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瓷就带着人开始搬东西,沈含疆拿这个娇纵的姑娘没办法。不高兴的答应了。关堇行则凭着记忆带着人开始一寸一寸翻沈公馆。
佟姨娘被人扶着出了沈家大门。沈瓷走近打了声招呼道:“大伯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佟姨娘先带着东西回老宅。我已经吩咐司机晚上把爸直接拉回沈宅。我先去公馆里看看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姨娘路上注意安全。”
佟姨娘把头低的低低的。好像不想让沈瓷看见她的脸。“是,大小姐。”
沈瓷没在意。跑回去找关堇行。关堇行半闭着眼,回想昨夜那条悠长的甬道。他在上前摸索,试图找到一些机关。一无所获。关堇行手里还攥着两份图纸,一份是顾家原有的。一份是傅莺霆当年改建后的。
“难怪啊。”沈瓷惊叹道。沈瓷看了两份格局图才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能安心在这里住下了。傅莺霆几乎是把顾家原有的格局全部推翻。以前的顾家像四合院布局,两个雨字镶套着。风格则一应西洋化。
傅莺霆把两边的雨字砍了,重新修了个花园。四角也都修成小侧门斜对方向,沈瓷这一数才知道,沈公馆不算室内的门,庭院内外大大小小有九个门之多。
九在道家是个很玄妙的数字。沈瓷下意识的就往灵异方面想去,喃喃道:“这傅莺霆。怎么把我家搞得像道场一样。”
关堇行从沈瓷手里抽出图纸,递给韩城收好。拍拍沈瓷出身的脸:“别想那么多了。忙了一早上,我们出去吃饭。”
左右沈公馆现在没人住。也不怕会跑了,不急一时。
沈瓷略一犹豫,点头答应。
“前一阵子不是说我干妈要回来了。”沈瓷坐上车才想起来这一茬。
关堇行笑:“她不回来。”
沈瓷长长的哦了一声。心如明镜。关伯父太风流。纵然世人皆说关强待蒋芸芸是真心。沈瓷不以为然。心里把关堇行自己和关强蒋芸芸对调一下。
这样的真心不要也罢。
以前沈瓷和关堇行最常去一家泡馍馆。据说是正宗陕西羊肉泡馍。沈瓷特别喜欢吃糖蒜,只是吃了气味不雅,沈瓷常常会选择不吃。关堇行看沈瓷低头,看都不敢看糖蒜小碟一眼,笑她:“想吃就吃。摆什么大小姐谱。”
“不好闻。”
“我又不嫌弃你。”
这话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沈瓷抬头瞪他,恰好被关堇行剥好的糖蒜塞了一嘴。沈瓷又感动又气:“丢人。”
“快吃吧。”
佟姨娘坐在自己房间叠衣服。丫鬟端水进来赶紧放下,去抢佟姨娘手里的活:“太太。你怎么做这个。”然后看见佟姨娘一大半头发披散着,遮着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太太,天还早。我服侍你重新梳个头吧。”丫鬟说着伸手轻柔去拨弄佟姨娘头发。
“别碰我。”佟姨娘尖叫着躲开。
丫鬟扑通跪下。“太太?你怎么了。”
佟姨娘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没事。你下去吧。”
巷口小巷墙脚跟长满了深绿色青苔,一点一点蔓延到墙壁上。周欣悦挽着周欣怡,两姐妹手里都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满载而归。木门里,彭汝楠把袍角塞到腰上,弯腰扶起圆木,劈柴。
“回来了。”
两姐妹刚进门,彭汝楠便招呼道:“欣悦去做饭,厨房有柴。欣怡来帮我把剩下的柴搬进去。”
欣怡欣悦两姐妹对视一眼,各自去忙。彭汝楠压低声音道:“二少怎么说。”
“不好说。”周欣怡摇头:“二少对我们所说的事好像并不感兴趣。很漠不关心样子。”
彭汝楠面无表情。周欣怡见他不悦,忙道:“不过今天我见沈公馆那边搬家了。”
“这么说他们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傅莺霆身上了?”
