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夜之眼 第四章激斗

    猩红色的叉剑有一个短小的手柄，手柄顶端平直分开伸出一双略带弧形的剑刃。双开锋的剑刃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以后，没有丝毫的反光，仅仅只有猩红色的微光流淌在叉剑的表面。剑刃之间相互磕碰，没有磕碰出想象之中的火花，而是只有危险的脆鸣声，如同催命的长钟之鸣，令人阵阵心悸。而这个时候，倚靠在格兰特的汽车旁边的若瑟神父也抬起了头，一脸镇定地看向了从峡谷中缓缓走出来的格兰特，手腕一翻指尖旋转，两把叉剑瞬间紧握在双手上，摆出了一副枕戈待旦的姿态。

    “子夜，你先在这里呆着，别乱跑，我马上就把这家伙搞定，然后带你离开这里。”走到一棵大树旁，格兰特放下了怀里的小萝莉，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她不要乱跑，随后整理了下衣领、扣子，稍稍打点了下自己的仪容，迎面走向了若瑟。

    “哟，这不是刚才的那个什么神父么，怎么这么快就找上我来了？”格兰特并没有一上来就开打，而是在心中警惕的同时装作一副悠闲的样子打算跟若瑟神父沟通一下。

    “看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格兰特先生，我说过了，我不会简简单单地就将这个东西送到圣廷本部的，况且我们之前的商谈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两个深入讨论的呢。”见格兰特没有见面就开打，若瑟神父也一本正经地稍稍放低了双手上的叉剑，抛出了继续谈判的话头。

    “哦，真的么？我觉得我们两个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吧，这个小姑娘本来就是莱茵哈特家的成果，我将她送回我的雇佣人手里，也没有什么可争议的吧。反倒是你，气势汹汹地追上来，莫非是想把我留在这里么？”格兰特显然不愿意将到手的子夜转手让给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无表情神父，一口定死了自己的底线。同时手腕轻轻活动了几下，确保自己处于完美的状态。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真可惜。”若瑟神父手腕一翻，叉剑在手上旋转了一圈，左手反手握住了叉剑，语气突然冰冷下来，“不管你怎么想，有什么觉悟，今天不能让你把这东西送还给莱茵哈特家，是我自己的任务。”

    这么说完，若瑟神父将双手背到身后，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叹息，缓缓吟诵道：

    “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圣光滋养万物，而金湾与号角释放毁灭的心音。圣廷之器，印记之拳，接触限定！”

    一时之间，洁白的光辉在若瑟的周身爆发，玛娜（魔力的基本组成粒子）被吸入若瑟神父的身体内，冲刷着他体内的圣刻印。双手浮现出纯白色的纹路和铭文，固化为一双流淌着圣光之力的拳套，包裹了他整个双手与手腕。战斗风衣上的魔法阵微微闪烁，一层淡淡的白色薄膜贴合在他的体表。此时此刻，原本只能算是一本正经的神父若瑟，终于展露出身为异端审判所杰出俊才的血腥面目。

    只有彻彻底底的放弃过无力的伪善，真正认清了暴力和正义，心中拥有着坚定信念的狂信徒，才能像若瑟神父一样，面对着魔法侧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继承人，魔法侧当之无愧的超级天才，格兰特·韦斯特，末夜之眼的继承人，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和澎湃激动的热血，心中只剩下刚毅坚定的意志和冷静沉着的思维。或许此刻，若瑟·拉青格已经不适合被称为若瑟神父，拉青格审判官会是他更好的称呼。

