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 之章

    寂寞平原上，周遭吹着轻柔的微风，绿草在阳光的照拂下，变得和暖不已，散发出阵阵清新。

    蓦地，一人突然出现在这片土地，吃着草的小动物们都因这突然凭空出现的入侵者而吓了一跳。

    然而当它们看清楚眼前的人类时，发觉他全身满是血迹，破烂的衣服露出各类不同的伤口，最令动物们嘱目惊心的是他胸膛上那被黑气环绕着的伤口，那强烈的血腥味令在场所有动物不敢靠近，只不停的低鸣，平原上充满着戒备的气氛。

    虽然身负着十数道的咒语和足以致命的伤，少年对一切的痛楚却像是感受不到，没有一丝呻吟，没有一滴眼泪，眼中只有无尽的空洞。

    拖着沉重虚弱的身躯，少年挣扎的向前行，他究竟为了什么还活着？

    每一步都是那样的笨重，似是有千斤之力重重压在他身上，每走一步，伤口处都展现出一阵阵黑气。但他还是承受着无比的苦楚，凭一股超凡的意志，举步向前。

    周身被各种不同的武器和魔法所伤的地方，慢慢渗出血水，一些兀鹰顺着血腥味而来，盘旋在少年上空，等候着眼前美食倒下来的一刻。

    强忍着不咳嗽出来，他举起自己那布满血污，柔软无力，属於魔法帅的手，慢慢用力的握着喉咙，才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伴随着的是一口口鲜红。

    虽然痛得一阵晕眩，但少年还是忍着，害怕一下子有较大的动作，便无法维持向前行的步履。

    但上天却要与他过不去似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绊到了他，身体不受控制倒了下来，一串晶莹在紧闭的灵魂之窗里涌出来，渐渐的变为血色流出来，剩下的灵魂和生命也像在血水和黑气中慢慢流逝。

    躺在地上的少年微微叹息一声，可惜连摇头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困难。

    一只细小的利露在他的怀里爬出来，长长的耳朵无力的拖在地上，努力的爬上少年的头上，同是受了伤的它，动作显的多么的辛苦。

    利露用毛茸茸的耳朵来回扫着抚少年的脸孔，痕痒的感觉令少年不致沉睡下去。好不容易张开双眼，望了望自己所养的小动物，用已经微弱到极点的声音抱歉：「对不起，小星，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我真的无法再走下去……」他已经很累很累了，只想永远沈睡。

    小星看着少年慢慢闭上了眼，急得不停地悲鸣，然后从少年怀中取出若干物件，再拍打他的脸，希望他能够张开双眼。

    这样的动作不断重复又重复，周遭的动物看着这一人一兽，都不自觉的待着，发出轻声的鸣叫。

    这一天寂寞平原不再那么的寂寞了，但却还是一片静寂，清风掠过整片平原，带来一阵阵苍凉。

    正当少年快失去意识时，他体内那股不属於他的力量却波动起来，把少年惊动起来。悲哀的神色瞬间泛在苍白的脸上，他知道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无可奈何下，他重重的苦笑了一声，原本忧郁的脸容加了八分惊恐，今天正是第七天啊！

    和以住一样，先是不停的吐血，然后便是和面粉一样，给给那种力量搓圆按扁，再下来的则是虚拟的五系攻击……

    彷佛又再死过了一次，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令少年虽在血咒发作过后仍能感受到那非人般的痛苦。

    好半天，他才能动起来，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虚弱的提起来对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刺下，一个淡淡的微笑现在他的脸上，表达出少年那种得到了解脱的喜悦。

    突然，一道影子撞向他拿着匕首的左手，刺入一寸多的匕首离开了他的手，跌落在旁边的地上。

    小星眼见主人竟然生出死念，一阵惊恐，也不顾身体的虚弱，硬是冲去阻止少年。但小星自己也因此而跌落地上，久久不能站起来。

    少年眼泛着泪，左手抚上自己那脆弱的心头，用带着无比哀伤的语气道：「小星啊，你也是知道的，每次当这血咒发作时，我便会生不如死……唉，反正今天我也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杀，倒不如早点结束吧，我也可以得到解脱，不是吗？」对少年来说，他现在所追求的，是心脏停顿的那一刹那。

