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歌之锦瑟 第17章回忆

    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打在脸上，带来一丝温暖。

    青年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努力回忆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却惊异地发现，自己什么也记不起了。

    环顾四周，他才知道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墙，木质的房顶，空气中还弥漫着木头的味道……一切都是木质的，除了那张木质方桌周围的三个奇怪的人。

    那是三个满头银发的人。

    正对面的人拥有一副结实的身体，肌肉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年轻人的身体，中年人的面容，老年的银发让青年大感疑惑。

    右手那人，瘦削而高挑，即使是坐着，也比其他两人高出一个头来。他正兀自思考着什么，怔怔发神。

    左手那人，生有一对蝙蝠似的耳朵，裹着一套灰色的薄衣，皮肤仿佛也映成了灰色。

    三人同时看向青年，脸上满是笑意。

    那强壮的人道：“你终于醒过来了，过来坐坐吧。”

    青年诧异，指着自己问道：“前辈，你说的是我吗？我是说，你知道我是谁吗？”青年不知如何称呼这个似老非老的人，只得模糊地称他为前辈。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声音雄浑有力，像是中年人发出。

    青年摸了摸后脑，笑着走向前去，他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一壶酒，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只不大的木杯，看来是早有准备。

    青年好奇地问道：“请问三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个人那挂满脸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强壮的中年再次发话，道：“木四，这件关乎四……”

    “等等，木四？怎么这么熟悉，这是我的名字吗？可我并不认识你啊。”

    “呵呵，你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你对现下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我就从头开始介绍。”

    “先从我开始吧，”他似乎变得颇为自信，“我便是万神之王罗布斯。就在不久前，我觉醒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他一生的缩影。这能力作用到你身上时，恰好包含你的名字。”这就算是对木四疑问的回答。

    木四忽觉肃然，但因误将其姓名听作萝卜丝，止不住想笑。

    似乎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罗布斯指向自己右侧，道：“这是精灵国国王，坎布拉。”

    “国王陛下，你好。”木四开始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自己又来自哪儿？

    “而这位是人族皇帝，王井。”

    王井向木四投来一个善意的微笑，木四就像遇到家人般，倍感亲切。然而，疑虑又加重了：“我是何种身份，又有何资格受到各界统治者的亲自接见？”他却不怀疑这几人的身份有假。

    王井似乎看穿了木四的思绪，解释道：“多年以前，那时的刚背族还是人类民族之一。其族民体格强健，长于武学，但从不恃强凌弱，于是渐渐发展壮大起来。但就在纪元前90年，族里出了个极有心计的族长，他暗地策划数年，最终竟将刚背族从人类中分裂出来，在一块半岛上占地为王。

    “在那之后，他就不断与我们制造摩擦，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先父曾向其谈判，要求其归附而不得，只能以武力镇压，战争由此拉开序幕。由于各种不利因素，初战以失败告终。我们便向神族与精灵族求援，而敌方则以高利诱使各族人民加入，第二次大战又因内奸的存在而宣告败北。

    “虽然我们输了，可毕竟这场战役历时长久，对方也是元气大伤。于是，双方达成共识——休战——为了世界人民，”他顿了顿，看着木四若有所思的表情，续道，“其实谁都清楚，只要他们得以恢复，势必又有一场浩劫。到那时，民不聊生……哎……”

    “照如今情况看，‘那时’应该为时不远了吧，你们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末日之战吗？”木四随口问道。

    “不愧为世界上最智慧民族的成员之一，都被猜中了！”精灵国国王坎布拉赞叹道。

    罗布斯对此不屑，轻哼一声，中止了坎布拉的赞叹，说道：“之所以选择让你，一个普通人类担此大任，原因实在是没有多少说服力。不过是我在你身上看到，接下来的这次大乱会因你而终结，人类也会重新归为统一罢了。你要做的就是对魔族，就是王井说的刚背族的内部造成混乱，使我们能一举将其击败。”

    木四开始对罗布斯的措辞感到不满，他的言行傲慢而无理。好似在他的手里，自己是一枚棋子，只是此刻到了要用的时候。

    王井看出木四心思，道：“木四，你不用马上答应，毕竟我们没有权利要求你为了人类而牺牲自己。其实，神王的话里还隐含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即使我们不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也会朝着，影响人魔两族命运的趋势发展。提前给你说了，也是希望你能有所觉悟。”

    王井停了下，看见木四仍在沉思中，又道：“最终会有这个结果，或许是由你性格造就，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促成。总之，不是我们几句话便能改变得了的。所以，我们不会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做，也不会限制你在什么时间做，一切行为都由你自己拿决定。”

    木四接话道：“虽然你们没有拿出让我相信你们身份的证明，但毫无疑问，坐在我面前的的确是各族的统治者。受到你们的委托，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何况，到现在，我竟连自己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权当这就是我人生的追求吧。毕竟，你们都如此纡尊降贵了。”

    “但在这之前，我有两个疑问，还请万神之王为我解答一下。”木四道。

    “请讲！”罗布斯轻而易举地掩饰了刚才的高傲，面上重新挂上和气的笑容。

    “第一，我想知道自己身世，现在的我没有丝毫记忆，又如何算活了二十多年呢？第二，这最后一战大概会在什么时候来临，我会用什么方法对刚背族造成混乱？”

    罗布斯答：“关于你的身世，我告诉你不了什么。说实话，我能很清晰地看到别人的一生，但在你身上我看到的不过是些片段，因为这一点，我才能于众多人中间发现你的存在。从那些片段给出的信息，大致可以看出，你的出生还过得去，似乎还有一段两小无猜的情谊。至于你为何失去记忆，片段中却没有显示。