    “既然如此，愚者选择没有终点的道路。若瑟·拉青格，今天你既然跟我要决一死战，那么我不奉陪到底未免有些辜负你盲目赴死的好意了。”轻轻微笑着说完这么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格兰特傲然挺立，运转起身体各处的魔晶脉，奔流于世界之中，组构元素构成物质的玛娜如同朝见共主一般涌入格兰特的身体中，化作如鲜血般脉动奔涌的魔力，在魔晶脉中潮汐一样涨落。而在之前那个暗银色圆环遮蔽下的看似普通的右眼，终于无法再度维持伪装。原本隐形的暗银色魔法器旋转变型，露出了拼接的三重缝隙，缝隙中刻画的金色爆发出闪亮的光芒。而之前一直看似普通的右眼，此时此刻猛地绽开变幻位妖冶的三重血瞳，放出一阵阵狩猎者难以遮掩的杀气，暴虐的气息刮过地面，在草地长掀起了一圈圈波纹。因玛娜的流动而兴起的风拂过拉青格审判官面无表情的脸庞，一切都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双方均摆出好了决斗的架势，两人的脸上也渐渐摒除了任何的表情，眼中残余的温度都已退去，只留下杀意、暴虐与毁灭的冰焰。拉青格审判官微微躬身，一副随时准备扑击绞杀的模样。而格兰特右眼的三重瞳则疯狂地旋转着，预示着一个术式的完成。

    因为从来没有再战斗中留手谦让的习惯，身为魔术师的格兰特反而率先释放了那个已经构建完毕的术式。一阵魔力的波动后，神父所站的区域发生了一阵不规则的扭曲。而早已进入战斗状态的神父不加思索地一挥双剑，淡白色的魔力从叉剑上闪过，中和了原本无形的扭曲魔力，双手微转两刀撕开了一个口子，神父趁机从魔力的裂口闪身而过，躲开了这个魔术。

    早已做好一击不中的准备的格兰特再度释放了一个准备好的术式，透明的空中凝聚出苍青色的风刃，一个瞬息的功夫就浮现了七把风刃。将瞳孔对准奔袭而来的审判官，七把风刃刮出尖啸声飞射向他。

    奔跑中的拉青格猛地一蹲，双剑交叉左右开弓，两把风刃与两把剑刃刮出一阵四射的火星。而淡白色的魔力再次闪过，苍青色的顿时碎裂开来，重新归为了无形的清风。双手挥动双剑挡开了接二连三飞射而来的五柄风刃，拉青格再度对上了格兰特那双燃着暴虐之火的三重瞳。只不过，他发现此时的三重瞳中包含浓浓的嘲讽之意。

    一股浓重的不安笼罩了拉青格审判官，下意识地用叉剑反手对背后使出一记下劈，刚才被击飞的五把风刃中的一把再度折返回来，差点从背后偷袭成功。直到风刃被击飞，拉青格的耳边才响起风刃的尖啸。

    发觉了对方企图打消耗战的心思，拉青格脚尖轻点，速度迅速拉高到极限笔直地奔向格兰特。而格兰特看到对手摆出正面突击的觉悟后，迅速开始吟唱大威力的术式。古老晦涩的魔文吟唱中，海量的玛娜被吸入格兰特的魔晶脉，洪流般的魔力从魔晶脉中涌出，一条金红色的长鞭一寸寸地凝聚出来，盘曲折叠环绕在格兰特的周身，地面上的青草被释放出来的光和热灼烧成焦炭，湿润的泥土干涸龟裂。

    “飞向太阳的蜡羽炽烈燃烧，却窃取太阳之火灼烧大地。吾等无望古之精魄，金红色的火焰焚尽一切。大魔术——炽阳之炎！汝将一切泯为尘埃！”再度将三重瞳对准拉青格，已经暴涨到三米长的“炽阳之炎”如游龙惊鸿一般扫向他，几乎笼罩了拉青格所有前冲的方向。

