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 第一章生亦不公,死亦何哉

    这世上，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好比贫富来说，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他们也许会比大多数人在物质上丰足许多，也更容易成功，但那是用自由和肩上的使命来换的。身处高位，会获得许多，但与此同时也会失去很多快乐。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段灵是不会想到这些的，至少在来到段家之前不会。而在远处，他人的幸与不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抉择。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段言，可有我族最新消息？”问话是一位精干的中年男子，虽说有些许白发，但双眼仍似鹰般锐利，青袍加身，手里把玩着一柄镶着玻璃种翡翠的玄青色小刀。远观玄青小刀带起丝丝荧光，甚是不凡。

    “族长，我族前往灵域，鬼域的除段焱，齐倩夫妇外，其余无一人生还。”叫做段言的年轻男子禀报后立即低下头，等待族长段逸的怒火。

    “哦？”段逸闻言后只是慢慢坐在族长椅上，手指轻扣扶手，整个大厅只有“叮叮叮叮”的声音。

    段言深知此时族长怕是已经动了大怒了，更加不敢抬头，从而也无法知晓族长的表情，只得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族长不要恼羞成怒，迁怒旁人才是。

    “段言，你说的...可属实？”

    “回...族长，绝无半分虚假。”段言极力稳住心神，低头拱手道：“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族长。”

    “讲。”

    “段安阳已经突破灵起境了。”

    “是段焱的儿子？”

    “正是。”

    看来此子也非池中之物啊，很好很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段逸挥挥手，身子却是微躺在椅子上。“焱儿啊，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可是，有时候...你又做得实在是太好了点。”

    “喂，小灵...你在哪儿做什么呢？快过来。”

    被呼唤的少年便是段灵了，本来与父母在一个小镇里生活，一家人虽说日子拮据了一点，倒也算过得下去。可就在前几天，一枝青简却完全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什么也不知道的他便随着父母离开家来到了段家，这个无比陌生，无比豪华的家。而父母一刚来，好像就被派出来执行什么任务去了。现在的他除了这个才认识不久的桃姐，已经差不多是孑然一身了。

    而所谓的桃姐，也不过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喜欢素色的打扮，一袭月色长裙正衬出少女姣好的身材，青丝至肩上垂下，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笑容，很有亲和力。

    闻言段灵慢慢走了过去，“桃姐，我们今天去哪儿？”

    “唔，你才来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昨天也只是游览了落圣城的冰山一角呢。容我想想...”段桃微笑着开口，又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嗯，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诶？慢着...桃姐，决定什么了？”

    “就凭你这声桃姐，难道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见段灵还木在原地，段桃轻轻招手，“小灵，走呀。快点跟上来，嘻嘻。”

    “好。等会儿，桃姐，我先回房一下。”

    “嗯，快点咯，我在大门等你。”

    族长厅内房。

    “焱儿，坐吧。这次辛苦你了。”段逸微笑着开口，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是，父亲。孩儿这次虽平安归来，但族里牺牲之人不可计数，本应无颜前来面见父亲，却是厚着脸皮来了。”段焱一脸谦卑，将手中之杯放至唇边，又轻轻拿开，搁置檀木桌上。

    “这不是你的错，焱儿。你能安全回来就行了，就行了。”段逸自顾自的又自斟自饮。

    这老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我带功回来这老家伙也没有丝毫表示，说的话也是话中有话。段焱面色一沉，握紧拳头。“父亲，我...”

    “焱儿，你...看为父是不是老了？”段逸淡淡开口，“岁月不饶人呐，你看为父近几个月白发徒生。怕是已经老了...”

    段焱心中大喜，刚准备接话，突然一惊！随即面色一沉，“父亲正值壮年呢，哪里老了。白发都是因为父亲担心孩儿安危才会有的。”

    哼！段焱啊段焱，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这次借我之手，一举除掉了你的对手。你还在担心什么呢？段逸轻闭眼眸，“焱儿，你不懂。人呢到了这个年纪是不如从前了。唉...对了，焱儿，为父有一事问你...”

    闻言段焱心头一紧：“父亲尽管问便是...”

    段灵回到房内，轻轻将床下的一个蓝色小盒子打开，轻缓的拿出了一枚通体黝黑的玉简。搁置身上，才略微有些安心。轻轻退出房间，正准备前往大门与桃姐汇合，突然听见东边的一个小房间内有声音发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段灵跺着脚向房间靠近，轻轻捅破了窗纸，却见z族长段逸和一个高个男人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一般。

    “什么？！你说搜灵决不在你身上？”段逸失态的大吼，全然没有平常古井无波的样子。

    面对着段逸的滔天怒火，段焱也只得硬着头皮，但眼角也露出一丝轻松。“回父亲，在段邪和段烟儿身上并没有搜到所谓的什么搜灵决。”

    “该死！”段逸轻啐一声，“把段邪和段烟儿不远千里找来，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为父的目的是他们身上的搜灵决，现在可如何是好？！”

    “父亲休恼，他们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既然搜灵决不在他们身上，那么...”

