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令将军府诸人一起讨论出兵机宜,这次有刺史的命令,大家再也没有什么顾忌,纷纷献策。先秦至汉代,(长)江、(黄)河、淮、济合称“四渎”,《禹贡-兖州》又云:“浮于济漯,达于河。”所以在汉代,济水、漯水都是河北重要的大河,两河都是自西向东,流到千乘县东北的马常坑入海,《水经注》曰:“(马常)坑东西八十里,南北三十里,乱流枝河而入海。河海之饶,兹焉为最。”所谓“乱流枝河”,古代称“派河”、“逆河”,现代的说法就是河口三角洲地带分支入海的许多支流叉道。《禹贡》里把黄河九条大的分支河道称作“九河”,《尔雅-释水》中这九河具体分别为“徒骇、太史、马颊、覆釜(黼)、胡苏、简、洁(絜)、句盘(钩般)、鬲津”,平原郡的般县、鬲国,名字就来源于九河中的“钩般、鬲津”。
青州方面,济南国主力收缩驻守在郡治东平陵及南北翼台县、土鼓两县,乐安国军队凭借济漯天险保住了郡治临济和千乘、乐安、邹平三县,焦和的部队则依靠时水、淄水构筑了比较稳固的防线。从地图上看,州郡部队似乎是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头向东南下冲的“y”字形防线,把黄巾切割成不能互相支援的数块,但其实是州郡部队仅仅控制着县城周围的地区和一些大的镇子,黄巾部队则活跃在州郡没有余力控制的各乡镇,还不时聚集部队攻打各县城,实际上是黄巾把州郡部队切割成了一串近乎孤立的珍珠项链。
不过因为有济水、漯水隔断南北,而黄巾又缺少大规模的渡河手段,因而实际上还是被由北向南分割为三个不能互相快速支援的块:(黄)河漯、漯济、济(水)南。司马俱的二十万人和徐和的四十万人,三分之二强都集中活动在济水以南,漯济之间两部各有数万至十万人,至于在漯北活动的则两部加起来总共不过两万余人。
因为河漯和漯济之间回旋较小,两河相距不过百余里,狭窄处不足50里,不利于黄巾军的流动作战,大家的建议自然而然的倾向于先横扫漯、济,待准备充足,再渡过济水和黄巾主力作战。
至于如何扫清济水以北,众人经过讨论,意见也集中于先由西向东消灭两万余河漯之间的黄巾,然后于千乘县渡过漯水,稍微补充休整一下,再自东往西解决漯济之间的十数万敌人。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千乘县的独特地理特征,千乘县城横跨漯水,由漯水两岸的两座城池组成,两城之间有桥梁、渡口可供通行,大军往来极其方便,不需要平原郡准备渡河的工具。而且乐安国军队都驻守在此地区,济水河防无忧,不必担心黄巾渡过济水给我军一个半渡而击。最后一点就是,这块地区向来是青州最富庶的地区之一,工、农、商、渔,尤其是造船业非常发达,乐安国的郡治临济也在这块地区,数万大军的补给可以在这里很轻松的解决。
即便是需要从平原补充转运,西边黄河和漯水在高唐县西数里处相交错(因为黄河在东汉夺了漯水故道,所以两河河道好几处相交而过),东面则因为现在的黄河也是从马常坑以北入海,和马常坑有支津水相通,所以平原的物资可以紧跟大军之后沿黄河一路供给到千乘,以后即使需要转入漯水或济水,甚至是时水、淄水,也都非常的方便快捷。这个地区简直就是最佳的青州西部后勤补给基地和中转站。
我听着大家的分析,结合地图,心里不由得暗暗感慨,青州真是一块宝地,河川密布,舟楫便利,两岸良田万顷(汉代水浇田和旱田产量相比可多出一倍),物产丰饶,又临近大海有渔盐之利,实际上如果开发好了,青州绝对不会比冀州和徐州差,而且我也隐约记得,汉代每年从青徐二州调拨到其他地方的钱粮数以万亿计。
而且青州因为河川交割,其实并不利于黄巾这种没有固定补给的根据地,拖家带口,全靠流动劫掠为生的作战方式。只要命令各地民团沿大河据险防卫,各县则固守不出,使黄巾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基本上只要有3万人的主力部队,利用河流形成的天然条块,逐次清剿,黄巾很难分兵立足于各狭窄条块之内。对于那些济水以南的面积较大的条块,只要严守河防,黄巾这种不事生产的几十万人扎成一团,在同一个地方绝对呆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会彻底溃散。焦和这家伙,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在这种地方都干不好,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也怪不得臧洪为青州刺史后,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迫使青州百余万黄巾奔逃出走,初平二年(191年)七月,青、徐黄巾三十万渡黄河北上入勃海界,同时顺手把历史上还只是个高唐令的刘备给收拾了,然后企图和太行山的张燕汇合,最后被公孙瓒以步骑二万,先败于东光县南,后破于黄河西汉故道,缴获黄巾辎重数万辆车,《后汉书》称“鲜血丹水”,仅余活口七万余人,公孙瓒也因此拜奋武将军,封蓟侯。