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轮回之菩提劫 第三十一章留宿鬼域

    看着碧空中飘浮着似棉花糖般的白云，以及自由飞翔着的小鸟，青羽着实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的感觉。她想像中的鬼域，应该是和诅咒之地一般的样貌，灰色的天空，混浊的空气，寸草不生的荒芜大地。却不想，这里蓝天白云，碧草莹莹，漫山遍野的花朵，迎着晴空，似少女在晨光下苏醒般透着慵懒和惬意。

    “没想到这鬼域王还挺会享受呢！”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青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路上看到那么多魂灵，我还以为这鬼域里也是处处尸首，处处魂灵呢，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景象，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花花倒是不以为意，这鬼域它来的次数多了，早已没有初次看到时的惊讶，站在青羽的肩膀上，连翅膀都懒得动一下，尖尖地小嘴一言不发，只是朝着前方一呶，示意青羽办正事要紧。这一晚上陪着青羽走了这么久，没吃没喝的，小翅膀扑腾了一夜，现在酸得它根本就提不起来，花花苦丧着脸，再一次觉得自己一定是不经意间得罪了容雪衣，他才坚持要让这丫头一起来，表面是在历练她，其实是在折腾自己。一定是的。

    青羽正沉浸在阳光的温暖之中，忽然被远处一个孩童吸引了目光，“花花，那边有个小孩子。”刚说完，青羽就兴奋地冲了过去。

    花花默默闭上原本已经张开的嘴，懒得多事，要知道这里是鬼域，它以往每次过来，除了感受到鬼域王一个人以外，其余看得到的，和看不到的，全部都是魂灵，哪里还有什么人，更别说眼前的孩子。只是看到青羽的模样，它决定不说，吓她一次，总好过她凡事都好奇，到处乱跑。

    很快地，青羽便来到孩童的身边，孩童好似还未反应过来，依然保持着原本嬉花的姿式，只一双灰色地眸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人一鸡。

    走得近了，青羽才看清楚孩童的样貌，却是一下愣在原地，这小孩的脸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花花，打算问问它有没有印象的时候，却发现花花也正呆呆地望着孩童。

    花花的余光其实看到了青羽的表情，但此时显然它没功夫理会迷茫的青羽，眼前的孩子，约莫十岁左右，显然是个真真正正的人，花花哂然，什么时间鬼域王都有儿子了？没听说过啊！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耍呀？小心遇到怪兽把你吃掉喔！”青羽好心提醒道。

    小朋友嘴角微抽，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甜甜一笑，“姐姐又怎么会自己上这里来？”复又扭头看了看花花，“还带着一只彩毛鸡？”

    被鄙视了！被鄙视了！花花知道不是自己多想，那小孩方才看它的眼神，明显就是在看一只真正的彩毛鸡！果然，鬼域的小孩子也是不可爱的。花花小脑袋转向一边，不打算理他。

    青羽自动忽略了小孩问的第二句，只一声甜糯糯的嗓音叫的姐姐，便让她觉得心旷神怡了，微微一笑，“姐姐是来给你们鬼域王送药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微微低首，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般，“我叫小言。”

    “小言。”乌黑的眸子轻轻一转，“嗯，我记下了，小言，你知道鬼域王在哪里吗？”青羽拉起小言的小手，有些冰凉，许是穿少了吧，现在已是秋天，虽然太阳温暖，但还是容易着凉的。

    听到青羽念出他的名字，默默地看着青羽搓搓他的小手，又哈口气，为他取暖的样，小言眸子颤抖，悄悄垂下眼睫，努力让胸腔的起伏显得自然一些，轻轻道：“鬼域王一向都在无双殿，姐姐可以去那里找他。”糯糯地声音很是好听。

    “真乖，”青羽喜笑颜开，捧着小言粉嘟嘟的小脸，‘么’地亲了一口，小言双颊瞬间绯红，惹得青羽哈哈大笑，“姐姐要去办正事，有时间再来找你玩哈！拜拜。”

    “拜拜？”小孩不解。

    “就是再见的意思。”青羽笑道，向小孩又招了招手，才转身离去。

    ……

    无双殿中，青羽忐忑不安，左顾右看，依着她原本的想法，是打算把药放下便和花花马上离去的，但不知为何，那侍女却将他们拦下，硬是要她过来歇歇脚，喝盏茶，说鬼域王要亲自感谢一番。

    喝茶倒是无所谓，走了这么久，她早就口渴了。只是那鬼域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当面感谢？花花也觉得莫名奇妙，以往它来，可是从来没有这等好事。

    “刚才女、锦月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传说…”坐得无聊，青羽又想起锦月说的话。

    “我哪知道。”

    “你从来都没听说过吗？”青羽不信，既然是上古神兽呢，应该活了不短的时间了吧，虽说是千年前的事情，至少也该听过的嘛。

    “听倒是听过，只不过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又不关我的事，我干嘛费心思去想他？”

    青羽讪然，倒也是，不过那魔君也是够狠，死都要拉这么多人去陪伴，瞧瞧他们一路上来遇到多少魂灵，那原本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呢。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什么鬼域王出现，望向一边已经打着盹的花花，青羽翻翻白眼，在别人地盘还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睡，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抓了煮了吃。

