办公室宽大气派,还带有一个卫生间和小休息室。看来原来的主人是一个非常会享受的人,整个办公楼是八层,楼顶是平台,站在上面可以鸟瞰江宁市区美丽的风景;靠校长办公室的那边是一个带有遮阳棚的花圃,也为下面起到了隔热作用。

    马维克来到楼顶平台,环视学院的校区。

    学院的主校区位于北山脚下,占地一千多亩,由原来的三个学校的校区连片而成:江宁大学北山校区、原江宁职工大学校区和江宁工业中等专业学校校区,还向两边和后山扩增了不少面积。扩增的面积是根据马维克的建议,用原商贸学校的校区和政府置换的,靠近市中心大道那边,马维克计划用作新生活区。学院还有一个分校区,原江宁农林学校,在近郊,占地面积大,还有农场和林场教学基地,现在作为学院附设中专和实验基地。

    这么短的时间,合并、组建,呈现出一个崭新的面貌,剪彩那一天,不少领导和来宾都为之赞叹。市长听了学院发展的初步设想汇报后,直夸马维克和学院班子有胆识,有气魄,他相信江宁职院一定能成为全国一流的高等职业教育性质的大学。

    虽然紧张和忙碌,但马维克感到了前所没有的成就感。

    办公室主任姚健上来,唤回了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马维克:“马院长,财务处有人在吵架!”

    “什么人?”马维克问。

    姚健说:“职大原来的基建维修包工头。”

    “他吵什么?”

    “不是辞退原来所有的维修队伍吗?他办结算,袁主任审核时说他手续不全,就吵起来了。”

    马维克中心有数了,他对姚健说:“你把基建科的两个科长叫到会议室等我,我先下去看看。”

    姚健还想说什么,马维克已经走下了平台。

    马维克下到三楼,一出电梯,就听见会计结算室里一个粗横的男声:“我不管你什么规矩,你们不让我们做了,钱总该给吧!”

    “没说不给你,是你的手续不全。”财务处袁主任的女中音。

    马维克走进会计室,示意发现他的人不说话,站在那听他们争吵。

    包工头四十多岁,一副老板的派头,他挥着手说:“原来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什么手续不手续。”

    “你上面的项目既没有项目预算和派工手续,又没有验收手续,光凭你说是什么,多少钱怎么行?”袁主任毫不让步。

    包工头气得发怒,指着柜台里的一个女人说:“你?你问朱会计,原来是不是这样?”

    朱会计已经看见马维克站在后面,语气很低的说:“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嘛。”

    “那这就是原来学校的!”包工头还理直气壮。

    袁主任指着放在柜台上的账单说:“什么原来的?都是近三个月的!”

    “哼,跟你们说不清,我找你们领导去!”说着一转身,正好与马维克打了个照面。

    “不用找,我就在这。”马维克不动声色地说。

    “你?”包工头惊讶地看着马维克。

    袁主任连忙说:“马院长!”

    马维克对袁主任和包工头说:“你们的争论我都听见了,也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结算清单不是一式两份吗?留一份这我们核对,另一份你拿回去,该补手续的补手续,三天后来结,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不该给的一分不会多!”

    包工头想说什么,没等他开口,马维克语气很重的说:“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柜台内的朱会计连忙说:“是呀,胡经理,你把这清单拿回去照单补个手续嘛!”

    包工头转回身,见朱会计在使眼色,扯下一份清单气呼呼地出去了。

    马维克看在眼里,装着不知道地说:“袁主任,你拿上清单,马上到八楼小会议室去碰个头!”