另一支就更有名了,初平三年(192年)四月,青州黄巾号称百万南下入兖州,一月之间连续击杀任城相郑遂,兖州刺史刘岱,济北相鲍信,一州震怖,遂使曹操得以领兖州牧。然后曹操一直把这支黄巾打回到济北国。济北等地已经被黄巾前期抄略一空,黄巾再也无法找到补给,冬天来临后更加艰难,于当年十二月不得已乞降。曹操自称受降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收其精锐者,号为青州兵。当然综合曹操在以后的军事行动中所能够出动的总兵力,以我估计这些黄巾精锐最多也就十万左右,黄巾总人数可能有四十到六十万。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惊,青州南下的黄巾在被臧洪所败之后,还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击破这么多的兖州州郡,其战力不容小窥啊。我原来还打算分兵两路加快速度,从东西两侧同时进军,现在看来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我想了想,反正大军要沿黄河南岸“扫荡”过去,黄河的河防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如集中全部地方部队,由卢植统帅,驻守南部的漯阴、祝阿一线,防止济南国黄巾沿漯济之间杀个回马枪。当然如果实在抵挡不住,也可以暂时先撤回河北,等大军由东向西清剿漯济之间黄巾的时候再夺回来也可以。
一切分派已定,大军取道安德,任命关羽为前锋,仍旧前出著县,简雍等人早已押运粮草由黄河入漯水,在漯阴县的鹿角津渡口建立起第一个后勤补给基地。大军随后驻扎著县补给,早有探马来报,前方东朝阳县境内有黄巾两万,能战之士不过数千。
邴原将地图铺好,陶邱洪略略一看,手指一处:“吾军明日饱食,可于此处立寨迎敌。”
我注目一看,却吓了一跳,地图上赫然标着,此处地名竟然是“猇亭”?!(古猇县所在)老天,刘备不就是在长江边上的猇亭被陆逊火烧连营的吗?怎么这地方也有猇亭?难道预示着我争霸天下的第一战就要败北而逃?
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疑不定,立刻命令关羽,加派斥候再探,一定要掌握正面敌人确切的兵力和动向,对漯水以南的黄巾动向也要严密监视,一有风吹草动,就要马上报告给我。
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命令张辽领兵沿漯水驻防,保护大军右翼,不许放黄巾的一兵一卒北渡漯水威胁我军。张辽可以用数千兵力在合肥抗拒孙权十万大军,想来小小的黄巾,给他5千人的部队,应该还是有能力挡的住吧。
张辽领兵前去布防,我稍稍放下心来,再和陶邱洪等人商议明日作战事项。其实这样的数千黄巾战力,以我现在平原军的实力,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所以陶邱洪等人也有些奇怪我的小心谨慎,不过两军对垒本无小事,他们也没有太在意。
第二天中午,大军已经龟缩在吴淮指挥的半个工程旅和关羽前军一起搭建好的营寨中吃过中午饭了,我还是没有下令出击,最后倒是黄巾军按耐不住,主动列阵来迎。
我下令关羽、太史慈各自领兵出营接敌,我居后命令弓兵旅射住阵脚。两军交战不过一个时辰,黄巾军已经不支。我估算战局形势,令旗一挥,早已坐立不住的张飞骑兵旅出击,给予最后一击,黄巾顿时溃败。高顺的第三旅紧接着张飞旅出发,正好趁势追击黄巾败军,中军只留下弓兵旅,工程旅则负责打扫战场。
战事进行得非常顺利,高顺的士卒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精锐,一鼓作气攻下黄巾营寨,出兵青州的第一战在我的小心翼翼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顺利结束。
战后清点完胜果,2千多俘虏分散编入各部队中,攻破黄巾军营俘获的上万老弱全部交由简雍准备押送回平原安置。我听着吴淮的战利品报告,缴获钱粮器物若干,突然听到一句“女子3千7百26人”,我不由得一愣,连忙喊停:“此等便为黄巾妻女,亦当记为俘虏,明日交宪和回平原安置,怎可归入物品簿册,滞留军中?”
