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二妖守在外间,长乐拂袖将之送了出去,懒得理会其等叫唤。
夜色好似一幅长卷,篝火如林如明珠般镶嵌在上面,一簇簇,一丛丛,从天空倒过来看,星空绚烂。
因为地处军营边角,所以这里尤为寂静,巡逻士卒远远在外巡视,距离尚有百丈,便掉头朝其它方向,显然是得了校尉吩咐的。
离天明还有好一会儿,正欲待在入定修持片刻,忽有所感,长乐沉思片刻,心神便沉入下去。
修士眉心多有称谓,紫府或者泥丸宫,再有的则是称之为识海,因为是人神魂所酝之地,天生便有灵关窍穴相隔,只有修得金仙道果,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以法力慢慢磨去,凝炼神性,最后成就元神。
元神也名原神,洗去污浊,凝炼神性,还原本来,复以天地之始母源,可元神出窍,彼时肉身只是载体,照入现世而已。
紫府内一片漆黑,寰宇虚空般仿似无有尽头,长乐心神沉入,好像平静的大海上航行,没有方向,独自漂流,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抹亮光,在最为寂暗的深处,一道惊雷猛然炸开,同时在他身周有仙音叠起,异香阵阵。
奇葩朵朵在虚空绽开,生灭之间循环不息,周而复始,原本已沉寂下去的星辰之力,里间倒映日月星辰居然一并飞起,随着一起冲上,与天上星光合并一处。
仙音不绝,奇葩绽放,虽然只是虚幻,但这却是长乐道果显化。
不只外处,紫府此时也在生出变化,刨去无尽寂暗渊深,内中有一小片天外净土。
一个小人抱鼎而卧,只有巴掌大小,双眼紧闭,五官稚嫩,皮肤无暇无垢,身周灵光生灭不绝,祥光道道。
小人只是一个虚影,并不凝实,显然是神魂不够,虽然勉强聚敛住了神魂,但还不足以蜕变成元神。
着重看了一眼自己神魂手中的道鼎,长乐心神退了出去。
紫府未完全成型,即使神魂勉强汇聚,也只是一道虚影而已,尚不足可以承受自己心神的压迫。要想神魂更加凝练,还需要日后不断观想修冥,继续强大神魂才是。
“原来如此!”沉思片刻,长乐了然。
上述已经说过,欲成紫府,先修神魂,欲得元神,先炼神魂。元神不易修得,就算得了金仙道果,也要循序渐进,日夜打磨修持才行。
修行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便是这个道理。
本来在修至金仙之前,长乐是不可能开拓紫府的,即使只是方寸之地也难有作为。
修行之人讲究法侣财地,最重机缘。机缘一至,胜过多年苦修。
黑袍不仅赠了神通道源,即使从来没有修炼过,也可以让自己自如施展那些神通,此可谓独天得厚的大机缘。紫府内元神小人抱着的道鼎就是黑袍赐予的道源。
而且还大法力强行在自己紫府辟了一块净土,得以收拢神魂,凝炼神性。
长乐神色有些凝重,刚刚他就感到异样,心神沉入察看,这才发现老师所赐予的神通道源竟在缓缓消散,这种速度很慢,不是洞察力细致入微之人很难察觉。
其实如果不是今日与哪吒激战一场,他自己也很难感知得到,委实是这种消散速度太慢,平日又不曾动用,也是今日消耗过巨,这才让他感到了异样。
长乐暗咐道:“外力终究只是外力,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就算能拥有一时,迟早也会离自己而去。”
淡然一笑,不再纠结此事,目前来看,离道源耗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应付封神之战应是足够。
抬头望去,神识中一个小将正朝自己所住帐篷走来。离有十步,小将躬身拜道:“道长万福,太师请道长往中军帐议事。”
微微整理了下道袍,长乐出了帐篷,微笑示意小将前面带路。
安全贵只是军中小将,地位并不高,只是中下层军官,其实如果不是他长相颇具俊美,仪表过人,这等美差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得了这等差事,自然心中忐忑,忙再度行礼,身子斜走向前,与长乐距有三步。
虽然来请的只是一名小将,但长乐也不会认为这是闻仲刻意怠慢了自己,要知道几十万的大军驻营,需要安排统筹的事情太多了,没有那么多人手,派出一名小将前来,反还拉拢了距离。
殷长乐问道:“昨日方才大败西岐,今日太师相召,可是姜子牙又请了能人前来相助,在营前叫阵?”
