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西少女 四

    骑士团战士们一般是不缺女人的。

    在虔信公教的国家，隔三差五便会有当地虔诚的领主派出的女子慰问团——一般是他们出钱雇佣的风尘女子——去慰问这些精力旺盛的战士。这样做一是为了讨好骑士团的长官，二则是为了防止这些牲口们为祸乡里。

    当然不仅是领主或是长老们组织的女子慰问团，那些听过吟游诗人们唱的骑士小说的农家少女们偶尔也会怀揣一颗春心私下里去骑士团的中心呼唤爱——当然结果怎么样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我们必须把自己打扮的越丑、越蠢，这样才好躲过那些牲口的魔掌。”拜伦在莉莉姆刚刚梳起来的三股麻花辫上系了一个硕大的蝴蝶结，莉莉姆原本靓丽的金发也不知道被她用什么方法染成了灰扑扑的土黄色。

    “至少现在他们光看你的头发只会把你和农家蠢妇联系起来。”拜伦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从身边的包里摸索出了另一个物事：“当然光有头发还不够，那些牲口看女人只看三处：脸、胸口和屁股，一般而言一个女人拥有三分之一就足够令他们满意了……”

    “我很庆幸你至少没有另外的三分之二，啊，虽然我也没有，不过现在看来这倒是好事了。”拜伦把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展开，原来是一些画笔：“这是我找赛维小姐借来的，她还顺手教了我几招化妆技巧——虽然用不上就是了。”

    “但是我看不到我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莉莉姆按照拜伦的要求闭上了双眼，她能感受到拜伦似乎用什么呛人的玩意扑了她一脸：“而且这东西的味道太重了，这太难受了。”

    “有得必有失。”拜伦把扑粉的玩意放到一边，抓起了一直画笔：“忍过这么一下，我们就能拿到那400比索了。来，你自己说说，你觉得华伦斯坦小姐要抓多少条石化蜥蜴才能弄到400比索？”

    “好吧我明白了。”莉莉姆彻底放弃了抵抗：“但仅此一次……呸，这粉真苦！”

    拜伦的化妆是卓有成效的，为此她还特地拽着莉莉姆到街上去转了两圈，彻底证明了她已经把莉莉姆改造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农家蠢妇——从头到脚灰扑扑的，而且满脸黄斑，还有那头充满乡土气息的三股麻花辫。

    骑士团驻地原本在科尔多瓦城外靠近河的地方，但由于大部分骑士目前正在格拉纳达花天酒地，留在科尔多瓦的骑士——大多是出于疾病——便遵照着当地领主的指示搬进了城里。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拜伦拽着莉莉姆的手走进了分配给骑士团的大院——整个院子里坐着十几个年轻气壮的男人，大部分在擦拭自己的武器和铠甲，也有一部分在做着日常训练。

    “骑士团的大队去了南边，这边留下的人预计不会超过三十个——而且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检查措施，我们竟然直接就走进来了！”拜伦小声说道，她身边的莉莉姆装着很娇羞的样子——像大多满怀春心的农妇一样，缩着身子低着头，双手提着藤篮子——里面一般装着硬的和石头差不多的黑面包和马尿一般的啤酒。

    “看，又是两个来慰问的蠢妇。”胡安听见伙伴们的议论声，他放下了已经擦拭了很久的骑士剑，抬头看向大院门口。

    ‘又是两个蠢妇。’他想：‘我已经有唐娜了，是的，我已经有她了，我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对这些蠢妇发情，而且我还要保护她们——因为唐娜，她相信我是一个援助苦难的骑士。’

    后院的屋子里还响着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他充耳不闻，那不过是曾经的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就不需要再去关注了，他现在是一个援助苦难的骑士，他相信自己能保护那些唐娜认为需要他保护的人。

    光着膀子的骑士们围了上来，拜伦心里啐了不知道多少口唾沫，但嘴上仍说着：“快抬起头来，莉莉姆！这就是我们的骑士，你看到他们身上的肌肉了吗？就连村里最壮的小迪卡也比不过他们！”