    “这第二点，我也说不全。大战会在几年之内发生，至于到底要用多久，这应该取决于你什么时候接受使命。而你用的什么方法？我承认我也不知道，不然这事很可能就不会麻烦你了。”

    “好吧，我的身世，我自己可以慢慢寻找。但是，几年之内战争就会到来，我又有何能力来担此重任呢？”想着自己那弱小的能力，木四自嘲道。

    “这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罗布斯说。

    “我们每个人都会送你一点礼物，助你踏上行程。”罗布斯接着道，“我送给你的是我的部分力量。它会随着你的运用及成长而逐渐增强，甚至可以让你的实力呈爆发式的增长，把手给我。”

    木四伸出右手，罗布斯右掌探出，掌心向下。就在两掌相对的刹那，木四感到一股雄浑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右手蔓延至全身。但觉周身肌肉急速绷紧，手臂青筋暴突，几欲炸裂。他的衣衫也是无风自动，兀自摇摆不定。

    力量的传输只持续了眨眼时间，当一切都结束时，豆大的汗粒沿额头流了下来。木四几乎就要虚脱，但他又分明觉的自身的力量充盈无匹。他不禁心想：“如果此刻面对的是一头强健的公牛，我都能一举将其击毙。”

    再看对方似乎因虚耗过多，正不停地喘着粗气。

    来不及道谢，王井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灰色布袋，递给木四，道：“打开看看。”

    木四接过布袋，触手沉重，依言打开，一枚枚闪耀着金黄色泽的金币横躺其中。

    “这是壕金币，外表与普通金币无异，却还有着普通金币没有的功用。前方道路既阻且长，一个人不可能独立完成，你需要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如果路上遇着太过强大的敌人，壕金币就有用处了。在伙伴自愿的情况下，通过原力融化壕金币，可以把他们的原力暂时借为己用。”王井解释道。

    王井说这话时，罗布斯心头忽地一阵颤动，但旋即又平静下来。

    王井又摸出一块两寸长，一寸宽的块状物，也是纯金打造，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木四却一个也认不得。

    “这是通行令牌，可在人族所有地方通行，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拿着它来眼都找我。另外，这个令牌暂时在魔族的部分地方有效，必要时可能有点用处。”木四点点头，收下这两样东西。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两样东西没有什么用处，大可以当作普通金币制品，用于交易。你丝毫不用客气，这些东西我还有很多。”王井笑道。

    轮到坎布拉了，他从自己右手中指取下一枚古朴清秀的戒指，说：“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把它送给你吧。戴上它，你可以和我族任意一名成员缔结契约，让他为你效力。

    “除此之外，它还能激活精灵族的隐性属性。”知道木四不能理解，坎布拉又道，“精灵的魔法属性通常是由一种显性属性，一个至几个隐性属性构成。与人缔结契约后，只能施放显性属性的魔法。但在一定条件下，可能激活其隐性属性。这戒指便有这样的功效。”

    木四慎重地接过戒指，发现上面刻着六个细小图案，分别是“太阳”、“烈火”、“狂风”、“大地”、“河流”与“缺月”。每个图案间距相等，中间各有九个刻度，把图案之间分成了相等的十个部分。

    “六个图案分别代表了‘光’、‘火’、‘风’、‘土’、‘水’、‘暗’六种属性，戒指刻度朝上，就表示哪种属性正被激活。需要注意的是，有了这枚戒指，仍然只能同时施放一种魔法。另一方面，精灵的隐性属性即使转化为显性属性，在大部分情况下，能够产生的魔法威力也远远低于显性属性，所以，在作战时，还是要以显性属性为主。

    “隐性属性的数量与种类是由精灵本身决定的，这一点只有在结成契约之后，由你自己确认。当然，你可以选择与多位精灵缔结契约，以达到所有属性皆通的效果。但这非常考验你们之间的契合度。

    “有了这枚戒指，和你结成契约的精灵会无条件接受你的一切要求，哪怕这要求极不合理。作为精灵族族长，我恳请你，善待他们。”坎布拉语气微微发颤，显然很是激动。

    王井深知原因，道：“木四，一定要答应族长的请求。你要知道，出于对精灵族的尊重，我们人类不再强迫他们与我们缔结契约。我们既非精灵的主人，精灵亦非我们的奴仆。在这块土地上，各个种族都是平等的。而你，现在拥有了这枚戒指，在这方面就没了任何限制。在力量的诱惑下，需要你不断地进行自我约束。”

    “哪怕你现在要求我同你结约都是可以的，我对这枚戒指可是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哦。”坎布拉玩笑略微缓和了下气氛。

    “坎布拉前辈，请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在我木四的眼中，没有奴仆，只有伙伴！”木四郑重道。

    “谢谢你！”坎布拉心中放宽，想道：“这个人，或许真的有能力去完成这件事吧。”

    这时，王井忽而又道：“木四，不要被所谓的‘为了人类的未来’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绑架了。重要的是你的内心，即使不去做，或者晚点去做，都是可以的。遵从你的内心，明白吗？”

    木四又待要问，却被万神之王罗布斯打断了。

    “好，就这么吧，让我们共饮一杯。”罗布斯举杯道，王井和堪布拉也举起酒杯。

    木四慌忙把戒指放进还开着的灰色布袋，举杯道：“多谢三位……”三人未等木四说罢，便一饮而尽。木四只好闭口快饮，谁知酒刚下肚，头便晃荡起来。一瞬间，他便倒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