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笑语打破沉寂已久紧张的氛围。
商军猛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戈矛每一次挺立,都似要将那天际刺穿,扯散那云彩。
墨甲油光反射凄厉的寒光,刀剑敲击在小盾上,梆梆有致的声音好似密集的战鼓声急促响起,涟漪般动荡,层层不休,轰击向西岐大军。
“师叔,怎么办?”黄天化急道。
不能不着急啊,本以为哪吒出手,定能大败对手,大胜而回。以往都是如此,怎料这次出了这等变故,哪吒不仅败了,而且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自己搭进去,其实也不打紧,关键是自己父亲也被擒了去呀,作为叛臣,一但被捉了去,其下场可想而知。
雷震子一脸淡然,刚才哪吒和殷长乐斗战之际,他已击败了对手,一棍捣烂了其一只翅翼,正要下杀手,那辛环化烟一下远去,趁自己不备之下逃了去。
此时看着沦为脚下囚徒的哪吒,他只是淡定的看着,面无表情,丑陋凶恶的雷公脸嘴隐现一缕笑意。
其他人不在乎,姜子牙却两眼眯起,拇指磨砂食指,淡淡酥麻意识浮上,脑海急速转动,思量对策。
对面殷长乐笑意吟吟,嘴角一丝微扬,好似在嘲讽一般。
只是没等自己想出对策,身后已是窜出了两道身影,想要拦阻已是不及。
金吒和木吒风一般冲出,未及近便是百般神通使出手来。
金吒使一桃木法剑挑着雷火使出,虚砍连劈,一瞬间就劈出了上百剑,残影连叠,好似一把巨剑劈斩向殷长乐。
木吒和兄长心意相通,见状,忙把吴钩双剑祭起,一掐法决,便有漫天剑影掠空,悬而未发。
剑气横空,充塞虚无,乍一看去,只觉自身处于剑域之中,连躲闪的余地也无。
殷长乐眯眼寻隙片刻,忽地发了声笑,起掌朝左一连拍下两掌,同时言道:“二位仙友,修为得之不易,你等今日逆天伐纣,乃是以无道伐有道,实属不该,贫道听闻你等父亲李靖本是我朝臣子,焉何反叛?上无君臣纲纪,下无黎民顺意,尔等如今攻我,又是何道理?”
天空诸多剑影顿时散去一空,吴钩双剑悲鸣一声,在天中一晃,往木吒怀中落去。
木吒脸色一变,继而苍白,顾不上与殷长乐争辨,忙对金吒传音道:“事不可为,我们先走。”
此是为营救哪吒而来,虽然他们迫切想将哪吒救出,但救人可不是要将自己搭进去,能救则救,不能则退,其中历害关系自然清楚,至于其它的,就让姜师叔头痛去吧!
言罢,木吒朝脚下一指,一朵云团托着他朝后退去。
金吒也是果断,他把桃木法剑一甩,阵阵雷火如雨点落下,他又是把袖猛的一挥。
只见原地腾地有疾风呼啸,卷着他往西岐营中掠去。
殷长乐轻轻抖袖,袖口忽地大张,对着那弥漫而来的雷火猛吸,只是片刻,之前那可焚山煮海的雷火便就被镇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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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神通名唤小诸天法域,有纳须弥芥子之意,修炼时需寻得诸多外物方可,只要炼出一个节点,就可以化方寸为天地,无物不收,无物不纳,相当于一个小世界。
这门神通威力极宏,在他所获传承中排名靠前,已进前十。传闻炼至极处,可收天吞地,纳寰宇星空,倒是与地仙之祖镇元子的袖里乾坤有些相似之处。
但小诸天法域这门神通可与其并无关系,它是上古空间祖巫帝江所创,原来叫做诸天法域,只是后人难有他天生空间祖巫的天赋,经过改良,便成了现在的小诸天法域。
长乐见两人已退,姜子牙已不欲遣将再战,也不出言挑衅,便就打了个稽首,打马回营而去。
见长乐回来,闻仲忙迎上前去,笑道:“道友真是好手段,得道友一人,胜似三军无数啊!”
长乐笑着一拱手,言道:“不知太师心中火气可曾消弥一二?”
闻仲闻言一怔,旋即大笑道:“得道友相助,我这火气已消去了大半,道友来得及时,若无道友,我这次西伐西岐,必以失败收尾,却是无颜再回朝面见大王了,请受老臣一拜。”
说着便要朝长乐躬身拜下。
长乐连忙阻止,将闻仲扶了起来,这才正色道:“太师切勿如此,折杀长乐了,你身为三朝老臣,算来还是长乐长辈,我虽是方外人,但也是殷商王氏,保祖宗基业是分内之事,太师为何如此大礼相待?”