吴淮一愣:“两军交战,俘获妇女,向来登记在册,以赏有功,故待分赏已定,方才遣送各家。”
我张了张嘴,倒也确实看到史书上有这么回事,可是我的平原军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呢?我突然想起一事:“前次征高唐等三县,为何吾不闻有此事?”
吴淮回道:“前次志军等依主公号令,所获尽数运回平原,不须禀报。比及平原,志军早已将众人遣归各县,故主公不闻有此。”
我放下心来,还好当时是交给王志军他们三个去处理战利品的事宜,否则还真有可能乱来了。我起身道:“传吾军令,即日起,凡俘获敌军妇女及童稚者,当另立名册,善加安置,不得擅相侵辱,亦不得视为物品占夺,更不许加害,如有违此令者,视同*、害民者,斩立决!”
我又叫来董黄姜韦四人,命令他们即刻带领都督部的人到各营巡视,凡有私自藏匿及*所俘获妇女者,无论是谁,给我统统抓起来,同时向各营宣布这条新的军规,务必使所有人都清楚。
几人领命而去,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通知各将领,让他们也同时约束手下士卒比较好,于是召集各将领到帅帐议事。等众人到齐,我把此事一说,其他人倒还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倒是太史慈提出异议:“军中以俘获女子赏赐有功,古来有之,虽朝廷禁军亦有此例。”
我勃然大怒:“女子力不过缚鸡,虽壮妇亦不能操刀斧、冒锋矢,奈何以贼视之,纵兵侵辱?备之所以起义兵者,上报朝廷,下抚百姓也。今青州被祸,百姓处火热之中,妻离子散,而备徒号之以忠义,不能稍恤。贼寇夺人妻子,而备亦使军中以占人妻女为赏,则与贼徒何异?又有何颜面对青州父老?况黄巾所得女子,多有杀人父兄而夺之,备不能使其父母夫妻团聚,已当自责于心,又岂能使其一辱于贼,而复再辱于备耶?备死则已,但一息尚存,断不许吾军中有此等事。”
太史慈不再言语,默然领令,其他人更是无话。
第二天,大军离开猇亭,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猇亭这个地名还是令我有些不自在。
接下来近十天,没有什么特别的,黄巾虽然总人数有数万,但真正能够作战的也不足2万,而且他们分属司马俱、徐和两个渠帅,互相之间虽有来往,但是这次显然没有事先联合起来,而是各自四处作战以获取粮草钱物。而我军行进速度也很快,我留下一部弓兵,暂归张辽第二旅节制,令张辽驻守著县和东朝阳一线,保护大军侧翼安全。东朝阳县城位于漯水向南的弯曲处,此处漯水距济水仅50余里,和乐安国军队保全的邹平县城隔漯水相望。只要张辽能守住著县到东朝阳这段,平原军的侧后翼就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对张辽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之后平原军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肃清了东朝阳的余寇,进入千乘县境,我军后勤转运改为沿黄河运送,中转地也改为了西平昌和厌次交界处的黄河渡口漯沃津。在一次和猇亭规模差不多的战斗后,我军顺利抵达千乘县城,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我第一眼看见千乘县城就连连称奇,整个千乘城由两个小城夹江而立,而漯水至此已经分散出五条支流,主河道也不是很宽,而两个小城都是完全以两、三条漯水自然的弯曲分支河道作为护城河,整个城池也依托这几道天然护城河建造,形成一个有纵深的由外城和内城组成的防守体系。漯水主河道两侧夹立着1里多长的两座小城的城墙和城楼,相距不过百余米。如果从陆路进攻,必须要攻破至少两道河流和两道城墙,从水路进攻也要忍受两侧1里多长的城墙箭楼的夹击,怪不得在这轮黄巾骚乱中被乐安国依为北部屏障,遭受数轮攻击而安然无恙。
我对千乘城来了兴趣,准备在城里好好参观一下,不过还要先去和当地官员见过面,说过一些官面话之后,再要求为平原军提供补给,花了一天的时间总算一切搞定。赶紧分派关羽为临时总指挥,领张飞、太史慈、高顺四人继续向北扫清廖城县黄巾,吴淮、刘政、王基出面负责全军物资在当地的补充,陶邱洪等将军府诸人去收集漯济间黄巾的情报,并且制定详细的第二阶段作战计划及最后渡济水作战的设想,我现在把他们当成我的师参谋部在用。