    就在格兰特吟唱出了一个大魔术的同时，拉青格也在奔袭中准备好了一个圣耀术（与大魔术同级）。就这点来说，格兰特跟拉青格两人在战斗上的才能其实是不相上下的。不同的是格兰特的吟唱速度更快，但拉青格在移动中仍旧没有削弱施法的能力。面对如同巨网一样罩向自己的“炽阳之炎”，拉青格审判官的圣耀术可谓是恰到好处地得以释放。平放在腰间的双手爆发出乳白色的光芒，两面用圣光构成的菱形半透明盾牌被固定在手套上。将双手交叉挡在面前，“炽阳之炎”装在两面光之盾牌上发出一阵“滋滋”的灼烧的声音，审判官的攻势被热浪和超高的温度逼得猛然一顿。

    “末夜之眼，不愧是神秘侧公认的最强魔眼，竟然可以自由地改造法术。”不知是赞叹还是嘲讽，拉青格审判官的声音因为滚滚热浪而难以辨认清晰。不过对面的格兰特还是冷笑了一声，说到：“哼哼，如果你觉得我是在用末夜之眼操纵术式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格兰特边嘲讽着拉青格，一边一点没有闲着，三重瞳再度告诉旋转起来，预兆着下一个魔术的形成。

    拉青格在赞叹（嘲讽）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色，原本一直压抑着暴动的冲动的圣刻印被逐步解放。全身一百零六块骨骼、六百三十九块肌肉和无数的血管神经突然在同一刻欢呼雀跃起来，如同瞬间得到了冥冥中的指令，涌入了汹涌澎湃而难以被人类掌握的力量，空气、树木、草、泥土中所蕴含的玛娜被疯狂地吸入他的圣刻印，以致于他的皮肤渗透出了点点白光。

    在敏锐地感应到这几乎如同贯耳震雷一般的变化后，一直以来不是全力以赴，甚至有些轻视拉青格审判官战斗力的格兰特勃然色变，大失风度地大声吼叫道：“见鬼，你这该死的审判官，你真的是疯了么？竟然为了跟我争抢这个小姑娘就不惜迈入破格模式，逐步放弃人类的身份了么？你就不怕失控堕为魔灵么？”面对疯狂的拉青格审判官，格兰特甚至不太敢释放刚刚准备好的大魔术。原因无他，面对悍然迈入破格模式的拉青格审判官，格兰特已经完全没有压制对手的把握了。

    “无所谓，格兰特先生。为义的，叫他仍旧为义；圣洁的，叫他仍旧圣洁。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把那个人造魔灵送还给莱茵哈特家的。格兰特先生，即使不是站在圣廷内部那些功利主义的堕落者的立场上，仅仅是这种违反了人类和魔灵、世界之间定下的《初生之约》的行为，我身为异端审判所的一位审判官也不会容许她继续行走于世上。本不应该有生命的死物获得灵魂，行走于大地上，这种玷污了圣光的行为为吾等所不可容忍。吾乃天父之刑具，即为维护这圣光照耀下的秩序之人。”说到这里，拉青格审判官的气势涨到了一个顶点，源源不断的圣光之力从他身体里喷射出来，强劲的风压犁开了他脚边的土地，两面乳白色的盾牌已经变得耀眼无比，远远看过去就像两面重叠在一起的太阳。

    “因此，你口中的无知也好疯狂也好，解放破格模式也无所谓，乃至于挑起圣廷和魔法议会的战争也无所谓！我既不是心向魔道、爱惜姓名的魔术师，也不是要考虑是非纷争、权衡利弊的政客。之前跟你交涉的意愿仅仅是为了尽可能减少这世上无辜的血，但你狂妄的否定了和睦的可能。我只是一个十字教的圣职者，一个狂信徒，一个将异端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审判官，维持圣光下的平衡与秩序就是我唯一的任务！”

    “故而，接招吧，圣耀术！！——破格·圣光十字！！此之为天父的刑罚！”大声高呼出圣耀术的名字，两面菱形盾牌骤然变型，化为了两具固定在手套上的巨大十字架，在强劲地几乎要撑破拉青格圣刻印的圣光之力推动下瞬间碾碎了由“炽阳之炎”盘绕而成的火之网，以雷霆之势碾压砸向格兰特。一瞬间，惊愕的格兰特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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