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情缘 第一章人世间

    人若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抛弃自己的一切感情纠纷,甚至终生私欲。

    ————作者题记

    楔子

    怜薄命

    夜夜难成梦

    昏灯冰衾谁相伴

    群娇献姿芳魂映

    芳魂映

    怜薄命

    悲歧路

    雄风苦难度

    夕阳不识旧时路

    雁鸣南归帆影去

    帆影去

    悲歧路

    一曲幽叹的《娇壮词》,引出一段辛酸而又风韵的故事来。

    话说铁北车站,有许多等车的旅客,在站牌旁的水杉树荫下,就地坐着一位老奶奶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身旁有一大粪箕子青草,刚割的。老奶奶不时地掀起褂角擦拭脸上的汗水,和孩子在亲昵地伴着话,偶尔张望一下车站来往的旅客。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蒸的人发慌。

    “吱——”一声响笛,一辆小轿车从南飞驰而来,在车站前停了下来,车门开了,从里面轻盈盈的飘出一个衣着可体、风韵标致的时髦女郎。白伞沿边的太阳帽半遮秀发,茶色太阳眼镜,一身白色轻质旗袍,胸前别着一对粉色蝴蝶胸针,足蹬一双乳白色小巧高跟鞋。在这寒酸的小车站,犹如仙女下凡。只见她伸出戴有肉色纱质手套的右手打开后车门,从里面间续下来二位面罩玳瑁风镜,一身白色轻质西服的中年人,显得风度不凡。喧闹的小站登时静了下来,目光都盯在他们身上。他们三人径直走向前边的西瓜摊,挑了挑,买了六、七个,付了款,说说笑笑地又上了车,小轿车瞬间远去了,只留下一溜烟云。小站的人们从梦中醒来。

    那老奶奶呆呆地瞅着,转而回过头,看着那个小孩,笑了笑,羡慕不已的说“孩子,你看人家,多好,有小车坐......”

    “是,奶奶,我长大了也坐小轿车,带奶奶串门。”孩子天真地说。

    “好孩子,”老奶奶慈爱的搂住了少年,“孩子,上几年级了?”

    “五年级了,奶奶。”

    “好好上,长大了好当大官,当西州官。”

    天下之大,可奶奶仅知一个西州,这还是她跑大反时去过的地方,只不过是个离家乡才二百多公里远的小城市,这在从没出过村庄的奶奶的眼里已经是个大地方了;不知给这小孩讲过多少次。

    “是,奶奶。”孩子自信地仰起脸,“当大官坐小轿车和奶奶一起去玩,去割草。”

    老奶奶亲昵地搂紧了孩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嘴里直夸“好孩子、乖孩子”......

    第一章人世间

    一抹晚霞悬挂西天,显得单调、孤独。

    后院子内的葫芦秧,结了个小葫芦;但秋末瘪了,有两个黄花随风晃动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看了看漫长的葫芦秧,叹了一口气,随手又浇了一桶水。

    这时,从后屋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丝忧郁却掩盖不住他那英俊而又刚毅的面容。

    “云弟,哪去的?快回屋复习,准备明年再参加高考......要是爸知道你玩,又要说你。”

    “哥,我到奶奶那。”青年头也不回的走向前院,前院大门口旁的石墩上,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奶奶,正在做针线活。

    “奶奶——”

    “是云儿,坐坐。”老奶奶放下针线活,拉着青年的手,让他坐在身侧的石墩上,慈爱的看着他,“就俺这孩子好,比飞儿强多了;你看又瘦多了,看书累的。孩子,上几年级了?”

    “奶奶,我上十一年级了。”他得例行公事,奶奶一见面,就好问这,奶奶不识字,不知高三是个啥数目?光知道数字越多越好。

    “乖孩子,好好上,长大了有本事考个西州官。”地方官是上级任命的,不是考的。奶奶哪知道这些。但孩子不忍解释,乖乖的听着,。老奶奶咧开嘴笑了,“和你爸一样,干嘛来着?”

    “粮管所经理。”其实粮管所经理不是什么官,但乡庄的老奶奶又懂得什么?