    “对！焱儿，你说的对！”段逸面溢喜色，“赶紧去把他儿子找来！这搜灵决我是势在必得啊，哈哈哈哈！”

    房外的段灵却是面如死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略显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鲜血丝丝渗出。“嘁！开什么玩笑啊？！”

    “谁？！”段逸和段焱听见房外异声，大吼道。

    “该死，今天的谈话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听到！”段焱面色一沉，推门而出。

    “哼哼，焱儿，这事情便交给你去处理了。”段逸挥袍轻笑，“你们，一个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被发现了么！该死啊该死！”段灵将衣内的玉简裹了紧了些，“这段家，看来无论如何也是呆不下去了。对不起，桃姐。我可能要爽约了...”

    虽说只有灵开境，但用来跑路却是足够了。段灵心中暗暗思忖，一个跃步，便跃上房顶，几番轻弹，便隐没在街巷里了。

    “小子，想跑？”段灵对于自己的确没有估计错，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与追来之人却是如隔云泥。

    正当段灵以为安全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有破空之声。“该死的家伙。”段灵的灵气早已用至顶峰，后方来者却如附骨之疽一般，紧咬不放。段灵心中一凛，距离在极速的拉进，看来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前方的小子听着，停下我们好好商谈。”

    “滚！”

    “执迷不悟的小子。”段焱脚下流光横溢，灵气四动，转眼间速度又快上了不少。

    段灵自然是有所察觉，“看来今天这劫怕是躲不过了。”向下一望，却是早已出了城了，下面是一个高险的悬崖。“唉...”段灵也不继续跑了，缓缓降落。几步踱到悬崖边，锦绣山河便映入眼帘。

    段焱也缓缓降落，见段灵背着身，一言不发。“小子，不跑了？”

    “跑不过，不跑了。”段灵眼帘微垂，依旧背着身。

    “嘿嘿，不跑了就好。”

    “我的父母死了，对吗？”

    “你...你还知道些什么？”段焱轻轻抬头，望向那个孤寂的身影。

    “没了。知道得越多，果然死的越快啊。”段灵声音有些冷，有点像一个死人的声音。

    “行了，小子。东西交出来吧，然后你可以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过完你下半辈子。”

    “嗯？像条狗一样？”

    段焱心中一惊，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气正飞速的流逝。“也不是这个意思...”

    “好啊，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啊？！你说啊，我们一家人招谁惹谁了啊？！你们，你们都该死！”段灵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双肩微微颤抖着。

    “这个，这个其实可以解释。”段焱感觉有点不妙，将一缕神识分出，赶紧将这里的情况通告了段逸，让他速来。

    “解释？你们又想粉饰什么呢？”段灵突然平静了下来，轻轻转过身。“这个东西，你们想要这个东西，对吧？”段灵将玉简轻轻拿出，黝黑的玉简惊起阵阵浊光。

    “你只要把这个给我...”

    “给，你？然，后，呢？”段灵一字一句回答道，眼中充满你了不屑。

    正在此时，段家族人皆到。

    “小子，别执迷不悟了。赶紧把搜灵决交出来！饶你不死！”段逸须发自动，一阵惊天的威压直冲段灵而去。

    “噗！”以段灵灵开境的实力，那堪忍受这恐怖的威压，当即一口鲜血喷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饶我不死！”

    “小灵！”刚到的段桃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叫出声，“小灵，你为什么要惹族长啊，快跟族长...跟族长道歉啊！”

    “桃姐，你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段灵虚弱的睁开眼，“不过桃姐，谢谢你。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

    “小灵，我会的！我会呀！”

    “够了，小子。就凭你刚刚那句话你已经必死无疑了。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狗东西，你设计杀我父母，我早已跟你不共戴天!”段灵咬牙切齿道，背脊却是更挺直了。段灵向后退两步，眼见已到悬崖边缘。

    “该死的小子，把搜灵决交出来！”

    “痴心妄想！”段灵紧握玉简，慢慢闭上双眼。“诶，对了。桃姐，你说你会站在我这边是真的吧。”

    “小灵！”段桃早已哽咽，“小灵...我们今天还没有...还没有出去玩呢...你...你爽约了...”

    “对不起呀，桃姐...但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段灵面色一凛，“老狗，你最好祈祷我就这样一死了之了吧...”段灵怀抱玉简，就这样坠身而下。

    “再见了...”段灵轻轻道别。

    “该死的！你...”

    “不要啊，小灵！”

    就在众人惊愕之余，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