大致安排得差不多,我兴冲冲的带着董黄姜韦四人全部换了便装,到城里去看看。我一路仔细揣摩着城池的布局,还不时地自己设想一下如何攻防,城池并不算大,我们很快就转到了内城。
城门口有几个小孩正三三两两的围着行人乞讨,看见我们一行人衣着光鲜,很快就围了上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可怜巴巴的叫着:“大爷,大爷,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不由得心头一乐,这几个小家伙,虽然瘦干干的,但是几双小眼睛却是精灵得很,咕噜咕噜的在我们几个身上转来转去,不太像那种很惨的乞丐。不过我心里却有点喜欢这几个小东西,而且反正是小孩,即使不是乞丐,也绝对是穷人家的孩子。我顺手掏出钱袋,每人给了十几枚钱,这时候物价飞涨,这十几枚钱其实也并不多。
几个小孩连忙作揖打躬,口中称谢,然后四散而去。我走了两步,猛然醒悟,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这几个小孩明明是在城门附近原地乞讨,怎么得了我几个小钱就飞一般的跑了?我伸手一摸,果然,袖子里的钱袋已经不翼而飞了。我大怒,这几个小屁东西,实在太可恶了,居然在假装谢我时偷我的东西!我大喝一声:“给我抓住这几个小鬼!”自己就先盯准一个追了出去,董彦等人连忙跟上。
这几个小东西还挺狡猾,像泥鳅似的在城里小巷圪塔里钻来转去,好几次我都一转眼就没人了,到后来居然一看见我快要抓住一个了,其他人就回身朝我扔石头、丢垃圾,石头还没什么,可是那些说不名的五颜六色黏糊糊的垃圾就有些受不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堂堂的郡守大人,要是就这样让这些小屁孩丢得我满头满脸恶心死人的东西,我还有什么面子啊?只好躲避一下,可是这一躲,眼看就要抓住的小东西又窜出好几步了。
来回这么搞了几次,我心头火起,看来不给你们这几个小贼一点厉害,你们还翘上天了!我“铮”的一声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董彦等人见我出手,也纷纷拔剑,一声断喝。
毕竟是一些小孩,看见我们五人要行凶的样子,心里害怕,发出一阵尖叫,没命的乱跑。小孩毕竟跑不过大人,董彦等两翼张开,挡住这帮小孩的退路,很快我们就把这几个可恶的小鬼逼到了一堵墙根下。
我看着这几个小家伙惊恐的表情,心里好笑,干脆再吓一吓这几个小坏蛋,我作出一种穷凶极恶的样子,一边咬牙切齿的走过去,一边发出令人恶心的奸笑:“小东西,可算让我逮着了,我看你们几个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让你们看看惹到我老人家的下场,哼哼哼哼……”
“镚~~~”我的眼前突然出现满天金黄色的星斗~~~~!!—¥?#@*&……满天都是被打倒在地的大熊、小熊星座哦……
我的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疼,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怎么满眼都是土黄色,脑袋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耳边传来董彦几人的怒吼和打斗声。我尽力镇静自己,打斗声好像就在身边,我把头转过来,哦,这下可以看到东西了,不过……不过,怎么整个世界都侧立起来了?董彦他们居然以九十度的姿势横着站在土墙上?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台词“娘子,快出来看上帝……”
直到我傻呵呵的坐在地上发了几分钟呆后,才恍恍惚惚的明白过来,我刚才是整个脸伸进了土里,我看见人横着站在土墙上,也不是这个世界出现了上帝,而是因为我自己正四仰八叉得趴在地上,那也不是什么土墙,而是如假包换的地面。
可是我还是有些糊涂,我记得好象我正准备恐吓那几个小坏蛋,怎么会突然扑到地上去的?我好像并没有打算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动作啊?