    听到主人那厌世的声音，小星惊得不断的磨蹭少年，口中发出一阵阵的悲呜，一双平时灵活动人的小眼睛此时亦拥起一片水雾。

    少年微微摇头，刚好看到刚才小星拿出来的东西，那是一支似笛子的物体，看着这东西，少年心中不禁一阵悲哀。

    两位爷爷，对不起了，我没机会见到你们了……

    另外的一件物品是一个小小的瓶子，上面贴着的，是一张写着「法雷尔」叁个字的纸，少年抱着那瓶子，久久都不放下，因为里面放着的是法雷尔的骨灰。

    法雷尔死前的那个平凡的愿望，再一次浮现在少年的脑中。

    「把我的骨灰撒在寂寞平原内，我妻子的墓旁……」那断断续续的声音，现在好像就在耳边回荡着。

    深深的望了瓶子一眼，少年下了决定：「小星，我们走吧。」他要完成法雷尔那小小的愿望

    把小星放入怀里，带着满身血污，少年再一次举步，向某一个方向走去，而这时他亦发觉到身上的所中咒语竟全都消失了，当然并不包括那血咒，但身子因此而不再包围着那吓人的黑气，亦不显得那么沉重了。

    看来自己有机会完成那法雷尔的愿望了。

    四周元素一阵波动，不同的魔法元素慢慢的向少年汇集，不停的走着走着，少年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作累，当他聚集到足够的魔力，正准备再次使用空间魔法时，一阵元素的波动打断了他，一名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前方。

    「是你！」少年感到一阵乏力，面对这个阴险的小人，他恐怕没有机会完成那事了。

    「不错，是我，你想不到为什么我会那么快找到你吧。怎么了，你不是想杀死我的吗？你不会忘记了是谁害成你这样吧？」那人轻轻的冷笑，看着少年此刻的模样，妒忌的心情已经得到平反。

    少年心里却在这时泛上另一个人影，那彷如地狱般的阴冷再次冒出来，不由自主的道：「比起另外一个人，你做的事不过算是小儿科，他做的事是你所想像不到的，你认为我现在这样是你弄成的吗？不是的，是那个处处令我跌落在深渊的人。尽管我恨他，但我却杀不了他。而对你，我则是不屑。」

    那人脸上慢慢现出愤怒，指着少年，冷笑道：「不屑杀我吗？那么我就要令你想杀我，让我告诉你吧，法雷尔那老头是给我杀死的！怎么了，现在你感觉到愤怒了吗？」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少年，脸容已被狞笑所掩盖。

    少年一愕，脸上显出愤恨之色，气得连话也断断续续：「你你……他可是你的老师，你竟然……怪不得法雷尔爷爷要我一定要原谅你，他直至死的那一刻也没有说出是谁打伤他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断的冷笑，他满脸悲愤，仅握着的左手已因用力过道而发白。

    那人大声吼叫：「我不明白为什么那老头这么看重你，对我反而冷冷淡淡，我就是不甘心。你不想杀死我吗？那我便慢慢的折磨你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还有一群人想你死呢！」那人脸上再次展现出残绘的笑容。

    一道风刃向他冲来，那人连忙躲开，同时放出数个火球反攻少年……

    少年虽身受重伤，但魔法却明显比那人高出不只一级，只见那人不断的防守，更被打得焦头烂额，甚至还受了伤，可惜少年却用尽了身上仅存的魔力。

    那人按着伤口，走向少年，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冷冷道：「没错，我是打不过你，但现在怎样了，我可是准备好才出现的，虽然你的魔法仍令我吃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就让我令你感到愤恨吧！哈哈……」那笑声令少年感到一阵心寒。

    那人突然提起少年，口中念上一段咒语。少年再次感到身体不是自己控制的了，无力的问：「你想做什么？」

    突然，少年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一股能量波动使他忍不住闭上因劳累过度而满布红根的双眼。当他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激动的感觉浮上心头，冲入前方那被淡红色结界所包围着的墓地里。

