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沉香莫雪冰 一别三载,相顾无言

    昔一别，已三载，今夕人海巧相逢。人依在，情未改，可惜离愁别绪展。两相望，尽无言，惟有别泪纵千行。轻一叹，暮阳分，惟愿故人故心深。

    很多时候，我们逃离一座城，却深陷另一座城，逃离一个人，却深陷另一个人。很多时候，我们越是逃离，却越是无法逃离……一别多年后，再见故人时，相顾两无言，唯有泪千行。或许，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忘记，那些人，那座城，但，其实，思念未曾远离，只是我们不愿承认……

    这是来到阳城的第一天，下了火车，来到阳城，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慕容雪有些失神：又是这样一个繁华的都市，会不会又像三年前的风城？可是，现实没容她想那么多……一秒，两秒，三秒，她收回思绪，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阳城大学，这是阳城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她已经看到了学校迎接新生的牌子了，正想走过去，却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那个身影让她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可是，心告诉她：不要逃，不要逃！正在犹豫究竟该逃与否时，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正缓缓向她走来！或许是早就发现了她，害怕她再次逃离，那道身影选择了缓缓地走来……如果慕容雪还是选择逃跑，或许，那道身影会选择放弃……毕竟，强求是没有用的，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那道身影想要抓住慕容雪，将她紧紧握在手里，可是，每次，那只即将被握住的手都渐渐离开握手之人，越离越远，越离越远，越离越远……慕容雪呆呆地怔在那里，都忘了自己的目的，痴痴地望着那道离她越来越近的身影……没错，是他，欧阳！随着欧阳的一步步靠近，她的心跳阵阵加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她想逃，可是，她的心让她不要逃，坚决不要逃，不然，或许，她会后悔一辈子，她会再去失去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欧阳终于缓缓来到她的面前，看着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慕容雪，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清秀的眉，看着她清澈的眸，看着她可爱的鼻，看着她樱桃般的嘴，看着她那已经及腰地长发，不禁在心中一阵感叹：如果小寒还在，那该多好，小雪已经长发及腰，正是嫁与莫寒时……可惜，如今，她已长发及腰，我也多么想娶她啊，但，她的心中从来没有我……或许，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深深地祝福……看着看着，想着想着，

    欧阳不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却极力抑制着……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终于，泪滴肆意流淌，一滴一滴地划过欧阳的脸……他不知道这些年，慕容雪受了多少苦，也不知道他心爱的人遭了多少罪，更不知道这个夜夜入她梦，却始终不肯回头看他一眼的人承了多少痛，但是，他知道，她肯定过的不好……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沧桑，看到早已决堤的泪水……他很想冲过去搂住她，紧紧地，再也不放手……他不愿她再受苦，也不愿失去她，或许再次失去，便是一生……可是，他只能忍着，只能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爱着她……

    一个人从他们中间走过，两个，三个，四个……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他们始终一动不动，痴痴地看着对方，好像，他们离别了不是三载，而是千年！昙花飞落，一念千年……仿佛，他们的思念已经流转了千年，花开花谢花无梦……他们就这样看着，痴痴地看着，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仿佛，只要稍稍放松，便会永远失去……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终于，慕容雪忍不住了，冲过去，一把搂住欧阳，抽泣道：“欧阳，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们……你还好吗？你们还好吗？”慕容雪紧紧搂住欧阳，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打湿了欧阳的衣服……

    “还好，还好……小雪……感觉，这些年你变了，变得不像再以前那样，更成熟了……但是，我也感觉你受了很多苦……小雪，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替你解决……小雪，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欧阳哽咽道，他紧紧地搂住慕容雪，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她的体温……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而这个人一离开他，便是狠心的三年！三年中，很多人给他介绍女友，可他从来是断然拒绝，有的人硬是一再想让他交女友，他硬是一顿臭骂，把别人骂走！他说过，无论小雪会不会爱他，他都愿意等，即使小雪以后跟别人在一起了，他也愿意等，因为，他的心中早已容不下任何人了，慕容雪是他爱过的第一个女生，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生。如果最终还是无法和她厮守，他愿意一个人孤独……感受到慕容雪的心跳，他知道，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不然，小雪不会如此。于是，他决定，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小雪，跟我回暮城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如果再不回去，或许，你以后会后悔一辈子……”欧阳顿了顿，将慕容雪搂得更紧了……

    “怎么了？欧阳，怎么了？”慕容雪立即推开欧阳，死死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小琪，莫寒的家人，还是我的家人？究竟怎么了？你说啊，欧阳……”慕容雪有些惶恐，有些不安，却努力逼自己冷静。

