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阿斗,本县已精准推敲出圆周率的第六位真值了,阿斗,天色尚早,何来困意?”
说话间,一个高颧骨、瘦削脸的中年男人疾步走向院落青石阶一角,俯身推搡着正在石阶上酣睡的年轻人。
年轻人虚缓打开双目,错愕的仰视着眼前居高的中年男人,茫然不解布满倦意深沉的脸,随即一个趔趄翻将在身后满是灰土与幼草的石阶上面,木然失色。
“这是什么地方,阿斗是谁?圆周率?莫非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祖……惊悚疑惑一股脑儿笼罩在年轻人的颜容之上!”
石阶上的年轻人前世唤作彭晓勇,生于北方小镇,时年二十四,恰逢本命年。
自幼家境贫寒,父母在小镇街头叫卖糍粑赚取微薄收入,生活清苦,两个人却无怨言,望子成龙心切,贪晚起早换来的钱除贴补日常家用,其余的悉数花在儿子身上,一心期盼彭晓勇凭知识改变命运、得功名光宗耀祖。
学生时代的彭晓勇颇有一番远大志向,学习刻苦,奋发图强,年纪虽小,却始终怀揣着出人头地的夙梦。然虚梦易碎,刚刚以优异成绩考进县里的重点高中,一场校运动会上的受辱经历彻底扭曲了他的人生轨迹。
升入高中一个月,彭晓勇出于为班级做贡献、急于展现自己的心里,他主动请缨,报名参加校运动会五千米长跑项目,高中以前,他疏于体能锻炼,比赛中,耗尽浑身解数,坚持三圈儿也未能摆脱被其他人扣圈的厄运。
而此时,跑在前三名的选手接二连三的羞辱他:“娘炮,丢人现眼,泥马回家钻被窝吧……”
恶言骂语一波波袭来,彭晓勇耳根子发热、眼珠子斗大,向来倔强要面子的他便忍不住随口回了一声:“傻b。”
运动会结束后,他被这几个当事的学生严严实实堵在校外僻静处,拳打脚踢一痛胖揍,彭晓勇势单力薄,瞬间扑倒在地,被他们前后左右围攻,慌乱之中,也只有本能的护住了脸,但这次被痛打的经历却让他下定决心雪耻。
高一下半年,彭晓勇开始荒废学业、交朋好友,一步一步从无名小弟跃升为学校一霸,当初辱骂他的那拨学生,自然在乖乖接受惩戒之后成了彭晓勇最忠实的粉丝小弟。
虽然学校一霸的称谓贬义居多,可彭晓勇担着霸王威名,从不仗势欺人,在学校除强扶弱,为朋友亦可两肋插刀。
三年下来,义气为重,学业却糗的一塌糊涂,高考告罄,只有历史和语文两门儿功课绿灯通过。
多年来,含辛茹苦的父母面对残酷铁打的事实伤心至极,气急之下将彭晓勇赶出家门并与之断绝关系,二十岁出头,他便开始了饥一餐饱一顿的流浪生活。
流浪虽凄苦,但相拥神圣不可侵的自尊,他从未想过加盟街头丐帮一族,也不曾靠打家劫舍成为遭人唾骂的瘪三混混。怀揣着对文学与历史的极度热忱,穿行于各大人才交流市场,不过,学历低微、硬件缺失,哪怕得一温饱底线的差事也不能遂心所愿。
幸好在一次挤公交时,帮助一个生意人逮到了偷钱包的贼,生意人出于感激,资助他在县城街心摆起了一个烤冷面的摊子。
生意不大,可维持生计绰绰有余,解决了棘手的温饱问题,他便利用做生意的闲暇时间,重拾文学与历史书籍,他想通过自己的智慧与一双勤劳的手逆转命运的轮盘。
彭晓勇的摊子对面是一家刚刚落成的大型商场,商场门前密密实实的设置了停车位,自开业以来,停车位异常抢手。他每天亲眼目睹着来往的有钱人驾豪车、穿名牌出入商场,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
“铁板烤冷面,鲜辣醇香,五块钱壹份……”彭晓勇卖力的吆喝着,轻车熟路的几句话,他每天要重复几百次。
“给我来壹份,少放辣椒,多加番茄汁儿。”一个长相清秀、淡妆勾勒、手里牵着一只博美犬的美妇笔挺挺的戳在彭晓勇面前。