    “还是俺孩子懂,等往后当上官,坐上小轿车带奶奶出门串串,走走亲戚。”

    闲啦了会,他站了起来,“奶奶,我出去走走。”

    “不要走远,一会儿回家吃晚饭。”

    他答应着走了出去,不知不觉的走出零星的村舍,闲闷的游晃在田间小路上,不紧不慢;不时地遇上背着粪箕子挑着尿罐下地的左邻右舍,干笑了笑或打个招呼。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干什么?只觉得心里发闷,盲目地走着。不时地有人问他,“哎!庆云,今年考取什么大学?”......似讽刺、又似同情,他苦笑了笑,吱唔过去。

    “大学生,哪去的?”一声尖叫,令庆云打了个颤,他抬起那发憷的头,是刘家二婶,一个得理不饶人,无理赖三分的寡妇,动不动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人大吵大闹,弄得鸡犬不宁,人见绕着走,鬼见三分怕,乡邻美其名曰:鬼见愁。

    以往她见庆云总是大学生长大学生短的叫,庆云烦透了她。

    “噢......噢......是你......”庆云怯懦地有些口吃。

    “大学生,不认识我了,过发财了,考上学了,当上官了,坐轿车了,洋眼了......”一连串的追魂炮,令他发慌。


    “你,你......你讨厌。”

    “你说什么?”她一指庆云,“你说什么?甭说是你,就是姓祥的上三辈也没敢说我个不字。”

    “丑西施。”

    庆云知道刘二婶是本村难缠的泼妇,低着头想过去,哪料刘二婶一步跨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庆云,你说清楚,这儿不是你横行的地方,难道你家的夜罐打了,竟是骚瓷。”

    庆云一把推开她,“滚开,讨厌,鬼见愁。”

    这下子不得了了,一句“鬼见愁”揭了那刘二婶的疮疤,只见她一下跳了起来,“啪”的一巴掌打在庆云的脸上。

    “你说谁?考不上大学跑这儿来撒野,熊样子,大家来评评理......”刘二婶冲着围观的人群嚷开了。

    庆云羞愧难当,几次没挣脱刘二婶的手,只见她唾星四溅的臭嘴乱喷,不由得心血上涌,怒火中烧,一反往日的温顺;大吼一声,似猛虎一样跳了起来,挣脱刘二婶,挥手朝她脸上左右开弓,刘二婶登时坐在地上泼骂起来。围观的人们拉着、劝着、议论着,好歹都有。庆云哥庆飞闻讯赶来,忙给刘二嫂赔礼。

    这时,从外面挤进一个青年,一拉呆立的庆云,“庆云,不理她,泼妇。”

    庆云一看,是王亮,“王亮哥,”他鼻子一酸,看着这个同他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最后因高考落榜而分手的挚友,竟流下了眼泪。刘二嫂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乡邻同情和讽刺的议论,庆云再也听不下去了,挣脱了王亮的相送,竟自走向西山坡的一片墓地。

    清净、安逸;没有挖苦、没有白眼、没有可怜的同情,他愿自己永远享受这片神圣的净土。他默默的坐在一棵二叉大柳树下。看着这茂盛的柳树,不由得想起老年人常讲的故事,说在这棵大柳树的二叉口吊死了一个寡妇,因为丧夫,为了养活婆母和刚五岁的孩子,与村里一个青年相好。还没等结婚,就被人说成下流、破货,整天被人唾骂,最后忍不过,上吊死了,就在这棵树的二叉口。他心中一片茫然,漫无目的的数着坟旁的树。

    第一棵青松。

    第二棵还是青松。

    第三棵依然是青松......

    数着,数着,天渐渐暗了下来,青松林在夜风中冷飕飕的,阴森森的;而庆云竟毫无害怕感,好似这儿就是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

    庆云不由得想起几天前父亲从王庄粮管所回家,告诉他高考差几分,让他复读,准备明年再考。他没同意,要求自立,并和父亲顶撞起来,父亲气得暴跳如雷,大哥劝父亲反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尤其父亲那几句话令他心酸,“得上学,你看人家张经理的儿子考取徐州矿业大学,李主任的儿子考取北师大,你得上,不上学,就没多大出路。你看刘子通不比你强,办了个什么服装厂,这不倒闭了;咱庄户人家要有出路,就得上大学,王亮还不老实在家种地。不上好学,离开我你寸步难行,要饭都难......”