    正当少年来到结界的外面，身后则转出一道光茫，越过少年，穿过结界，狠狠抽打在刻上「法雷尔之妻」字样的墓上。身后传来那人的冷笑：「这便是我想做的事！」

    少年把手伸向墓地，泪光反射出红火般的颜色。「不！」一声凄厉响彻在寂莫平原上，但很快便被一下爆炸声给掩没了。

    眼前是一个直径达一米的火坑，坑里还不断的冒出大小不同的火焰，一阵大笑随着火焰的消逝而远去。

    小星看见少年麻木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在他身旁悲鸣。过了良久，少年才从茫然中被唤起来。看了看小星一眼，他抬起左手，挽出一片手影。

    一股微风从少年手心处冒出来，越转越快的包围着他的手，到后来更幻化为五系的颜色，一幅美丽的图画影在空中，那是一幅老人的素像。然后少年把那瓶子放在坑内。

    少年望向天空，彷佛是希望从中找出什么似的：「对不起，法雷尔爷爷，我只能做到这样。」

    左手按在地上，少年用尽所能的把元素输入地上，慢慢的，小坑被一层黄光覆盖上，最后黄光完全消去，小坑竟奇迹般的变回平坦。

    从旁边的碎石里找了一块比较完整的，少年慢慢的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利用魔法刻上字样。

    一切完成后，少年望向远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入怀，彷佛要拿什么出来。

    只见他怀内跳出了一道影子，正是小星，而它小手捧着的却是那把匕首，少年不由的再次叹道：「小星，何必还要这样呢？反正我都已这样了。」

    小星不断乱叫，那声音透出无限的悲哀。

    少年露出一个无比悲哀的笑容：「小星，你是不能阻止我的……」

    他将左手平放身前，片刻后，一丝丝的寒气不断地凝聚在掌心，却十分缓慢的，过了好一段时间，掌心上竟现出一把刺针的模样。

    小星早就留意着少年，一发觉那寒气逼人的刺针，直急得哇哇大叫，小身躯连忙跳上少年的左手。

    少年彷佛知道小星会阻止他，没等小星跳上来，已经放了一道风墙，轻轻的把小星推回地上。

    突然，少年身旁凭空出现一道人影，一声冷笑声自这人响起。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少年心中打了一个咯登，左手拿起冰针就向心头刺下。

    真正属於地狱的声音传来：「迟了。」那人全身黑色，彷佛地狱来的使者，带给人绝望。

    剑光闪过，冰针寸寸断裂，然后那人大手重重按在少年头顶，脑部感到一阵痛苦，不得已令少年聚集全身的魔力去抵抗。

    一个脑袋从旁伸过来，耳边便传来那人阴沉的声音：「不要这样快就死，还有一些特别的事情等着你呢！」手上加重力道，那人邪笑的续道：「我说过了，若果你不服从我，那么我就可以令你跌落绝望中。你看，那些人快来到了，好好享受吧！」

    说完那人放开大手，再次使用一次空间魔法，无息的走了。

    彷佛回应那人一样，远处地平线上显出十数道人影，他们正火速般赶来。

    少年重重的跌在地上，体内的魔法已因抵抗那人的攻击而变得空荡荡，身子像是被抽乾了般。他现在就算可以自杀都不能了。

    他的眼光不断的搜寻那把匕首，却怎也找寻不了，他知道是那黑衣人拿走的，因为那人做事从不遗漏。

    这一次他又会弄出什么事来？少年心中的冰冷不住扩大。

    「终於追到了。」片刻后，一群人终於来到，但当他们看到重伤的少年时，目光没有一丝怜悯，眼眶内有的只是敌意，甚至仇恨。

    一人满脸正气的道：「你还逃的了吗？」

    另一个人指着少年，恨恨的道：「看他现在这样，怎也逃不了的，让我们慢慢的折磨他这个杀人魔吧，好给他知道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所受到的苦痛。」

    众人不断的咒骂少年，过住所遇到的事令他们对少年万般厌恶。

    少年一句话都没说，他早已放弃反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面对众人的咒骂，尽管真相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但他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的。