    机关这些年,马维克不是白呆的,官见多了,乞丐都能辩出个品次。合并组建的文件正式宣布后,马维克并没有急于新官上任三斧头,而是私下先做了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拜访不在任命名单中的原校级领导和部分中层干部,基本上摸清原来几个学校的状况。私下做好了三个人的工作:原商贸学校有会计资格证的副校长袁秀珍,出任财务处主任,帮他掌管财政大权;原职大分管高职专科的副校长,按文件保留原级别,担任教务处主任;原工校的办公室主任姚健,担任校办主任。二是走访了一些教师和普通职员,听了他们对合并后学院发展的意见,以及他们对学院的希望和要求。

    刀磨快了,再硬的木柴,砍起来也会利索。合并开始后,一切按马维克设计的轨道正常进行,没出什么大事。

    令马维克最头痛的问题,也是原来群众议论多的问题之一,就是除商贸学校外,都包养了基建维修施工队,而且这些队伍都还有点来头。马维克使出杀手锏,辞退所有基建维修队,对今后基建维修实行严格的计划、审批和验收制度,施工队伍原则上请专业队伍,大的项目采用招标方式。

    其他学校的队伍,很顺利的结清账目后走了,只有职大的这一支出现今天的情况。

    基建科的两位科长都不是原来职大的,但在这件事上他们表现出的态度却相当暧昧,甚至一位提出结清算了,让他好走人。马维克断定这里面有名堂,但他没有点穿,装着不知道地强调按新订的制度办。

    “张科长,你们要按单子上的项目一个个核实,并根据项目材料、工时计算个基本的费用出来。”马维克对其中一位科长说。

    张科长有些为难的说:“院长,有些很难落实的呀!”

    “不能落实的就是没有嘛!”马维克说。

    另一位科长拿着单子,走到马维克跟前,指着一项说:“这我们真的不好去核查的。”

    马维克看了看:铺地板、粉墙……220000元。完工日期是9月21日,是已经合并后,便问:“为什么?”

    两位科长不说话。

    马维克站起来,拿过单子,说:“那好,你们核查不了,我另外安排人去查。”

    张科长忍不住了,说:“其实,是王书记打过招呼,说合并前安排的,是9号楼。”

    9号楼就是群众所说的干部楼,四层两个单元,两种规格,共套,住着原来的校领导和部分中层干部。按说,房子都还没有买断,维修一下也正常,但才几年的房子,花22万重新铺地板、粉墙就不太正常了。马维克沉思了一下,说:“你们派人逐家核实面积和材料,再按现在的材料、工时等核算一下,报给我。我马上给王书记打招呼,注意,给派去的人交待清楚,给住户解释,是正常的工程验收。”

    马维克没有去找王副书记,他怕当面出现尴尬的场面,给王打了一个电话,解释说,按新的财务结算制度,工程等项目结算需要有验收等手续,所以要对9号楼的维修工程进行正常的工程验收,并请他给其他住户做些解释工作。王在电话里表示很支持,连连说:验收是应该的,财务上就是要有规矩。

    马维克无法预料查实的结果,但他敢断定这肯定触及了少数人的私人利益,而且在他计划中这仅仅是开头,矛盾和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

    下班前,马维克接到老朋友陈忠泽的电话,约他一起吃饭叙叙旧。鬼才相信是叙旧呢,这家伙平时见不着影,没事肯定不会邀他的。

    马维克叫司机小李把他送到农校后,让小李先回家,自己在校院内转转,等陈忠泽的车来接。

    农校校园跨了两个山丘,中间平坦,四周起伏错落,绿树掩映,环境十分优美。学校在市区内有一个宿舍区,教工住在校园内的人很少,当下又是期末,学生都忙着复习备考,校园里显得特别安静。

    马维克还没走多远,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回头一看,他呆了,是孙梅。

    “孙老师,原来你就是这学校的?我调来这么久,怎么没见你呢?”马维克惊喜地问。

    孙梅笑眯眯地说:“就是我,我早就知道是你了,还听过你的报告呢!不过学院大,上千人,我一个老百姓,你当然难得看见了喽。”

    “不不不,农校这边的教职工花名册我也看过,没见到你。”马维克摇摇头说。

    孙冬梅心想,一直没联系,他还能记得我,便解释说:“不好意思,马院长,那天我省了一个字,全名是孙冬梅。”


    “孙冬梅?”马维克想起来了,“孙冬梅,女,三十二岁,专科学历,园艺专业,原农校学生科副科长,现留在中专负责学生工作,还没有任职。”

    孙梅,不,孙冬梅先一惊,马上又呵呵笑着说,“马院长,你不简单,全院的职工你都能这样?”