东营偏僻,虽然也因此寂静,不受搅犹,但远离前营,消息传递得极慢。
安全贵躬身言道:“道长有所不知,今晨国师回来了,携有十位道长同来,如今太师正在前营设宴款待,差我来请道长。”
十位修道人?长乐目光一闪,也是时候了,看来申公豹已经将十天君请来了。
临近前营,安全贵拱手拜道:“太师就在里内,卑职不便入内,道长请自便。”
初晨阳光正暖,略有微凉,清光荧荧,帐前兵弋反射着寒光,照映在卷帘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金光。
还未走入,自便有喧闹阔跃,传入耳中。
“哈哈…;…;有诸位道友在此,岂有让西岐再有嚣张的机会,这次定要压他阐教一头。”
闻仲哈哈一笑,抬手举杯,遥敬十天君等人,仰首正欲饮下杯中美酒。
轻理袍袖,掀帘入帐,入目只见闻仲高据主位,左手第一席是一美髯道人,其头戴三星分冕冠,腰缠紫清绶衣带,有玉珪环佩,衣饰幽深纹络鲜明,额头微耸,双眼极为明亮。
其下首是一群着甲衣的将领,跪坐在席,皆脊背挺拔如松,坐在那里,沙场猛将的气势极其迫人。
相衬右侧都是一群道人,一共十人,女子仅有一人,容貌皎好,资容绝世清雅秀丽。
目光上移,秦天君端庄跪坐,身材修长,皂衣道袍,颇县朴素。披发赤足,为人显得洒脱不羁。国脸方圆,正襟倚首,无形中气势由内而外,使人信服。
见长乐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秦天君微微一笑,拱手打了个道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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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是殷长乐殷道友了吧!贫道申公豹,见过道友。”美髯道人,也就是国师的申公豹起身向长乐见礼。
长乐目光微凝,原来这就是申公豹,封神之战中出力最多,遍邀三山五湖四友,一句道友请留步,不知往封神榜上添了多少亡魂。
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礼数周足,还了一礼,这才面向十天君,言道:“紫荆山炼气士殷长乐见过诸位道友。”
闻仲起声言道:“这位殷道友不仅是我截教同门,而且还是我殷商王族,是先王幼子季微子嫡子,亦是当今大王的堂弟。”
长乐道“曾经俱往矣,诸位称呼贫道一声道友便可。”
十天君闻言都是微讶,没想到这位同门在人间还有这等显赫身份,当下都是起身还礼。
“道友且请上坐。”闻仲将长乐请了上来,这里是主位下首,仅矮了半个身位,居于副席。
见人已到齐,闻仲举杯示意,言道:“诸位道友本应在山中纳福,却因我一句话至此险地,担着危险助我讨伐西岐,此情我承了,请各位满饮此盏。”
秦天君言道:“道友言重了!”
饮罢,自有侍从上前添酒,酒色清洌,味厚甘醇。
大地厚德方以载物,灰黑色的陶盏盛满清酒,席案摆上各类食材,多是蒸煮,放上些许调料,味鲜极美。
修士采食精气,纳四方灵粹,在坐包括长乐都早已辟谷,通常一个入定打坐都是以年月来计,早不似凡人需要食用这等食材,故只是动著一二便就止下。
酒过三巡也便撤去,秦天君直起身,向闻仲抱拳一礼,之后才道:“此来是一是应申公道友之邀,太师之请,二来也是为我截教同门报仇,雪我等之耻,我们十人老师门下听道,潜心钻研万年,自信得了一二分精髓,不若明日摆下大阵,等那阐教来破。”
闻仲抚掌笑道:“道友之言甚合我意,便依诸位道友。”
长乐微微一笑,余味深长,封神之战中破十天君的十绝阵,阐教可没少死伤人手,如果不是最后以燃灯道人为首的二代弟子齐齐出马,以强凌弱,其想要破阵根本不可能。
而且此间出力颇多的哪吒也被自己擒下,反观己方越来越强,彼消己涨,倒不知其此回又要用何手段了。至不济,也可提前逼出对方隐藏的一些杀招。
第二日,十天君亲自挑选了一部军士,在营前立下阵势,不过三五日,十座大阵已是有了雏形,阵基稳牢,隔远了看,便见十座大阵好似远古凶兽一般,静静矗立在大地上,张开巨口,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阵气凌然冲上云霄。
因为布阵材料齐备,都是十天君平日演练所用,本就熟悉此道,前后也就十余日,十座大阵便就完全布置完毕。
一封战书随大阵布置完好传入西岐,投名进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