后脑勺穿过来一阵剧疼,我用手一摸,好像被人打了似的……被人打了?!!?
靠,我终于清醒过来,刚才确实有什么人在背后用钝器猛击我的后脑,我看见的满天的大熊小熊正是被人打出来的眼冒金星。
我勃然大怒,他奶奶的,自打我出娘胎以来,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扁过,操!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暗算老子?
我愤然起身,转向打斗的场地,不料入眼就大吃一惊,差点下巴掉到地上,董彦这几个大老爷们居然被一个女人带着一群小孩群殴,而且还没有还手之力?
我再定睛一看,靠,原来是董彦他们对小孩下不了手,手里空有一把剑,根本就不敢往这几个小孩身上招呼。这也就罢了,我再转头看那个女人,背影还挺婀娜,似乎年纪不算很大,手里挥舞着……咦?那是什么东西?看形状似乎有点像一个锅?不对,不是一个锅,也不对,也不能说那个就不是一个锅……诶呀,我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不就是一个破的只剩个锅底和半寸锅边的已经不能称其为锅的锅嘛,锅把手也没了,绑在一根一尺长的木棍上,锅底都敲的鼓起来了,鼓的那个形状……那个形状……???操!我后脑勺的形状!
我,我怒自心头起,我恶从胆边生,我顺手操起丢在一边的长剑,我大喝一声,我直冲凶手而去,我非剁了你不可!!!
“叮”,我的剑脱手而去,在离这个女孩的头顶仅有1厘米距离时,被轻松地打飞,不过不是用手,更不是用那个可爱的小锅,那个锅现在正静静的躺在地上,美、美女啊!我被打败了……呵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我确实吃了一惊,刚开始看见这个女孩气势汹汹的挥舞着破锅,打得董彦连连后退,心里先认定这肯定是哪家铁门没关严的一个泼妇跑出来了,然后又发现她手里耍着的赫然正是亲密接触我后脑勺的凶器,顿时有些抓狂。不料,等我猛扑过去,对面的人转过脸来,我却突然看见了一张不过17、8岁的,充满惶恐的虽然很有些脏,却还是透出七分清秀的小脸和惊慌颤抖的肩头,前后反差实在太大,我完全不自觉地就松了手,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倒差点把后面的董彦戳个透心凉,他手忙脚乱的才把我这一记剑仙飞剑格开。
美女显然是被我刚才那声野兽般的怒吼吓了一跳,猛一转头就看见已经近在咫尺的利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锅也丢掉了,两只可爱的小手握着拳头,颤抖着挡在身前,周围一片死静,显然混战双方都被我这个突然冲出的动作惊呆了。
小女孩颤抖了半天,却没有感觉到利剑斫入肌肤的刺痛,小心翼翼地把右眼眯开一条小缝,却看见我流着口水站在面前,哦,不对,是英姿潇洒的站在面前……我突然感到董彦等四人剑上传来的杀气,那,那,那就是我目瞪口呆的站在她面前,她一时搞不清状况,有些发懵,也楞住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这样对视了多久,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就一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希望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个罪魁祸首,我的底气又回来了。我指着那几个小孩:“这里面有你弟弟?他们几个偷了我的钱。”
小女孩一听这话,马上跳了起来,又恢复了那股泼辣劲,小鼻子都翘起来了:“偷?你说他们偷,有什么证据?”
我悠悠的说:“我当然有证据,我会妖术,凡是身上藏有偷了我的钱袋的人头上都有一团黑气。”
毕竟是帮小孩,马上全部都朝一人头上看去,那个小孩也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头上,小女孩急忙叫:“别看!他骗我们呢!”不过已经晚了。
我得意洋洋的指着那个小孩:“钱袋就在他身上!”