    “没什么大事，就是，他们都想你了，你知道，他们身体不好，本来之前就一直想来找你的，但是怕你难以面对他们难以接受，所以，便忍了三年……可是，他们现在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加上对你的思念太深，伤心过度，现在像是老了十岁，各方面都力不从心……他们想来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其实，这三年，所有人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可是，始终没有人找到……我们找遍了全国所有城市，就是没有找过风城，因为，我们知道，风城是一个是非之地，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去那里，就算不慎去了，也不会呆很久……这三年，我们辗转各地，多方打听你的消息，却始终没有收获……后来，我被首长派来驻守阳城，经过多方打听，我得知你考上了阳城大学，所以……所以，我就来了……小雪，回去看看吧，看看他们吧，不然，我真怕，怕老人们会坚持不下去…因为你的不见踪迹，三年，整整三年，所有人都在为你奔波，一刻都没有放弃寻找你……他们每看到一个跟你相似的人，就会以为是你，可是，每次，他们都是深深地失望，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绝望，从来没有放弃……尤其是你的外公，经过多方渠道，知道了你失踪的消息，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他本来就心脏不好，如果不是因为还想着你回来，回来看他最后一眼，或许，三年前，他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如果你再不回去，或许，你真的会后悔一生，或许，你真的再也见不到你的外公了……小雪，我相信，这三年，你肯定很想他们，回去吧，回去吧，就算只看他们一眼，让他们放心也好……”欧阳痴痴地看着慕容雪，每说一句话都顿了一下，他怕慕容雪还是不能接受，他乡给她一点思考的空间……

    “不……对不起……我说过，此生，我再也不想回暮城，再也不想……欧阳……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我怕，怕我一直试图努力忘记的会再次被拾起……欧阳……对不起……对不起……”慕容雪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她痴痴地望着欧阳，眼中充满乞求，她希望欧阳放过她，再一次地放过她，不要让她触碰那个禁区，心底的禁区！她以为她快要忘了莫寒，忘了暮城，忘了曾经的种种，可是，往事仿佛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无法让自己不去想，无法让自己不去害怕，无法让自己不去担忧，尽管，她深爱着他们，深深思念着他们！这些人，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三年里，没有一夜，她会安然入睡。梦中，莫寒始终没有跟她在一起，小琪也不愿理她，而妈妈在呼唤她，呼唤她回家，爸爸在训斥她，训斥她三年来的不辞而别，不见踪迹，外公在思念她，一如既往地思念她，莫寒的家人也在责备她，责备她的懦弱，而只有欧阳，始终对她微笑……可是，她不愿面对他的微笑，她怕，怕自己终有一天会爱上欧阳，那样她就愧对远在天堂的莫寒了。她说过，此生只爱莫寒一人，也非君不嫁！她不希望自己变心，不希望自己忘记莫寒，不希望自己违背承诺，所以，三年来，她一直逼自己，逼自己不去想那座城，不去想那些人，尤其是那个痴痴守候着他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又出现了，那座城，那些人，仿佛就在眼前……

    “小雪，我以为你成熟了，可是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这么自私呢？你曾经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说，你会回来的，等你想通了，等你想他们了，你就会回来……难道，由始至终，你就没想过要回去，就是想着自己，只想着逃避？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慕容雪！你不能这么自私，他们等了你三年，找了你三年，盼了你三年，好不容易，终于把你给找到了，你却要再一次抛弃所有人……前三年你的外公挺住了，可是，如果这一次你一离开又是四年，甚至是一辈子，你觉得你的外公会挺过去吗？你的外公还能等你多少个三年，多少个四年？他不可能等你一辈子！他本来想自己来看你，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受不了，你的家人又不同意，所以，他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没日没夜地念叨你，等着你回去……你知道你的外婆去世的早，就剩下你的外公一人……好不容易盼着你慢慢长大，可以再陪你最后几年，可是，你无情地抛弃了他，抛弃了所有人！尽管是这样，外公还是没有怪你，他相信小雪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小雪，真的，如果这次，你不回去，你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叔叔阿姨也不会原谅你……或许，这是外公的最后一年了……也或许，这是你能陪他的最后一次了……我知道，小雪一直很善良，很懂事，很听话，对不对？只是你现在难以接受难以面对，就像三年前般……小雪，来，手给我，跟我回去……如果你到时候还想回来，我一定陪你回来，就算所有人拦着，我也会陪你回来，在这里守着你，一直一直……”欧阳有些愤怒，有些失望，又有些心痛，他没想到慕容雪会再一次逃避，而且如此决绝！他以为，他说出了慕容雪的外公是情况后，慕容雪会回去看一看老人，可是，他错了！这一次，他多么想抽自己，也多么想抽慕容雪啊，可是，他不忍心，不忍心伤害自己心爱的人，不忍心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他只能隐忍着，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强忍着眼中的愤怒，慢慢规劝慕容雪。或许，她会答应的！他知道，她不是不爱外公，不是不爱那些人，不是不留恋那座城，她只是不想触碰那份伤痛，三年来她一直努力深深埋藏，试图忘记的伤痛！他缓缓伸出手，等着慕容雪的回应……

