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圣仙 第八十三章:天清地明,死亦何惧

    姜尘呆滞在原地，接过了这根散发着甜蜜香味的糖人，轻声呢喃了一句。

    “其实你应该自己去问她的。”

    “我走不到那一天了，对了，听某个疯子说你是克天命？”

    “恩。”

    “他错了，其实你是大富大贵之命！”

    姜武哈哈大笑，毫无阻碍的抬起手，捋了捋胡须，猛然一下站起了身子，眼眸明亮，像是一轮初生的朝阳，充满了活力与无尽生机，刹那间，整个姜家都被一股浩然之气笼罩了，老树开花，吐出枝叶，落叶归根，散于泥土，一切死寂之气褪去，辉煌时代仿佛重新到来。

    西城大街小巷中有无数股强悍却老迈的气息冲天而起，他们仿佛感觉到了昔日一位恐怖的敌人即将回归。

    “姜武老前辈！”

    姜尘狂喜，望着精神矍铄的宿老，心海一阵波澜起伏，难道说姜武在最后关键时刻突破了修为，一力将所谓的不详镇压在体内？若真是如此，那真的堪称前无古人了。

    “天清地明，死亦何惧。”

    但立刻姜尘就变了脸色，只见姜武仰天长吟一句揭语，脚步轻盈若凡仙，一步步走出了阴冷潮湿的幽魂殿，推开红木大门，一缕炽热骄阳覆盖在他伟岸的身姿之上。

    “宿老。”

    在外等候的姜天等人看见姜武竟然自己走了出来，皆是一怔，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马上大惊失色，如见厉鬼。

    姜武呆滞的站在了原地，不见他前进一步了，一阵诡异的凉风吹过，这位老人浑身上下竟然开始腐烂，血涌如泉，更有一些地方露出了森然白骨。

    “何方鬼魅，来我姜家作乱！”

    姜天垂泪嘶吼，知晓不详终于到来了，他神情癫狂若疯狮子，张嘴吐出一方古铜色大印，其中藏着召国无尽山河大义，这股天地气息镇压住了姜家的每一处角落，任何邪秽，皆不可靠近。

    “天雷作响，万般污物，一力破之！”

    姜寸也是怒发冲冠，双手结印，打出一则古老秘法。

    想他一方族老，巅峰之时何曾怕过任何人，当年若不是姜破灭太过惊艳，在姜家压住了他的气运，此时此刻，他也是留名潜龙古碑的西城人杰。

    天地间忽然隆隆作响，一片乌云自九霄而落，不偏不倚，停靠在了姜家天穹之上，只见雷霆滚滚，电蛇凌空，一阵阵让万千鬼妖跪伏求饶春雷响彻了乾坤，姜寸无愧族老的名头，竟然引来了天雷助阵。

    与此同时，姜家各位大人物都出手，一道道神力打入了姜武体内，流光溢彩，圣诀之力流淌不息，竭力帮助他抵抗不详。

    可是一切都似乎是徒劳的，姜武面庞狰狞，死死凝视着天空，竟然伸出了一根手指，似乎要说出什么，但立刻他的那根手指皮肉便脱离了，血肉模糊，一滴滴鲜血坠落，最终只剩下了森然白骨。

    “一念化佛。”

    姜尘赶了出来，也不再说什么了，直接盘膝而坐，神态变得祥和安宁，他心海中运转《三世禅花佛陀诀》，顿时本尊宛如一尊拈花佛陀般生出了无上威严，这股来自西域古老道统的神术似乎起了作用，伴随着阵阵春雷之声，让整个西城陷入了一种仙土佛国的神秘状态，西城中一些承受了多年病痛的老人竟然在这一刻痊愈了，而那些心怀善念凡人也心有所感，背上了行囊，居然要去追寻大道。

    “啊！”

    西城某处角落发出了一声哀嚎，只见一位面带凶疤的男子口吐鲜血，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接着便完全死去，彻底不动弹了。

    “老天开眼啊，他杀了我的孩子，如今终究是死了！”

    一位老妇人双手合十，对着苍天膜拜，西城的众生念力凝聚，化为一道无形的契机，居然如流星坠落飞入了姜家，一道道贪婪的神念在西城苏醒，在寻觅，在渴求，只是此时西城的天地大势宛如被某人给唤醒了，春雷打污秽，一切心怀邪念者皆难以生出妖邪念头，修士更是如此，甚至有一些修炼世家的老人开始默念黄庭经，要伪装成拥有一颗清净无为之心。

    只是有些可惜，后来那道西城众生念力所汇聚的气运却不知落往了何处。

    西城幽魂殿前乌云惨淡，阴森无比，可随着姜尘的出现，天地被一股股浩大至刚到佛陀禅意笼罩了，春雷震荡，乾坤浩然，姜武瞳孔收缩，他浑身的血肉在飞速腐烂，但立马会有一阵祥和佛光打上去，瞬间便如轮回般生出了新的肌肤。