小女孩怏怏的走到那个小孩面前,手一伸:“拿来!”那个小孩乖乖的交出了钱袋,不料这个女孩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差点坐到地上,只见她把裙子一提,裙脚一系,做成一个兜,然后在我们迷惑不解的眼光中坦坦然地把钱全部都倒到兜里,然后把钱袋朝我一甩:“好啦,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啪嗒啪嗒,我听到满地的下巴声,我愤愤道:“钱呢?钱也是我的!”
小女孩嘴巴撇到下巴上:“证据?”
“什,什么证据?”
“当然是证明钱是你的的证据了,难道我还需要你证明这些钱是我的吗?”眼睛一翻,满脸的不屑,写满了“你是傻瓜,鄙视你!”
董彦等人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我真的有些生气了,冷笑着:“哼,不知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把你的钱装在我的钱袋里呢?”
小女孩冲过来,和我横眉冷对,裙兜里的钱叮当作响:“哼”她也先来个哼,“你干什么的?种地的?打鱼的?做工的?经商的?”连珠炮一般。
我有些懒得理她:“种地打鱼做工经商都不是又怎样?”
小女孩“哼、哼”地晃着脑袋,一条小腿还在裙子里直抖,一副现代小太妹样,不过接下来的话却令我一时语塞:“都不是?那我们种地打鱼做工经商一年到头辛苦,不该有点钱?怎么你种地打鱼做工经商都不是的人,钱袋里倒有这么多的钱了?”
“我……”嗳呦!厉害,我还真是小看她了,居然对我宣传起按劳分配的理论来了?“我虽然不是种地打鱼做工经商的,不过我怎么瞅着姑娘你也不像是个种地打鱼做工经商的料呢?何况我的钱怎么来的倒也不用姑娘操心,我自有我的正当来路,姑娘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钱是怎么个来的吧。这么小小年纪就聚集做贼,大了还不要去当黄巾?”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小丫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接下来,小姑娘立马变成河东狮吼,两手叉腰,怒目横视:“你这种混蛋知道个屁!做贼?做贼又怎么样?老娘我就是要去当黄巾的!”哇,粗口都出来了?还敢说要去当黄巾?不要命了呀?
还没等我开口,小姑娘一把抓过来一个8、9岁的愣小子:“狗儿你说,你爸妈是怎么死的?”
狗儿本来被一把抓过来还有些蒙,一听这话却马上呜咽起来:“狗日的赵鹄,看中我们家的祖田,非要买去做什么他死老爹的坟地,10亩水地才给1千钱,还不够买一石黍的,我爹不卖,就被他的家丁活活打死了,呜呜,我娘到官府告状,结果被打出来,又被赵鹄抓去,交给家丁折磨了十几天,愣是给整死了,呜……,我也要去当黄巾,就是黄巾来了才把狗日的一家上百口,男的都杀了,女的都奸了,我也要去当黄巾,杀他家的男人,奸他家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把我哽的一口气没喘顺,别人说被水呛死,我这可是差点被自己的气给噎死了。妈呀,这还是小孩嘛?怎么听着这么狠毒啊?他弄得清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吗?
小姑娘却恍若未闻,看也不看,随手向后一指:“你!”
这个被指到的小孩比较大了,约摸14、5岁,手里提着刚才打斗用的木棒,听到这句话,满脸的恶毒怨恨,把手中的木棒在地上砸得嘣嘣作响:“日他妈!我家在廖城原本也算是富的,都是日他妈的官府,说什么招募民团抵御黄巾,出钱还要出人,我爹爹和叔叔都被征去当丁不说,每月都要交上一大笔钱,黄巾还没入境,家里的钱都交光了。黄巾来了,这帮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全家所有的财物被黄巾劫掠一空,结果这帮孙子回来居然还要收刮,我家哪里还交的起,结果官府硬是把我爹和我叔发到前面,没几天就战死了!我娘就这么活活哭死了,这还不算,过几天又说我们家没有出份人,强行把我们家的50亩地拿去抵。日他妈的,这帮黄巾和官府都不让人活,我也不去当什么黄巾,总有一天,老子把这狗官府和黄巾全杀了,日他妈,杀他们个满门死光光,才日他妈的痛快!”