    “欧阳，我是想他们，可是，我现在真的不能回去……我已经离开三年了，不想回去，也没有脸回去……当初，是我自己选择放弃了他们，离开了他们，抛弃了他们……如今，我若回去，他们会怎么想我，我又如何面对他们……我不想，再回那个伤心地……求求你，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放过你好不好……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回去……到时候，我当面向他们请罪……不管他们是否原谅……”慕容雪再次往后退一步，低着头，眼泪却更加放肆了，仿佛可以淹没一座城……“欧阳，既然你当初选择了放手，那么，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再次成全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爸妈在……在外公身边，就够了……我不孝，不配当他的孙女……与其让他徒添伤悲，再次失望，还不如不给他任何希望，最起码，不会有失望，更不会有绝望……”慕容雪哽咽道，却故作坚强……

    “小雪，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外公不会怪你的，你也不会让他失望的更不会让他绝望。你要相信，外公永远以你为荣，尽管这三年，你没有尽到孙女该尽的义务，他还是没有怪过你……他说，你是她的好孙女，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永远是！他只希望你过的好，做长辈的，不都是希望儿孙们过的好吗？他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去……只要你回去，她他就安心了。他不会怪你的，真的，小雪……傻孩子，哪有外公不疼孙女的？他真的不会怪你！小雪，回去吧……三年了，该回去了，不要让自己后悔……懂吗？”欧阳一步一步逼近慕容雪，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终于欧阳一把搂过慕容雪，死死地，紧紧地……“小雪，我们回去吧，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回去看看外公吧，看看那些想你的人，爱你的人吧……不要寒了他们的心……他们能等你三年，却不一定能等你三十年……人是经不起岁月的煎熬的，尤其是老人！小雪，回去吧！有我在，一切，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一起承担……小雪，你已经让他们煎熬了三年，不要再让他们煎熬三年……”欧阳轻轻抱住慕容雪的头，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慕容雪的头上，轻轻闭上眼……

    “好，我们明天回去吧。明天正好是外公生日，我想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正好今天有时间……这三年，我都没有给外公过过生日，也没有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这三年，我真的很对不起外公……虽然我不想，可是，我真的深深地伤害了他……”慕容雪紧紧搂住欧阳，啜泣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滴打着欧阳的衣服……

    “好，那我先陪你去学校……正好我现在有空。等陪你去完学校，我就要先回部队了，等明天再来接你……电话联系……”欧阳有一些支支吾吾，他不忍心告诉小雪刚一见面又要分开，可是，迟早要说的，所以，他只能支支吾吾，给慕容雪一点时间接受，也给自己一点时间缓冲……他多么想时间永远停驻啊，那么，就永远不会有分离……

    “好……走吧……欧阳……”慕容雪娇嗔道。

    两人缓缓分开，缓缓走着，走向阳城中学。仿佛，那个迎接她的迎新队不存在，也当真是寒了学长学姐的心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两人并肩而走，很多次，欧阳都想紧紧扣住慕容雪的手指，可是，每一次，他都选择了放弃。他怕，怕慕容雪不会接受，怕慕容雪以后会很难面对他……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终于，两人抵达阳城大学！看着这所美丽的大学，慕容雪有些失神：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么美丽的大学，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暮城大学度过大学四年……暮城大学是每个暮城学生向往的大学，也是暮城最好的大学，更是暮城最难考的大学，它还是国家一类大学，重点中的重点！一直以为，会与莫寒漫步在暮城大学美丽的林荫道上，可是，没想到如今是和另一个人漫步在另一所大学。不一样的大学，不一样的人，却是一样的美好……这一刻，慕容雪已经有些喜欢这所大学了。她曾经听无数人说暮城大学的美丽，可是，如今，她已经深深喜欢上面前这所学校了！或许，有时候，离开一个地方，是为了去往另一个更美好的地方……

    “小雪，小雪……”欧阳突然呼唤慕容雪，打断她的思绪，“小雪，怎么了”看着慕容雪明显心不在焉，脚步都止住了，欧阳不禁疑惑道，忍不住心中的不解，欧阳无情地打断慕容雪。

