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毅只觉眼前一花,他就进入了一条隧道般黝黑的空间。任毅两人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攥住然后扔向了隧道空间深处。隧道空间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或许是一小时,又或许是一秒钟。任毅先是有种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的感觉,随后整个隧道空间剧烈的晃动,好像被人在外面狠狠的踹了一脚。一时间,任毅和狸蛇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两片落叶飘啊荡啊。
不经意间的瞟了一眼,任毅的小心脏一下子从地上揪到了高空中。此时正有一道白光从入口处快速向任毅两人划来。白光如同一台收割机绞碎了隧道空间这片麦杆,然后毫不留情的吞吃了下去。
一时间,任毅把自己心里知道的诸天神佛,不管有名的还是没名的全都通通喊了一遍。仿佛诸天神佛被白光所慑,白光像螃蟹一样挥舞着吓人的钳子直接横行过来。
身后的狸蛇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瞬间湮灭。白光在任毅的瞳孔飞快的放大,接近一比一的比例时,任毅绝望的闭上眼睛。殊不知,一座古墓幻影突然浮现在任毅的身后。而古墓幻影出现的瞬间,白光硬生生的止在距离任毅仅有一寸远的地方。
古墓幻影虽是幻影但异常清晰,细到可以数清垒成台阶的青石砖之间缝隙的数目。台阶之上是一块巨大的白玉墓碑。白玉墓碑白底红字,十个蝌蚪大字红的刺眼,仿佛是用鲜血浇筑。蝌蚪文不是亚黄大陆的文字,纵使任毅醒来也不知所云。
墓碑后面是古墓的主体,一座浑身上下比锅底灰还要黑上一层的宫殿。黑色宫殿仿佛浑然天成,因为它没有宫门,没有窗户,甚至连个小小的气窗都没有。同样,四面黑色的墙壁上刻满了蝌蚪文。
此时白光仿佛思考结束,下了最后的决定,它直接向古墓幻影扫去,似乎它想要吞噬古墓幻影。不过也就是一秒钟的事,或许连一秒钟都没有用了,白光连古墓幻影的边都没有碰到就在虚空中自行解体了。
只是可怜了任毅。仅仅被白光消散时的余波波及到一点点,小脑袋一偏就不争气的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隧道空间终于到了尽头,终点处露出了一个圆形洞口,偶尔还能看到路过的白云在圆洞洞口悠然的散步。昏迷中的任毅就像一个球,一个被人开了大脚的球。片刻时间,任毅从圆形洞口射出了隧道空间。
谁知圆形洞口开在虚空之上。此时任毅开始做起自由落体运动。任毅粗鲁的撞散一朵又一朵白云,最后狠狠的摔进了大海里。砰的一声落水声,任毅的落水处激起了一条八九丈高的水柱。这么一次重摔,别说任毅还在昏迷中,哪怕醒着还得再一次摔昏过去。
当任毅睁开眼的时候,他首先看到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湛蓝色就像大海的颜色。此刻,任毅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你是来接我的小仙女吗?”
小女孩和任毅年纪相仿,此时的她正趴在床头呆呆的看着任毅。同时她蓝色的眼睛越睁越大,放大的瞳孔把任毅的影像拉的如竹竿样细长。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一阵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划过任毅的耳膜,换来任毅一副呆若木鸡的见鬼表情。因为任毅没有听懂小女孩的话,小女孩用的不是亚黄大陆的语言。
当任毅挣扎坐起来后才看清周遭的环境。由好几块粗布缝起来的布帘就是门了,简单的几条木板一拼就是桌子了,整个用茅草搭建起的房间不时还露进来几缕凉嗖嗖又有着盐腥味的海风。
“这是什么地方?”
任毅呢喃了一句后便低着头回想先前发生的事。然而记忆没有如约而至,此时任毅的大脑是白纸样的空白,没有任何记忆,包括他的名字。这下任毅愣了,慌了,惊恐了,下一秒他使劲抱着头把床板撞到砰砰直响。
“我不要失忆,我要想起来。”
任毅的惊骇的尖叫声压过了呼呼的海风声,压过了嘎吱的床板声,将整座茅草屋震得挲挲直响。茅草屋抖下海雾凝成的水珠哗啦一声拉起了一条水帘,仿佛是茅草屋颤抖的哭泣,又仿佛它在可怜任毅,陪着任毅一起掉眼泪。
此时小女孩抱着一个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魔兽蛋。魔兽蛋呈椭圆形,和柚子般大小。小女孩把魔兽蛋举到任毅的面前,风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在找它吧。”
抬起头来,任毅脸上的两道深深泪痕触目惊心。看着七彩魔兽蛋,任毅突然猛的一推小女孩的双手。
“我要的不是它!”
