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公主府终于恢复以往的平静后,我放下手中的诗文,扭头看向迷迭阁窗外。已是傍晚,鸢柳点亮我书案上的一豆烛光,站在一旁为我磨墨:“殿下,您吩咐的雪梨黄玉糕和皮蛋瘦肉粥已经送到乾日殿了,您也早些用膳吧!”
我不悦地皱眉道:“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姐姐么?在人前你碍于礼数我还能理解,怎么在私下里还与我这般生疏?”
啪嗒一声,墨锭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闻声扭头看她,鸢柳正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我怔怔地看着她,心酸又悲怜。
“起来吧,本宫要去吃饭了。”我站起来不再看她,“还有,上次给你的那瓶芦荟水想必该用完了,这盒梨香膏你也拿去用吧!唉,去了一趟清平县都晒黑了……”说罢就从袖中掏出朱红雕花漆盒放在书案上。
身后传来额头碰地的声音,我擦了擦眼角向流芳园走去。
不想还未进门就听到激烈的争吵声,我将门一推,周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嗬!怎么了这是?一对四啊!哟……差点儿打起来吧?”我踱步道,“真不害臊!肚子里的墨水儿都去哪儿了?!长公主府才刚建起来几天你们就起内讧了,这今后还得了!”
“小诺……”站在中间的季五伸手拉了拉我,结果被我甩开。
“你也是!还有心思看热闹!”我怒瞪季五,气冲冲的。
“小诺,是你误会了,我们和赵弟在讨论东南洪灾的事情,声音是大了些,但绝对没有打起来。”管宇沫笑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结拜弟兄,情比金坚呢!”赵奕走到我身边哈哈笑道,“殿,殿下,我实在忍不住了,您生气的样子真是太好玩儿了!”
“嘿!你这小屁孩儿,怎么说话呢?你就不怕本宫把你打一顿后将你丢出去?”
“嘻嘻。”赵奕笑了笑不说话了,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五六岁的少年,实在是无法朝他发火。无奈地抓乱他的头发,转头对季五说:“你们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小诺,你不提还好,我现在都有些饿了。”季五道。
“哦?那正好,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我拉起季五的手向园外走去,回眸一笑,“跟着我这个长公主还能饿着你们么?”
“不知长公主要带我们吃些什么呢?”管宇沫在我身旁问道。
我眨眨眼睛,狡黠一笑:“别急嘛!到了你就知道了,天下仅此一家,绝无分号。”
我将人带到文苑殊化阁内,让人把饭菜撤下,然后把一个小炭炉搬到黄梨木桌上,再在其上架起一个小铜锅,向里面倒入熬了三个时辰的排骨汤。让鸢柳搬来粉条、白菜、玉米、豆腐、香菇等,还有八角、辣椒等佐料。
我把盛菜的碟子放在我身后的架子上,硬是拉了鸢柳在我身旁坐了。这样一来,黄梨木桌边就围了一圈人,我满足地一一扫过迷茫的面容,哈哈!没见过吧?这个时空还未曾出现“火锅”这道佳肴,而在我的时空火锅已经有一千九百多年的历史了。在北宋时期,汴京开封的酒馆,冬天已有火锅应市。到了清朝统治的年代,火锅涮肉已经成为宫廷的冬令佳肴。到了清朝末期民国初期,在全国已形成了几十种不同的火锅而且各具特色。(资料来自net)排骨汤已经噗噗地冒泡了,佐料也放进去了,可惜没有火锅底料,要不然我也不会拿排骨汤代替。
赵奕咽了咽唾沫,猫在我身边小声问道:“小诺,这是什么?能吃么?”
我眼睛一横,佯怒道:“大胆!你叫本宫什么?!”
“宇沫兄他们不都是这样称呼您的么?小诺这个名字比殿下亲切多了。”他嘴一撇,不以为然,“小诺,快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样宇沫兄就不会说我见识少了。”
“愚兄哪里说过你见识少?只是你的想法和我们都不同,稀奇古怪罢了。”管宇沫插话道。我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也是我把尚且年幼的他留下的原因。
“好了,不说了,每人一小碟,吃完自己起来捞了吃。喏,这是蘸酱,有芝麻的,辣椒的,自己想吃什么尽管拿。”我手持漏勺给每个人盛了一碟放在他们面前,指点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们面面相觑,愣愣地看着我吃得不亦乐乎。季五最先明白过来,学着我的样子吃得津津有味,管宇沫也动起了筷子,察哈尔韩杰也捞了菜,赵奕还跟我抢菜吃,只是鸢柳一动不动,静静地喝着排骨汤,小口咀咽着碟中的菜。
“怎么了?是不舒服么?”我扭头问鸢柳。
鸢柳双手一颤,汤差点儿撒了出来,她慌忙道:“没,殿下,奴婢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已经吃饱了……”
我看着她手中的半碗汤和几乎没动过筷子的涮菜,叹息道:“吃饱了,你就退下吧!”我看到鸢柳的双肩明显放下了……是我心急了么?是我强人所难了么?我扶额很是无奈。
坐在鸢柳旁边的察哈尔察觉我脸上的变化,欲言又止,最终夹了块豆腐放在我的碟中。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扭头看着他,他却狼吞虎咽,吃得热火朝天的。我又看了看盘中油煎过的豆腐,一层金黄色,汤汁还在往外渗出。会心一笑,原来如此……一口就吞了下去,排骨的香味溢满口腔。我笑着把盘边装饰的萝卜花放在察哈尔的碟中。察哈尔的脸微微一红,吃得更快了。
“宇沫,你们刚才讨论得那么激烈,可想出什么对策没有?”我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嗯……退水的法子倒是有一个,但不知道可行不可行……”管宇沫放下筷子,对上我的双眼笑道。
“说来听听。”我喝了口排骨汤,顿了顿道。
“按理说,倾盆大雨引发洪水泛滥也就两三天,之后水就退了。而玉辽平原上的水位不减反增,和以往完全不同。我们猜测这跟玉辽平原的山脉走向有关,小诺你当时正好在玉辽湾,想必对其周围的山还有些印象吧?”管宇沫斟酌道。
我点点头:“玉辽湾三面环山,其中数马堂山最高……难道是……”
“正是如此,而且玉辽平原的土与其它地方的不同。水在玉辽平原上不易渗入土中,所以洪水才会久久不退,就像水被拦在了玉辽平原上一样。”管宇沫用骨头比划着。我若有所思,看来这水不是说退就退的。
“嗯……有些道理……宇沫,你们想出的到底是什么退水法子?快说来听听。”我放下银箸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