闻仲三朝元老,之前也是太过高兴,得了提醒,也是反应了过来。
暗骂自己老糊涂了,殷长乐本来就是殷商王氏,如今自家江山有被人取而代之的危险,挺身而出合情合理,自己却闹这一出,实属不该。
苦笑一声,朝长乐拱了拱手道:“道友言之有理,是老臣的不是。”
长乐淡淡一笑,全然不放心上。
这时,陶荣指着西岐军阵笑道:“太师,道长请看,西岐军队撤退了。”
长乐转目顾去,果然见西岐军队正徐徐后退,卒伍丝毫不乱,旗帜迎风炽烈,不见杂乱。
姜子牙策马行出,朝闻仲稽首一礼,言道:“天已正午,午后阳光炽盛,将士们列阵诸多苦楚,已是不宜交兵,太师且先回营暂息,你我两家来日再战。”
闻仲面无表情,目射寒光,手下诸将皆抱以冷笑。
察觉到姜子牙目光注来,长乐微微一笑,负手在后,平静的与之对视。
姜子牙眸光微闪,深深的看了长乐一眼,带着雷震子,黄天化等人进入西岐城中。
大胜之后,自然有大宴。
宴是庆功宴,酒是庆功酒。
吩咐手下将黄飞虎和哪吒带下去严加看管,又有殷长乐书下敕令法符,封了哪吒法力,如此闻仲也还不放心,将二人分开看管,以防西岐夜半劫营将人救走。
庆功宴规模不大,只是召了十余位领兵将军作陪,一番推杯换盏,好一场觥筹交错。
作为主角,殷长乐免不了酒水的浇灌,自封了法力之后,他与凡人无异,酒水辛辣,勉力饮了几盏,便脸红了起来,两颊酡红,却是不胜酒力。
为不在诸将面前失了面子,不得不稍解封印,如此一来,任它风雨滔天,我自岿然不动,直到酒宴结束,他仍是有如初时模样。
军营十分严谨,就算中军大帐置办庆功宴,狂欢不止,巡逻士兵依旧执矛往替,暗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左侧靠边的大帐前止步,长乐言道:“你下去吧!”
奉命带路的裨将连忙躬身告退,倒退数步以示恭敬,之后才转身大步离去,甲叶碰撞在一起,哗啦啦响了起来。
进入帐中,两侧是一排兽头灯具,蛤蟆嘴里是鳞鱼熬制而成的灯油,两根烛丝纠缠着伸出,将大帐映照得灯火通明。
鳞鱼是一种高脂肪鱼类,用它们熬成灯油,杯盏多便可以燃烧很长一段时间,多为贵族喜爱。
帐中已经竖起了一道屏风,幕卷珠帘,山川江河跃然而上,刻画的是一副江山锦绣。
屏风后布置得精雅细致,中间是一个蒲团,下首则有熏香烟袅燎燎,右侧是文案简牍,文房四宝皆是齐全,而左手边则是一小方砚池,茶香四溢,长勺靠在边缘。
殷长乐笑了笑,着得出来布置此地的人有心人,倒是一个别样的人才。
盘膝坐在蒲团上,轻轻挥袖,外间诸多灯盏俱是灯火一抖,旋即熄灭。
深吸一口气,上清仙法在体内运转,法力沿着行功路线循环往复。
这时,外面肉眼可见的长乐所居帐篷陡然明亮起来,星光如水柔和的洒下,如果此时有修道人注目,必会发现这里好像水吸龙一样,整个殷商营盘的星辰之力都在这里汇聚。
星辰之力往长乐头顶灌下,漩涡一般一丝丝汇入泥丸宫,略去糟粕之后散入经脉。
星辰之力最是温和,进入经脉后如涓涓细流轻轻抚过,略显燥热的脉壁顿时一轻,舒适之感流遍全身。
过去夜半,天边重新泛起了鱼肚白,长乐这才收功。
轻吐浊息,一口浊气化龙吐出,行了数丈远,这才后继无力,消散在了空中。
长乐与哪吒激战一场,自己也不是分毫未损,过分耗用法力,让他的经脉出现了些许损伤。
这种伤势不重,对自己来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就像自己身上爬过一只蚂蚁,几近于无。
但伤就是伤,一只蚂蚁造不成什么伤害,如果十只,百只,千只万只呢!对于修道人来说,这类暗伤才是最致命的,长此以往,甚至会损了自己的道基,于日后道途无望。
仔细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隐患留存,长乐这才彻底收功,平复下来后,帐外星辰之力不再汇聚,头顶的漩涡也在缓缓消散,看样子用不多时,就会完全散去。
长乐忽地脸色微动,旋即笑了笑,一震衣袍,袖口大张,两道鸿影由小至大飞掠而出。
刚脱困的虎元帅和虎将军正欲大吼,发泄心中的不满,却不觉头顶已有一只大手压来,轻轻一握,便就捉在了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