    众人中走出一男一女，直直的走到少年身前。那男子脸上涌上无限的恨意，愤怒的吼道：「你这个人脸兽心的人，是你杀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是你害到我妹妹变成现在这样的。」说着重重一脚把少年踢到在地上。

    其他人则任由男子这样不断的蹂躏少年，脸上则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对於少年，他们简直是恨之入骨。

    「哥！不要再打了，他……」男子身边的少女闪过一丝不忍。

    男子却误会了少女的意思，点头道：「不错，他还不能死，杀他的人还未到。」说着投给少年一个冷笑。

    少年吐了一大口血，已经徘徊死亡边缘的身体令他动也不能动，听到少女的对话，他淡淡的抬起头，轻轻望了少女一眼，那是个不解的眼神，然后少年用仅仅可闻的声音对少女道：「我这样……你……还不满意吗？」眼中尽是无比的哀伤。

    「我……」少女听到少年这么虚弱的话，心里像是重重的给人打了一击，目光却不敢接触少年，垂下脑袋，心中一阵的懊悔，自已真的错了吗？对他，我不是只有恨的吗？

    但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做了一件永远无法弥补的事。当初自己千方百计的陷害他，原来都是错误的，现在她只想抱着他说对不起。可是最终，少女的自尊心还是令她没有说出事情的原委，强忍着快要涌出来的泪，硬是说了一句：「这是你自找的。」说完头也不回，默默的走开，眼泪却忍不往的流下来，那是后悔的泪。

    经过众人不断的奚落和咒骂，少年知道今天不免一死，但那种等待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漫长。他好想解释那些事并不是他所作的，但又会有谁信呢？

    「我们还是快点杀死他吧，这个恶魔现在心中又不知想怎样的了，他的魔法向来都是神出鬼没。」这人的提议很快获得其他人的认同。

    在众人中间的长者摇头道：「我答应过露，让她杀死这魔鬼的。」他显然是这群人辈份最高的，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留心的听着。

    众人等了片刻，终於一名精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原本属於精灵们恬静平淡的性格此时反常的没有出现在这名女精灵脸上，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愤怒。

    众人纷纷让开，女精灵走近少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却令人感到无限的冷意，她像看着空气一样的望向少年，用愤恨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道：「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族人？」

    少年一听到这彷若天籁般的声音，原本心中一片空洞的他，闪过无限喜悦，想不到在死次前还能再次看到她，但当他听清楚女精灵的说话时，又一个恐怖的念头涌进脑内。

    好不容易抬起头，心中猛地像是给万箭穿过般，脸上换上尽是茫然的表情，忧伤的眼眸上竟流出耀眼的鲜红，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己刺穿自己身体的剑刃上。

    目光所及，长剑的主人正是一脸恨意的精灵——露。

    露双手离开长剑，改为抚上自己绝色的脸庞，眼泪默默的流下，双唇中却透出那说不尽的恨意：「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真的是一个恶魔，我后悔认识你，我后悔当初相信你，我后悔……」自己爱上了你，她心中轻轻的续道。

    她一步一步的走离人群，似要远离那个令她受伤的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糊，身子缓缓的向旁倾倒，时间在此刻突然的变得缓慢。

    露是要杀死我吗？为什么……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我真的好想对她说那些事实，好想好想，可是我这个身体……

    算吧！一切都完结了，死在喜欢的人手上总算是上天对我的仁慈……但那是仁慈吗？

    我不想，我不要，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给我一点喜乐？既然我已经生不如死的活着，但最少都应给我死得平静些吧！

    可是……最后杀我的，竟是我最爱的人，我到底做错什么呢？令上天你要这般的对待我。难道我是那么的让你讨厌？

    或许我本就不应存在这世间，我出生的那刻就注定是一个痛苦的开始……

    我实在很累了，我不想再挪动了，让我停下吧！这一次就让我停下吧，真正的让我忘记这世间上的每一刻吧。

    不再想了，永远不要令我再想了，让它成为梦吧，一个永远不醒的梦……

    少年闭上双眼，血红色的头发连着脑袋轻轻一则……

    最后，闪过他脑海中的是一段段走马灯般的回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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