    “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

    ......

    父亲的吼叫,刘二婶的恶骂,乡邻的讽刺,奶奶的嘱愿,直向他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难道这社会真的除了上学是正道,考不上大学就低人一等,是笨蛋、无能、下流、甩子、不务正业吗?一辈子被人耻笑,一辈子低着头在别人的指斥下收获着微薄的黄土地,狂饮着浑浊的山泉水,一辈子庸庸碌碌、苟安偷生、岁终寿寝......不......不......不!我要奋争、我要自立,我要做一个开创自己,实现人生自我价值的一个我,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人,真正的男子汉......

    庆云想到此,觉得胸口一阵轻松,张开口禁不住开怀畅笑,“哈哈——”他手舞足蹈,疯狂地捶打着一棵棵青松,松针唰唰而落。

    “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人,真正的男子汉,哈哈——”

    末秋的天说变就变,顿时雷鸣电闪,西边的天蒙了一层墨,越来越黑。沉浸在迷醉中的庆云被雷鸣电闪镇住了,茫然而痴呆地望着长空......

    “啊!天,苍天!你难道不应吗?啊......”雷停了片刻,电住了瞬间,“啊,哈哈,你应了,应了,哈哈......兴来谁与我,劳者自为歌;哈哈......”

    他舒心地仰天长啸,摆脱了苦闷、摆脱了忧愁,忘掉了人世间一切烦恼......这是他平生最痛快的一次开怀畅笑,手舞足蹈、狂歌疯吟,有些飘飘然了......

    在坟地的另一边,背着他默默地站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姑娘,泪眼盈盈的望着他......

    庆云尽兴的嚎叫、吟唱,最后声音逐渐低沉、凄凉,两眼流下了一串串泪水,他似一个战败的猛虎,倒趴下来,喘着粗气,泪眼迷离地看着苍穹的闪电雷鸣......

    那个姑娘慢慢地挪了过来,他根本没发觉。

    “云哥,回去吧。”她低着头,手搓着衣襟角。

    庆云猛地回过头,瞟了那个姑娘一眼,顿时冷下脸来,“是你?你给我滚,滚、滚、滚......就凭你娘那种德性,恶心,滚、滚、滚......”

    他如睡狮梦醒,狂跳起来。

    “云哥,我娘是不好,你......我......”姑娘喃喃地口语着。

    “你,哈哈......你什么你?你想嫁给我,你娘知道吗?她是个势利眼,不会同意的,你去嫁那个乡长的儿子去吧。”

    “我......不喜欢......他。”

    “你娘给订的婚,错不了,”庆云不无讽刺的说,“我是个农民,一个没考取大学的废物;你是个教师,你能跟我一辈子和黑泥土打交道,不可能!那会把你那身粉皮嫩肉晒成黑铁蛋的。”庆云不无讽刺的说。

    “云哥,我等你......二年了......你要不喜欢......不行......我不当民办教师。”她泪眼楚楚,声柔如丝。

    “别假装正经了,哈哈......来来来,我们在这儿结婚,在这儿睡觉,来呀来呀,你敢吗?你敢吗?”庆云简直疯了,手招足跃,似乎要扑上来。

    姑娘低泣着,怯懦地后退着......突然,她停住了,像下定决心似地,慢慢地脱着衣服......

    庆云猛地停住了脚步,呆住了,没想到姑娘决心那么大。

    “别脱了,翠花,别太钟情了,你娘又不是傻瓜,赫赫有名的刘二婶,哪个不尊?哪个不敬?嗯,哈哈......”声音先是豪放,转而凄凉、阴森,催人襟泪。

    此时,雨点已“叭叭”的砸击地面,荡起一圈圈尘雾。庆云趴在一个坟头上大哭起来,“娘......”

    急刹间,大雨倾盆而下......

    姑娘呆呆地站着,身子在抖动着......

    突然,一个黑影扑过来,扶起庆云,走下坟地。庆云抬起模糊的泪眼,是王亮。

    “翠花,回吧,你娘正找你呢。”王亮冲姑娘嚷道。

    翠花依然在雨中抖立着,低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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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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