    “那不可能,但中层以上干部的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特别是农校这边,因为涉及到干部任职问题。”

    孙冬梅点点头,仍然呵呵笑着说:“突然又见了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马维克想想说:“这世界说大就大,上次见到后我们再没见面,我到这来工作都几个月了,一个单位我都没见过你;这世界说小就小,我们都是巧遇,这回还巧到一个单位了。”

    “也不是,其实我早就想去见见你,但你现在是书记、院长,去找你,别人还以为我想傍领导呢!”

    “没有那么复杂吧,我们是朋友,这有什么,也没越过三八线。”马维克逗孙冬梅说。

    孙冬梅又呵呵一笑:“怎么,上次那点事还耿耿于怀呀?你有多大胆,我就什么都敢,只要你不怕学院的无数双眼睛。”

    “开玩笑的,以后有机会多聊聊,像朋友一样,你也是这边的老职工了,还能给我反映反映群众意见。”马维克说。

    陈忠泽的车开来了,结束了他们又一次巧遇的谈话。

    车从农校往前行一会,转上了一条大道。马维克没走过,不知去哪,就问陈忠泽。陈忠泽告诉他是从后山到开发区的。果然,大道的尽头连接着开发区的发展大道,也就是农家饭庄集中的地方。

    他们走进在一家山中饭庄,与马维克和胡晓英去的那一家有异曲同工之妙,已经有一男两女在等到着。陈忠泽给马维克和那名男子c经理作了介绍,c经理指着旁边的ab女士说是他的同事。b女士正在看手机,a女士对马维克微微一笑,礼貌地点点头,马维克也回以一笑说:“你好!”

    酒桌上,陈忠泽特别敬了马维克一杯,对大家说:“我们俩都是从机关同一位子下来的,不过我是被赶走,马院长就不一样了,也许只是为了积累政绩,以后好上升!”

    马维克喝了酒,摇摇头说:“别听陈书记乱说,其实一样,我也是在机关混得难受了。”

    “你现在干得漂亮呀,整个学院面貌一新,听说学校上下对你一片赞许声呢!”陈忠泽继续捧马维克。

    c经理也连连附和:“早听说马院长有胆有识,才智过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马院长真是年轻有为,来,我敬你,祝你前程无量!”

    马维克不太适应这赤祼祼的吹捧,说:“千万别这么说,我是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不值一提。真真让一个单位焕然一新的是那些做具体工作的人,不是我们这些指手划脚的人。”

    a小姐插了一句说:“这才是个真正的领导者。”

    陈忠泽终于说到正题:“我说兄弟,今天一是为你这新官开了个好头庆祝一下,二来我们好久也没见面了,想见见你。还有一茬呢,介绍这个朋友给你:这位c经理是做果苗培植的,说不定以后会找上你,你的那个实验基地可大有发展前景啰”

    马维克的心一蹦,就知道陈忠泽没事不会想起他,不过是长远目标,那还好说。举起酒杯说:“谢谢大家的抬举,以后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尽力!”

    大家还要玩,酒过三巡就结束了。陈忠泽、司机、c经理和b女士四个人打麻将,马维克不打麻将,就和a小姐在一旁喝茶聊天。

    a小姐很客气地递给马维克一张名片,马维克一看,找出谈话题头:“沈蔓薇,沈小姐,名如其人,‘风动翠条腰娜袅’。”

    沈蔓薇嫣然一笑:“马院长不愧为江宁的才子,连白居易的这诗句都记得。不过我没有那么有诗意,只是我妈妈生我时,正好我爸爸种的一架蔷薇开了,就给我取名蔓薇。”

    “你不也知道这首诗吗?”马维克也笑着说。

    “那不同,因为与我的名子有关,所以读《红楼梦》时就背下来了,再说我的专业是园艺哟,也就读了一些关于花草的名诗。”