    “啊？怎么了？欧阳，怎么了？”慕容雪猛地扭过头，呆呆地看着欧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慕容雪有些不解，继续追问。

    “哦，没怎么，没怎么…”欧阳仿佛猜出了什么，轻轻地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继续，小雪……”欧阳微微一笑，却有一丝狡猾。

    “什么没怎么？继续什么？”慕容雪顿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究竟怎么了，告诉我啊，欧阳，继续什么，快说啊……”慕容雪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什么，傻丫头……时间都在一点一点地成长，你却还是没有成长，不过傻气见长啊……呵呵……笨蛋，你说什么怎么了，什么继续呢……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就在说什么啊！”欧阳有些无奈，却无限宠溺地看着她，用大大的手揉揉她秀丽的长发……“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傻孩子，这些年，唯一见长的，就只有傻气了吧……傻瓜……让我说什么好呢？”欧阳皱皱眉，撇撇嘴，斜睨了慕容雪一眼，仿佛在说：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傻丫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两人漫步于美丽的银杏道上，可是，景色如昨，人早已非……在银杏的影子中，慕容雪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三年前的莫寒，三年前两人的青春……一片银杏叶落下，又一片银杏叶落下，再一片银杏叶落下……在片片飞散的落叶中，慕容雪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个与心爱之人漫步于“青春”基地银杏林荫道上的三年前……或许，一切都变了，或许，一切都没变……

    十分，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五十分，六十分，欧阳陪伴慕容雪处理完一切事宜，正要动身离开，却被慕容雪叫住：“欧阳，我……我……我……”慕容雪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痴痴地望着欧阳。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阳城重逢的那一刻，心有千言万语，可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才是最美的语言！

    “怎么了，小雪？”欧阳有点摸不透慕容雪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不安地问道，“究竟怎么了，小雪？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小雪，你倒是说啊，不要让我担心……”欧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忍着微笑，眼睛仍旧死死盯着慕容雪。

    “没事，没事……欧阳……”慕容雪嘴上说着没事，可是，眼中泪滴却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地蹦哒出来，一秒，两秒，三秒，眼泪便已然决堤，如汪洋……

    “到底怎么了，小雪，你倒是说啊！”欧阳有些急了，也有一丝愤怒，他愤怒慕容雪的吞吞吐吐，三年了，这个毛病，她还是一点都没有改！他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拉住他，问问她究竟怎么了！可是，他怕慕容雪会受到惊吓，他怕慕容雪会逃跑，他怕慕容雪会生气。所以，他只能干着急，默默地望着她……

    “欧阳……”慕容雪一边流着眼泪叫着欧阳，一边飞奔至欧阳那里，。一秒，两秒，三秒，终于，她来到了暮阳的面前，顾不得欧阳的惊讶与不知所措，她猛地抱住欧阳，微笑道：“谢谢，谢谢你欧阳……真的，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慕容雪将头深深埋在欧阳的怀里，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突然，慕容雪轻缓地离开欧阳的怀抱，缓缓踮起脚尖，抬起头，身体往上，用自己的唇对上欧阳的唇，一个吻，盈然落下……慕容雪轻轻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欧阳，她不想看欧阳的反应，也不想知道……她怕，怕自己知道后会逃跑，怕自己知道后心会乱，怕自己知道后整个人会深深沦陷……一秒，两秒，三秒，她的嘴唇没有离开欧阳的嘴唇，而欧阳也毫无反应！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她还是感觉不到丝毫异样，便偷偷地睁开一只眼，却看到欧阳眼睛睁的老大，呆呆地看着她！慕容雪羞得低下了头，满脸通红，嘴唇轻轻离开欧阳的嘴唇，平起脚，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呃，小雪，我先走了……”欧阳有点不知所措，顾不得慕容雪的反应，眼睛都不看慕容雪，丢下一句让慕容雪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的话，飞也似地逃走了，只留慕容雪一人在那暗自悲凉……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七十秒，八十秒，九十秒，一百秒，终于，慕容雪微微抬起头，却已不见欧阳的人影！她一声轻叹：好吧，这样一个吻给了他，他盼了这么多年，可是，最后，他还是走了，落荒而逃……

    一分，两分，三分，四分，五分，六分，七分，八分，九分，十分，慕容雪呆呆地怔在那里，想着刚才的那一幕，缓缓离开，不知不觉，走到了银杏道上。看着银杏叶一片一片落下，慕容雪微微一笑，仿佛，她看到了莫寒，看到了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