我背后涌起一片寒意,冷汗把后背都浸湿了,这么一帮小孩,居然有这么大的怨恨,说出来的话都是这么的狠毒,看来我要说我是个当官的,首先这个小子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还保不住剩下那几个和官府有什么样的仇恨呢。
小姑娘银牙紧咬:“你都听见了?哼,当黄巾,当黄巾有什么不好?老娘我先去当黄巾,把官府都杀光了,头砍下来当便器,再去回头把黄巾也杀光他,头砍下来当马桶!”
我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问:“官府和黄巾都杀光了,那不是没人了?”
小姑娘眉毛一扬,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你笨死了,还有我们这些人呀!”乖乖,就只剩你们几个呀?
小姑娘突然看着我又是“噗嗤”一笑,很大度的说:“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刚才你们几个拿着剑,要不是让着我们,也不会被我们打败了,所以呢,我还会考虑留下你们几个活口的。”
妈呀,我们什么时候被你们打败了?不过还好,总算还知道我们让着你们,会考虑留下我们几个活口……等等,这都哪跟哪呀?我什么时候需要你考虑是不是留下我们几个活口了?呸呸,什么“活口”呀!乱七八糟的。
小姑娘可没管这些,自顾自的继续说:“不过呢,这钱就不能还给你了,我还要拿着作路费去当黄巾呢!”
天啊,我一个平原太守资助你们钱作路费去当黄巾?
不过还好,小姑娘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满面愁容:“不过听说有个混蛋,好像是什么平原的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哪天非把他的头砍下来当板凳坐——带着十万官军把附近的黄巾都杀光了,搞得我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黄巾了,这个遭千刀的狗官!”周围一帮小孩纷纷出言赞同,还有人提议先当板凳每人坐一遍,再当便器每人尿一泡,最后再当马桶用……
我悄悄缩紧了脖子,偷偷的瞄瞄,还好没人认出我……呸呸,呸呸,我又想到哪去了?
我壮壮胆,装出一股赞同的样子,连连骂这个平原的狗官不是东西,然后畏畏缩缩地说:“不过我就是平原郡人,据我观察,当然我也可能没有认清这个狗官的真面目,嗯,据我观察,这个平原的狗官比起其它的官员,嗯,不,其他的狗官,要稍微好上一点。”我看见小姑娘的眼睛又瞪起来了,赶紧加快说话速度:“我听说他上任以来,连续杀了好多贪官污吏,还把一些恶霸,嗯,就象狗日的那个赵鹄和这位小哥说的那种借抵御黄巾拉民团,霸占百姓田地的坏蛋,都杀光了勒。”
小姑娘有些意外:“真的?还有这种好狗官?”好狗——官?
我连连点头:“不信,你们可以问他们几个。”我手一指董彦等人,几人赶紧使劲点头。
小姑娘想了想:“这样啊,如果是真的,倒是可以考虑给这个好狗官留个全尸……”妈妈诶,都这样了,还只是留个全尸呀?
我试探着说:“其实,你们的目的还是要把官府和黄巾都杀光的吧?”
小姑娘得意洋洋:“这还用说?”
我赶紧点点头:“其实,这个,你们的设想是先当黄巾杀光官府,然后再当官府杀光黄巾……”小姑娘杏目圆瞪:“谁说要当官府啦?”我赶紧改正:“是是是,是先当黄巾杀光官府,然后再回头杀光黄巾……(汗,这样她都想得出?)……其实反正都是要杀光的,依我看现在你们又找不到黄巾,嗯嗯,这个,这个,我看不如干脆就把顺序颠倒一下,先去当官兵把黄巾杀光,再去当黄巾,啊,不,再回头把官府杀掉,不也是一样的吗?”
不料小姑娘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太笨了,黄巾里面还有些好人,官府里面全都是坏蛋。如果先当黄巾还可以看看哪些人是好人,可以留下不杀,如果先当官府,岂不是弄不清楚黄巾里面那些是好人,一起给杀掉了?”狂汗!黄巾里还有好人,官府里都是坏蛋!?不过还好,还好,起码他们还没有打算杀的只剩他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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