    骑士们嬉笑了起来，这种话他们听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村里来的农妇们总是惊讶于骑士们壮硕的肌肉和相对而言不那么糟糕的脸——有经验的骑士们再绕个两句就能把这些农妇骗去后院见识他们的“肌肉”了。

    莉莉姆闻言把头抬了起来，骑士们久经锻炼的肉体的确相当饱满。

    卡勒多拉巴骑士团作为整个伊比利亚公教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受到了所有公教君主的支持，骑士团的成员拥有最好的饮食和生活条件，身材自然要比一般的人壮硕许多。

    “敢问两位小姐芳名几何啊？”骑士们虽然对莉莉姆和拜伦一点也不满意——既没有屁股又没有胸，甚至连脸都那么平淡无奇，但人好歹是来慰问自己的，总不可能就这么晾着不是？

    “我叫拜伦，这位是莉莉姆。我们从内心里仰慕为信仰而战的战士们，因此特地来慰问大家——这些礼品是我们的一些心意。”

    大部分骑士拿了黑面包和啤酒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走了，他们对拜伦和莉莉姆提一点心思都欠奉——没有身材脸又丑，根本提不起兴趣。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骑士——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两人虽然丑了点，身材糟糕了点，但至少是女人，对部分人来说，有这么一点就足够了。

    “想不想见识见识我们的赫赫武功？”一名骑士鼓了鼓自己的肌肉，显示出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这里可施展不开，跟我们去后院吧，那里地方大——我们展示给你们看后，别忘了向你们的朋友宣传。”

    拜伦和莉莉姆有点愣住了，她们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直接，她们本来还打算走一出军民鱼水一家亲，问到了信息就跑路，但看现在这架势这帮人是想直接把她们骗到后院去啊。

    “你们几个够了。”拜伦和莉莉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应对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要表演武技就在这儿表演吧，去什么后院。”

    “胡安，你……”一个看起来相当暴躁的家伙突然发起了火：“你用什么卑鄙手段抢走小唐娜的芳心我们姑且不论，现在你搞这一出是几个意思？我们哥几个碍着你什么事了！”

    “两位小姐，请退后！”这个叫胡安的家伙举着骑士剑挡在了莉莉姆和拜伦的身前：“你们还记得我们的誓言是什么吗？守卫信仰！援助苦难！看看你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

    他把剑往后院方向一指，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声络绎不绝：“就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自称骑士？”

    “胡安你疯了？”他的骑士团同伴们不可理喻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就在前天你还……”

    “想要碰她们，就请先过了我这一关！”胡安不为所动，但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情相当激荡，一方面是自己成为了自己所爱慕的唐娜所期望的真正的骑士，另一方面倒不是对同伴们的不耻，而是在担心这要是真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胡安你疯了。”领头的骑士叹了口气：“散了散了，不就两个女人么……”

    “但是，胡安，你要记住。”他话锋一转：“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相信你已经准备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当然！”话已出口胡安就后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守护信仰，援助苦难，这是每一个骑士的职责！”

    “是为了唐娜吧？”领头的骑士若有所思：“胡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女人并不是一切。”

    “我很抱歉，队长。”胡安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把骑士剑扔到了一边：“能和大家在一起这么久说实话我真的很开心，但——”

    “从今往后，卡勒多拉巴骑士团就没有拉迪亚·胡安这个人了。”

    “两位小姐，我们走吧。”还没等莉莉姆和拜伦回话，他便拽着两人的手离开了。

    “胡安……他和年轻时候的我简直是……”看起来是骑士队长的中年男人拍了拍自己已经略微有些秃顶的脑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队长，该不会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一旁的骑士打趣道，他们根本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反正估计过个几天胡安就又会腆着脸要求归队了——对一些老资格的骑士来说，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太多了。

    “去去去，一边去！”骑士队长吹着自己的胡子：“你们也是，跟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村姑较个什么劲？有这闲工夫东城区哪个窑子不能逛个遍？”

    “还有，”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谁敢把今天这事说出去，我就亲手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