    想归想，整整一夜的高度紧张，青羽同样已累得快要倒下，左右这里无人，先睡上一觉再说吧。想罢，便窝在宽大的椅子里，找个了舒服的姿式半躺着见周公去了。

    梦休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人一鸡睡瘫了的样子，脚下微微一顿，唇角微弯，银灰色的眸子，怔然望着那熟睡的身影，不知是痛还是怜，温柔地快要溢出水来。

    缓步走到青羽身边，将滑落脸颊的鬓发挽于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尖，想要抽回，却又恋恋不舍。正在犹豫间，手边的黑眸却突然打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银色发丝，银色的眼眸，似皑皑白雪，却又暖如初春，青羽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不然为何会有种似曾相视的感觉。微一思索，青羽心中豁然开朗，面上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梦休言将手抽回，轻轻退后一步，轻笑道：“容雪衣的徒弟，怎的这么不经用，送趟药就躺下了？”满满的揶揄之意，青羽又岂会听不出来。

    “堂堂的鬼域王竟也这么不守时，我亦觉得甚为吃惊。”慢慢坐正了身子，青羽不甘示弱地回道。

    梦休言微笑，转身坐在另一侧客座，懒懒地看着对面一脸不服气的丫头，“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留你在此么？”

    “你想说自然会说，反正吃的是你家的饭，喝的是你家的茶，你总不可能要我付钱，对吧！”青羽笑的得意。

    梦休言一滞，竟觉得她说的倒有几分道理，“那你可喜欢这里？”

    “你觉得我傻吗？”没有回答，青羽问出另一个问题。

    “看样子不傻。”似是认真思考一番，梦休言答道。

    “那就是喽，傻子才会喜欢这里呢，那个什么诅咒之地，到处都是魂灵和沼泽，吓得我一整夜都提心吊胆的。”一想到来的路上那飘来飘去的魂灵，就会立刻竖起汗毛，这鬼域，她当真不想再来第二次。

    还打算继续吐槽的青羽看到对方银灰色的眸子里仿佛暗淡不少，觉着是不是自己说话太打击人？毕竟这也算人家的家，复又立刻转换笑脸，“不过嘛，这里空气清新，春意盎然，倒也是一处不错的世外桃源。是吧，花花？”说着，便摇了摇旁边的花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正在梦里捉鬼玩的花花一下子被摇醒，迷迷糊糊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这人…

    果然，听了青羽的评价，银灰色的眸子里又闪出一丝光亮。

    “那你可愿在此住些时日？”充满希望的银灰眼眸晶莹剔透，似水晶般熠熠生辉。

    青羽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拒绝他，只是这地方甚为恐怖，她是真心想马上离开。张了张嘴，终是将要拒绝的话委婉地讲了出来，“师傅命我送药，送完即刻返回，如若耽搁，怕师傅追究起来…”

    言下知意，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师傅他老人家发话了，她不敢。

    梦休言眼角一弯，“这不难，你放心住下就是。”

    青羽一怔，难道她刚才说的还不清楚？虽说只跟着容雪衣一月左右，可是他的性情她是一清二楚，倘若不照着他的话做，自己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莫不是这鬼域王和那便宜师傅有什么过节，才故意要把她扣下来？不要吧，她在容雪衣眼里一点都不重要啊。

    忙看向花花，花花却似无甚反应。早在睁开眼睛之时，它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鬼域王梦休言，那周身萦绕的冰冷死气，再明显不过。只是现在它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鬼域王怎么和路上遇到那个孩子长得那么相像？花花迷茫。

    “鬼域王大人，您恐怕没明白我的意思…”

    “放心，”及时打断了青羽的话，梦休言不在意道，“你且住下，我会着人通知他。”原本明亮的眸子一暗，“这里从来都只有我自己，真的很寂寞，难得有朋友来，我很希望能和你多说说话。”

    只有他自己？那刚才拦她的人，上茶的人，难不成都是…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梦休言大方解释道，“没错，都是魂灵，这鬼域里，只有我一个人。”

    青羽强自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一次在心里把容雪衣大骂一顿，竟然要她来这么个鬼地方。

    “鬼域王说笑了，不是还有你儿子嘛。”青羽勉强笑道，那小言长得如此像他，应该是他的儿子吧？

    “我儿子？”梦休言一怔。

    “不然，是你弟弟？”青羽看着鬼域王不解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难不成又是一个魂灵？可是不对啊，他们长得那么像，而且她亲他的时候，明明是有体温的啊！虽然是有一些冰凉。

    鬼域王似是终于明白过了一般，面色有些难看，但却未开口解释，只是轻轻笑了起来，银灰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她，竟让她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既如此，那便依鬼域王的意思吧。”没办法，谁让她没本事呢。再说，瞧这光景，她就是不同意，恐怕也走不了，不如爽快答应，“对了，还有花花。”

    “老夫可不住这。”花花忙道，“你且住下，我先回去，也好和你师傅说声。”

    “也好，那就劳烦了。”

    这鬼域王倒是不客气。罢了罢了，即来之则安之，反正也走不了，不如在此好好享受一番，真是没想到，诅咒之地那么可怕，可真到了这鬼域，却和想像之中差了十万八千里，多呆几日游玩一番也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