    两人初次见面,聊了一会,麻将洗牌声吵闹,马维克称自己吃完饭有散步的习惯,想出去走走,欣赏欣赏山中夜景,沈蔓薇说也有此意,两人便相伴走出了房子。

    圆月高悬,加上散落的农家灯火,整个山间宛如清晨天开,朦胧中透着明亮。马维克与沈蔓薇一前一后,顺着山边小路慢慢地散步前行,绕来绕去,盘旋到一个小山岭上。这是被逐渐开发的山地,四周都种上了蔬菜或桔子树,顶上虽平坦但大石头多,因而还保留着一块自然山地,落叶了的小灌木丛和枯萎了草地。站在小山包的石头上,环视四周,山影浮动,如云如烟,点点灯火如撒落在山野的星星,把大地装扮得宛如神秘的天空,人仿佛在天上一般。

    沈蔓薇做了一个深呼吸,说:“这里没有了城市的烦躁和浊气,清新安宁,太舒服了。”

    马维克站在沈蔓薇旁边说:“小城市就有这点方便,离大自然近,不像你们大城市人难得见到山野田地。”

    “我可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哟,而且就是江宁的。”

    “哦,在广州安家了吧?”马维克随便问道。

    沈蔓薇笑了笑说:“还没呢,标准的大龄青年,嫁不出去了哦。”

    “不是吧?是你正在洒满阳光的大道上吧。”

    “怎么讲?”

    “当女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会和一个男人结婚。”

    沈蔓薇呵呵笑着说:“马院长,你真幽默。那男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才和女人结婚?”

    “no,no,no,当男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女人会和他离婚。”马维克说出这句话,心里有些悲凉,好在是晚上,沈蔓薇看不到他表情的变化。

    一阵晚风吹来,沈蔓薇似乎打了一个冷颤。江宁的天气是山区气候,初冬的白天即使冬日暖阳,到晚上风一吹,也会让人感觉寒冷。马维克想脱下外衣给沈蔓薇披上,被沈蔓薇制止了,说:“我不要紧,女人嘛,就是要美丽冻人。”

    “所以时尚美的标准是三个一点。”

    沈蔓薇以为马维克说的是那些东西,心想是男人就有花心,看来此人也不例外。

    马维克没有注意到沈蔓薇的心理变化,继续说:“再瘦一点,再露一点,再透一点。”

    听完马维克的话,沈蔓薇又禁不住呵呵笑起来。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还回去吧,否则让沈小姐感冒了,那就是不是‘露垂红萼泪阑干’,而是鼻涕眼泪浸衣衫了。”

    沈蔓薇舍不得走,但真还感到有些冷,只好伴着马维克原路返回。

    两人一进门,陈忠泽就开玩笑说:“还是马院长有情调,带一美女漫步在浪漫夜色中,不像我们俗,坐在牌桌上。”

    c经理也抬起头,看了看沈蔓薇,说:“可不是吗?看我们的沈助理,是激动还是冷冻,脸都红了,更冻人了。”

    b女头也没抬,加了一句:“那就不愁‘尚未婚配’了。”

    陈忠泽变本加厉地说:“一个是待字闺中女,一个是钻石王老五,哈哈!”

    沈蔓薇被他们的玩笑开得似乎有点不高兴了,马维克忙为她报复一下说:“如果这样,那你们就是三戏珠了。”

    几个人都被他的话逗得笑起来。

    马维克趁机说他明天早上要出差,晚上还要准备一些材料,就先告辞。

    陈忠泽也不好留,便对司机说:“我们歇会喝杯茶,你先把马院长送回家吧!”

    马维克摆摆手说:“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我自己去拦个车吧!”

    c经理把沈蔓薇叫到身边耳语一阵后,沈蔓薇说:“那我就用经理的车送马院长回去,经理他们就坐陈书记的车了。”

    马维克觉得这样最好,与陈忠泽等告别。

    路上,沈蔓薇从后视镜看了看马维克,想起陈书记玩笑中的“钻石王老五”,联系马维克自己说的“当男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女人会和他离婚”,忍不住偸偸一笑。

    马维克察觉了,问:“沈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沈蔓薇连忙岔开说:“我想我以后可能会常来分公司,说不定会打扰马院长你的哟!”

    马维克笑了笑,说:“我不是商人,如果沈小姐回江宁把我当作朋友,我理当尽地主之谊的。”

    “那我就高攀,当作是马院长的朋友了哟。”沈蔓薇很高兴的说。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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