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沫放下木箸定眼看着我,道:“现如今开山建渠实乃下下策,我等以为应在这里(他的手指指向玉辽平原的最西侧)开渠,将水引到北边的莱河之中。玉辽河与莱河相距不过四百六十多里的路程,凿通两河也是指日可待。”
我不置可否,扭头问季五:“你也是这么想的么,季五?”季五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是,我也以为引洪入莱不失为良策。”
“我反对!”坐在我身边的赵奕一听刷地起来,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木箸挥舞着,激动得脸都涨得通红。
“坐下!”我呵斥道,“怎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了?”
“殿下!你别听他们的,”赵奕急道,“虽说玉辽河与莱河相距不远,但这中间还隔着一座弗兰峰,这也正是玉辽河每年夏秋时水面暴涨而莱河却水平如镜的缘由之一啊!若要连通玉辽河与莱河,必要绕过弗兰峰,其消耗的资费人力怎会少呢?”
我听后沉吟不语,从迷迭阁拿来向南宫昊湛借的《胜乐郡图》,令人将火锅撤下,铺开胜乐地形图,察哈尔等人皆大惊失色,管宇沫也微微一颤。我不以为意,指着坤海道:“源邦东部和南部都与坤海相临,而胜乐郡更是几乎有一半的陆地是面朝大海的。玉辽平原上有五郡二十九州三十六县,其中三郡十四州二十一县都被洪水淹没。玉辽平原北面弗兰,东衔黑凤,南部的闽岭就在胜乐郡内。玉辽河从乌雀山与弗兰峰的缝隙中流入平原之中,本应从黑凤峰南边的涅槃崖流入坤海的,可这次却改了道,进而泛滥成灾。”
“的确如此,”季五双手托腮,若有所思道,“今年的雨来得早退得晚,雨势猛烈。涅槃崖附近本就河道堵塞,由是河水决堤,泛滥成灾。”
“解铃还须系铃人,治理水患还需对症下药。季五,你认为还有什么方法排水?”我抬头看他。
“涅槃崖河道堵塞,却还是可以疏通的。”季五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若是引水入莱,则会大大减少玉辽水灾的隐患。”
“是啊,”我卷起地图叹息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趁此机会能永绝玉辽水患再好不过。但这哪有我们说得那么容易?不管是引水入莱还是疏浚河道都是要时间、要人力的。如今百姓还未安顿好,这些也只能是纸上谈兵罢了。”
“长公主可什么高见?”韩杰道,“请殿下指点一二。”
我摘下一朵架上的淡紫兰花,撕下一瓣花瓣说:“玉辽水患殃及三郡十四州二十一县,必有许多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将这些人收编招募,既可防止他们入山为贼又可重建家园,其一也。”说罢将花瓣放在桌子正中,接着又撕下一片道:“幸存的百姓都在山上或房顶避难,解决好这些人的吃穿和居住问题才至关重要,其二也。”然后将花瓣放在前一片旁边,又撕了一片道:“玉辽平原的土壤属于黏性土,水不易渗入。如今已然入秋,若不排水想必一时半会儿这水是不会退去的。既如此,那就要好好利用这水,减少无效水,增加有效水,化水患为水利。胜乐郡素称鱼米之乡,玉辽湾的地形更是与玉辽平原有不少相似之处,若是将水留住再好不过,其三也。”
“将水留住?”赵奕疑惑不解,一双葡萄眼亮闪闪的。
“嗯,”我笑着揉着他的头道,“玉辽湾也是三面环山,山都不算太高但也足矣。这样玉辽湾就像是一个布袋,若是将布袋的口扎住,水多时就往里面灌,缺水时再把水放出来,这样岂不是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