    “死极而生的圣诀之力！”

    姜寸变色，他仿佛知道了当初姜尘为何能以不世姿态结下了自己的一掌，但此时事态危机，他身为族老的豁达一面也展露了出来，一枚枚丹药不要钱似的扔进嘴巴，春雷之声大作，仿佛要把天地都给打破般让人震悚。

    “你是何方妖孽！”

    姜尘眼眸中生出了一尊拈花佛陀，盘坐其中，慈祥悲鸣，似乎在俯瞰着芸芸众生，万般妖邪都难逃法眼，而他自己却头皮发麻，一股寒意袭来，彻骨冰凉。

    借用佛陀法眼，姜尘竟看见了一只枯骨爪子在姜武身躯上肆意扯挠，只见黑雾缭绕在森然骨爪之上，一片片皮肉被抓下，血肉横飞，而且姜武浑身更有无尽神力在消散，白发坠落，血肉干涸。

    “能直接剥夺岁月寿元的鬼爪！”

    姜尘失声低语，姜寸也被惊住了，在场这些人物之中属他修为最高，可连他也不能看穿不详，只能隐隐感到在暗中有一双无形的眼眸窥视着一切。

    “滚！”

    佛音至刚，姜尘结成山海大印，以禅意驱动召国的人文山河力，这是一股浩然于天地的力量，能让世间诸魔退避，只可惜姜尘修为不足，倘若养出了神魂，那便能借用神祇之力催动，那时才最是可怕，定堪比一尊神明动怒之威。

    “十方诸天山海印！”

    姜天眼眶中有热泪流淌，他在拼命，但见那方古铜大印一转，向着虚空飞去，有山川鸟鸣之声，有清泉潺潺声，有人文赋诗声，各异声音镇压了万般喧嚣，同时洒下一片神光，连同姜武一齐笼罩了进去。

    “有用吗？”

    姜尘露出了冀希目光，他不希望姜武死去，哪怕是寿元将至，大限来临，修为坠落巅峰，无法给自己提供任何帮助，他也你愿意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真性情的老人死去。

    “别...”

    佛光禅唱，春雷响山河，在如此大势之下，姜武恢复了一丝难得的清明，他微弱的抬起了眼眸，可皮肉仍然在溃烂，看起来很是可怕。

    “别浪费了，我无牵无挂了，若是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姜武在微笑，望着天空，似乎在缅怀昔日逝去的岁月，姜尘不言语，面庞坚毅，拼命打出佛光大印，显然根本没有将姜武的话语放在心上。

    天清地明，朗朗乾坤，人既然生而为人，那便身怀着大智慧与大慈悲，哪怕是对着一只蝼蚁也需生出怜惜，何况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恰巧的是，人往往是一只最复杂的蚂蚁。

    “姜尘，你须得记住，命格，命格，格乃天生，不可更改，但是修士却不信命，人的命运，早在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永远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姜武笑容中带着一丝决然，这种决然让所有人都感到畏惧。

    “今日我便告诉你，我若是想死，你们留不住，我若是不想死，万千鬼魅也奈何不了我！”

    姜武一声若雷霆般的大喝，压住了春雷之声，同时他和伸出了皮肉凋零殆尽的骨爪，调动最后一丝残存的灵气，打出了一道图腾咒文，而那目标，却是他自己。

    “与他们无关！”

    姜武在哭泣，对着苍天怒喝，眼眸灿烂若骄阳，浑身气势到达了巅峰，甚至突破了当年的鼎盛时期，这是一股无法言语的状态，和修为无关，源自于人体深处的本源神力，正如儒国中的大儒生纵然没有修为，却能用文气让厉鬼魂飞魄散的道理，在人族的身上，永远隐藏着无穷秘密。

    “一切冲我来！”

    “姜武老前辈...”

    姜尘嘶吼，黑发飘散，他处于生命的初生时刻，血脉之力旺盛，能让妖邪退避，他动用了浑身解数，拼命打出了最后一式圣诀。

    “世间万物一枝花！”

    这是《三世禅花佛陀诀》中的一式神术，也是姜尘最后的底牌。

    这位少年伸出了一只手掌，脑后有一尊尊大佛金刚的虚影守护，不见浮夸之色，唯有一株九瓣菩提花在他手心悄然开枝散叶，呼吸之间仿佛吸纳了天地生机，变得无穷之大，将姜武给吞入了其中。

    “快走。”

    不知从何处发出了这样一声话语。

    “成功了否！”

    姜天焦急不已，赶忙询问，却发现姜尘不言语，面容苦涩，一直呆呆的看着幽魂殿前的一株老树。

    这株老树熬过了寒冬朔风，如今却在阳春三月的春季凋零了，姜尘没说话，一枚黄叶却不屈不挠，凋零，落在了他的手心。

    “宿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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