“恩。不过傅莺霆毕竟曾是关家门客,我觉得关堇行动傅莺霆可能性不大”
“不会。”彭汝楠胸有成竹:“今时不同往日。只要关堇行意识到傅莺霆是个隐患。我们的挡路石就搬掉了。”
周欣怡却没有这么乐观。
但愿吧,解决了傅莺霆。就没有人会搭手救周嫱了。中田先生已经到了沪都。届时催眠套话带人回国,这次任务就算结束了。
彭汝楠交差他们也交差。
沈家老宅在办乔迁宴,关堇衍也难得挪空去了。沈含疆被给足面子,红光满面游走客人间。关堇衍寻隙对沈瓷说,“堇行背上的铜钱印迹有进展了。”
沈瓷会意。不动声色和关堇衍一前一后避到僻静处,关堇衍道:“沈公馆的图纸你看过了吧。”说着递过去两张照片。
“知…”沈瓷吃惊看着两张照片,结巴道:“不,不会吧。”
小关堇行背上铜钱印迹和傅莺霆改建后的沈公馆格局布局,形状一模一样。
关堇衍一向留意关堇行举动。关堇行前脚派人调了傅莺霆图纸,关堇衍办公桌后脚就有了复印件。当时关堇衍就想去找关堇行。只是,有些事没办法解释。
比如,关堇衍就不能说为何派人监视关堇行。
“为什么关关现在背上没有印迹呢…”
“你见过了?”关堇衍挑眉。
“是啊,上次…”沈瓷忽然停住,两颊绯红:“大哥!”
关堇衍哈哈大笑。
“聊什么这么高兴。”关堇行不知何时找了过来。
不待沈瓷开口,关堇衍先一步道:“聊你小时候。”
“大哥又揭我短。”
沈瓷扑哧笑道:“哪用的着大哥揭短。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关堇衍关堇行平静看着彼此,微笑。然而平静深处是江海。沈瓷敏锐感觉到微妙气氛,拉了拉关堇行袖子:“走吧。”
“大哥我和阿瓷先走了。透够气赶紧回来。我们等你,。”
“不必了。堂里还有事。你帮我给沈伯父和爸说一声。”关堇衍潇洒挥手。
关堇行绷着脸拉沈瓷离开。沈瓷连走带跑,跌撞问他:“关关,你是不是生气了。”
关堇行气闷。“我生什么气。原本我就不该碰关家……大哥理所应当。”关堇行满腹郁结。神情低落。
“关关?”沈瓷停下来看他。
“走吧。”关堇行淡淡一笑。拽走沈瓷。
晚上,丫鬟心疼的拿药油给沈瓷推手。“二少怎么这样啊。大小姐的手都能掐断了。”沈瓷右手勒满通红指头印,瘀血迟迟不消。
沈瓷敷衍道:“没事。”
花园里,沈平疆和沈含疆散步叙话,活动消食。沈平疆问道:“怎么想起来搬回来了。”
“沈公馆接二连三被人闯入。我们怀疑有密道,不安全。”
沈平疆笑了,又问道:“我听说小嫱回沪都了。”
“恩。回来好几年了。跟了关强。”
“哦?以前没看出来他们有情啊。”
“关强没认出小嫱。”
“哦?”沈平疆惊疑。“也是。强哥怕只认得蒋芸芸。”
关强风流却不多情,是今儿睡了姑娘明天都记不清人家模样的那种花花公子。以前小嫱跟在沈瓷身边,算是沈平疆妻妹。关强打不上主意。也就不多看。
沈平疆背着手,踱两步。问弟弟,“你说我要不要见她呢?”
沈含疆假意不解:“我看她可没有来拜访你的意思。”
沈平疆沉默。
西兰公寓背靠花牌坊街。许桥聆听街上人声鼎沸,推开一扇窗子。对背后人道:“你是说人体水逆?”
周嫱踌躇一下,忐忑道:“傅莺霆说我神海…”周嫱低头,鼓足勇气重新抬起来:“我有癔症,可以修改自己记忆。”
水逆在占星界并不是一个吉祥的东西。会影响记忆、沟通,带来诸事不顺。每逢水逆时期,占卜师们都会提前记录备份好数据。防止丢失。周嫱这样的,许桥微微一笑,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可以帮你。”许桥道。“傅莺霆答应吗?”
“不必管他。”
许桥挑眉笑,“你们又吵架了?”周嫱不理他。许桥才转移话题道:“沈绾念又活动了?那个孩子死了没有。”
许桥和傅莺霆是忘年交。当年很多事他都知道。周嫱道:“没有。”
“怎么回事。”
“我…”周嫱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我杀了冰姐对吗。”
“是。”许桥吃惊道:“你失忆了?”
“不,没有。”周嫱苦笑:“这就是我的癔症。”
周嫱幽幽的叹:“我怎么会杀冰姐呢。”
“我也奇怪。谁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
许桥穿着西装,腕表精致。一派富家公子模样。“傅先生什么回来。”
“随他开心。”
“啧啧,女人啊。变心可真快。看你当初爱他爱的要死要活…”
“许桥!”
“得了。我的蔷薇姐姐。我不跟你贫了。下次我再来,难得回沪都一次。不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这夜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