彭晓勇的眼神刹那间掠过美妇人的同时,直勾勾与地上的博美犬对了眼儿,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禁鼻子挤眼睛的与美妇人说道:“美女,麻烦你把宠物牵远一点儿,我这个人……嘿嘿!怕狗。”
美妇人闻言,嘻笑落腮,“老弟,这狗不咬人,看把你吓的,脸都白了。”她边说边扯着狗链子向后挪步,立身于商场门前一处空闲的停车位上。
“汪汪……”几声巨戾的狗吠让美妇人茫然失色,循着叫声探去,博美犬已经坠入一处没有井盖的下水井当中,美妇人见状用力扯拽着手里的狗链子,爱犬方才免遭横祸。此时,她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凶神恶煞、跟头把式的窜到彭晓勇对面。
“都怪你,让我把狗牵走,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冷面不要了,神经!”过了嘴瘾的美妇人气汹汹拂尘而去。
“我招谁惹谁了,哪个遭瘟的,井盖子呢。”彭晓勇端着烤好的冷面,委屈激愤的嘟嘟囔囔。
商场开业时间虽然不长,但许多外围的安全配套设施已基本就位,正门两侧的下水井盖昨天还严严实实裹着下水井,可一夜之间便被盗贼洗劫,明晃晃暴露着深则五六米的纵向窟窿,恰巧博美犬的遭遇让彭晓勇注意到这一点。
迟豫半晌,他顺手捡起地上的两块青砖头儿置于下水井的旁边,以示警戒。随后怒气转身,生硬的嚼着刚才砸在手里的烤冷面,返回摊位继续吆喝着。
不多时,远处一阵骂骂咧咧的刺耳音传到彭晓勇的耳朵里,他抬眼眺望,是停车场管理员和一个健硕男人正火热纠集在一起,爱管闲事儿的他三步并两步跨到事发地。
一只手捏着《中国古代史》,另一只手瞬间扬在半空,指向驾车男人,“开个车就耍横啊,管理员多大岁数了,一个大老爷们,不嫌臊的慌,立马走人。”
旁边的管理员大爷喜见救兵来援,便将事情经过当着彭晓勇的面儿学了一遍。
“小伙子,他不交停车费,还张嘴骂人,你来评评理。”
站在对面的驾车男人即刻胀红了脸,爆着脖颈处的青筋,粗野的推开管理员。
“我tmd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交钱了,现在回商场取刚才预订的东西,你还让我交钱。”
彭晓勇急了,向前凑了一步,“嘿,你嘴放干净点儿,别妈妈的!”
“你tmd谁呀!有你屁事儿。”说话间,驾车男人全身发力将一只手疾速伸向彭晓勇,来不急避开对方的推搡,彭晓勇踉踉跄跄向后急退了几步,不偏不倚拌在了自己摆放的青石砖上面。
“哎呀我的妈呀!”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从落井的彭晓勇嘴里断断续续传到地面,手里的《中国古代史》随之散落。他坠入井底,头部触壁,旋即昏死过去,《中国古代史》飘飘悠悠铺在胸前,书页上显示的内容清晰可见:“公元464年,中国南朝刘宋孝武帝时期……”
一幕幕清晰的回想霎时间充斥着年轻人的大脑,他索性低头看看粗衣草履的装束,双手拄着石阶定睛仰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惴惴自言。
“难道我大难不死,鬼使神差的穿越重生了,现在我是谁?布衣?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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