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七彩魔兽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骨碌碌滚了老远,最后停在了墙角里。七彩魔兽蛋还算结实,竟然没有摔碎,光滑的蛋皮上连道裂纹都没有。
委屈的看着任毅,小女孩眼圈一阵通红,接着就起身抱着七彩魔兽蛋蹬蹬的跺着脚离开了茅草屋。瞬间,整座茅草屋里剩下了任毅一人。片刻之后,任毅捶打床板,捶打胸膛,捶打脑袋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伴随着捶打声还有任毅充满不甘的咆哮声。只是后来,捶打的力气越来越小,咆哮的声音越来越低。
任毅在茅草屋里翻云覆雨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的身子脱力了,他的嗓子嘶哑了,最后任毅躺在床上,呆呆瞪着茅草屋简陋的房顶,唯有眼泪还在流着。
仿佛听到任毅消停的声音,小女孩才又走了回来。小女孩为任毅轻轻的擦拭早已冰冷的眼泪。小女孩手上的淡淡体温唤醒了任毅,起码任毅不再看向屋顶,而是看向了小女孩。接着,小女孩把任毅扶了起来。此时的任毅上钩后挣扎的筋疲力尽的大鱼,只能乖乖的跟着小女孩这根钓鱼线被动的动作。最后,小女孩为任毅捧来了一碗水。碗是大海碗,说是碗,其实也可以当盆使。
看到清澈的水,任毅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喉咙,张了张冒干烟的嘴巴。任毅捧着比他脸还要大的大海碗,仰起脖子咕嘟的大喝了起来,最后大海碗都扣在了任毅的脸上。
凉凉的清水让任毅冷静了下来。任毅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喊大叫捶手顿足,而是静静抱着碗发呆。此时,小女孩再一次把七彩魔兽蛋抱到了任毅面前,然后伸出软软的小手推了推任毅。细细打量了一下七彩魔兽蛋,任毅睁着迷惑的眼睛问到小女孩:“这是我的魔兽蛋?”
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透过窟窿吹进的呜呜海风提示着任毅两人的语言不通。当下任毅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这时小女孩忽然跑开了。片刻后,小女孩抱来了一大堆东西,什么茶杯茶壶,甚至还有一条大咸鱼。在任毅迷惑的目光下,小女孩把茶杯举到任毅的面前用她的语言说到:“茶杯。”
原来小女孩要教任毅学习她这里的语言。此时小女孩举着茶杯,蓝色的大眼睛扑闪着薄薄的眼皮看着任毅。在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下,任毅拗口的学了一声:“茶杯。”
任毅七分像的口音让小女孩两眼弯成了两道月牙。接着小女孩又举起茶壶:“茶壶。”
渐渐的,任毅知道了小女孩名叫蓝朵儿,知道了七彩魔兽蛋是和他一起漂在海里,也知道了蓝朵儿一家住的地方叫海葵里。
海葵里是星暮洋边的一个小渔村,大约也就百十户人家。星暮洋同天旭洋一样为凡界四大洋之一。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葵里所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渔民。村子小了,人们的关系就很融洽。鸡犬相闻于乡野之间的淳朴民风让任毅很喜欢这个小渔村。
一个月后的清晨,蓝朵儿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对盘坐在大石头上的任毅含糊不清的嘟囔到:“问天,你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
问天是蓝朵儿为失忆的任毅起的新名字。或许是以前修炼时养成的习惯,任毅是蓝朵儿一家起的最早的一人。每天清晨盘坐在门口的大石头看一会大海,听一会涛声已经成为任毅的习惯。
“朵儿,你说星暮洋的那头会是什么?”
此时的任毅指着远方的星暮洋问到还在张着小嘴打着哈欠的蓝朵儿。任毅的话音虽然别扭没有蓝朵儿那种特有的乡音,但交流没有问题。
此时蓝朵儿爬上大石头紧靠着任毅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或许只有海神海葵知道吧。”
清晨海边的湿气很大,水汽凝聚在任毅的睫毛上仿佛拉起了一层纱帐,让任毅的眼神迷离了起来:“朵儿,你说星暮洋的对面是不是我的家乡?”
“可能吧!”蓝朵儿扭过头看着任毅的侧脸认真的说到:“问天,明天就是海神祭祀,你可以在海神祭祀上虔诚的祈祷,或许海神会帮你恢复记忆,那时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任毅一愣:“海神祭祀?”
此时蓝朵儿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然后原地转了一圈,裙摆纷飞的蓝朵儿就像大海的小精灵。
“很久之前,反正我不知道是多久。那时候的海葵里还不叫海葵里。还是眼前的这片海,还是这个小渔村。当时有一家渔民出海的时候救回了一个女婴。渔民给她取名叫做海葵。”
“多年以后,海葵长成了一个大美人,渔民也变成了一个老渔民。一天,一伙强人闯进海葵家中要掳走海葵。凑巧老渔民出海归来,和强人搏斗中不幸身亡。幸运的是打斗声惊动村里其他人,大家伙齐心协力从强人手中救下了海葵。”
“后来村里人告诉海葵当地县令为人清正廉明。老渔民下葬之后,海葵就踏上了申冤之路。县令受理了此案并亲自为海葵安排了住处。”
“然而天真的海葵哪里知道想要掳走她的强人首领正是县令独子。县令虽然清正廉明,可是也经不过他儿子和妻子的一顿哭诉,最后心也就软了。海葵没有逃掉她的噩运,当天晚上便被县令之子奸污并下了大牢。恰好此时州长巡查至此,县令害怕走漏风声便差人将海葵送回小渔村看守起来。”
“七月十五那天晚上,海葵趁看守人出现空档一个人直直的走出了院子,走进了大海里再也没有出来。”
“海葵死后的第七天。那天晚上星暮洋突然无风起浪掀起了百米高的巨浪。巨浪淹没了整个县城。就在人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奇事发生了。人们竟然能够在水里像平时自由的呼吸,要不是周围快速游动的鱼虾蟹群,大家都会以为所有人一起做了同一个怪梦。”
“第二天天亮之前海水退了。此时人们发现县令全家变成森森的白骨。每具骷髅扭曲异常,骨骼之上尽是被鱼虾啃食的痕迹,看的所有人头皮发麻。就在大家纳闷为什么偏偏县令一家出事的时候,海葵的事情就被一个知情的人捅了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海葵感动海神让千千万万条鱼虾活活分食县令一家的事情惊动了当时的皇帝,为此皇帝大查天下冤案,同时追封海葵为海神,并将小渔村命名海葵里让当地百姓于每年七月十五进行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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