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锋利的刀锋莫过于人的心。
人的情欲更是无时无刻不在伤人。
传说中的七情六欲刀,非是痴情深意便是绝情绝义,有时候一个人的执念比任何一种锋利的刀剑更可怕。
爱与无情永远是武道上两个极端的境界,少有人能窥得其径。
世人多迷茫,若欲得超脱,必历尽铅华,红尘绝念。
一座孤独的小岛上,遍布的奇异的怪石和荒芜的海草。
无名的荒岛,无名的草,只是这种草在秋天会开出白色的花,一束束,一片片。
像内地的白苇,但绝不是内陆淡水里的芦苇。
因为一到秋天,无名的岛上飘扬着无尽的哀伤,有人会称这里为秋殇成岛。
到这绝不是这个岛的名字,岛只是无名的岛,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每到秋天,白花飞舞的季节里独自哭泣的女人。
一棵弯曲粗壮的大树下,全身红衣的女人站在树下仰望着那弯曲而又苍老的树干。女人的头上罩着红色的轻纱,海风微扬,红色的轻纱如瓢泼的鲜血洒向海洋。而女人面部的纱巾早已黏在了脸上。
轻纱不能尽情地飞扬,只是因为脸上有泪,浓浓的海风,咸咸的泪水。
在这孤岛上除了那无尽的草和嶙峋的怪石,便只有这一棵已看不清年轮的大树。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更没有知道她为什么而哭,只不过,今年她来的比较早,而她也并没有如以往般觉得凄惨绝望。
二月刚过,海风已带着潮湿带着酷热,在内地,此时,恐还在揪着寒冬的小尾巴。
女人轻轻抚摸着树干上干枯而坚硬的树皮,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是一种名叫青钢的杂树,青钢每年都会结出像栗子一样的坚果,但它从来不会开花,每到秋天,青钢的叶子更是像极了枫树,火红的叶片总能带给人无尽温暖若怅的回忆。
树干上那一道道凄厉纵横的刀剑痕迹,仿佛正在像人们讲述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可是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除了她。
“凤姐,起风了,我们该走了”咸咸的海风中,沧桑的树荫下不知何时竞已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依旧是一身红衣,腰际还别着一把红色的长剑,想血液一样鲜红。
起风了,涨潮期就要到了,若在选择潮汐里远行,那无疑是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这无情的天地去主宰。
谁又愿意自己的命运被主宰呢?
孤岛上突然响起一阵凄惨悲凉的歌声“天茫茫,海风佛面,但见少年郎,郎欲挥剑斩树梢,明朝天下美名扬”女人在唱歌,唱歌的女人在流泪。
一阵清扬的海风,带走了女人头上朦胧的红色轻纱,轻纱在风中飘荡,仿佛断线的风筝,没有归宿也没有目标。
红衣男子站在风中,默默地看着女人。像一棵矗立在狂风中大树,坚定而又孤独。他的手紧握着腰间的剑。
一把猩红如血的长剑。
轻纱下并非绝世倾城、颠倒众生之容。
女人满面的泪痕,轻抚着那粗糙的树皮上纵横的一道道剑痕。
眼里藏满了温柔,藏满了无尽的怀念。
“天茫茫,海风扬,今朝纵剑天下,不见少年郎,郎欲归故乡,妾身魂断肠”女人的哭声更渐凄凉。
红衣男人的眼里已藏满了泪水,那个纤细的身影,那一裘红色的纱衣,仿佛早已成了他只能远望的风景,风景虽好,却永远不曾真正属于过他。
宁静的孤岛上,除了海浪惊涛便只剩下这凄惨绝望的歌声。
二月,立春的二月。
翠柳依案,暖风轻抚,这世间万事万物仿佛都带着无尽的希望。
今年立春的雨水总是比较多,奔涌的春江水像万马奔腾涌向前方。
褚生没有再笑,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不喜欢笑。
他只是独坐在岸边的青石上,看着滚滚的江水,莫名的发着呆。
“生生”
褚生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黄莺般的女声便是出自这个女人。
褚生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仿佛在人前,他的笑容就是他的面具。
越喜欢笑的人,心里越是悲苦。
“伯母她答应了,问你什么时候走?”女人又说道。
女人很年轻,面容姣好,她的声音永远像一只清脆的黄莺,让人喜欢,让人宁静。
但不管走到哪里,褚生永远忘不了这张脸,忘不这个女人。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已从后面轻轻搂住了他,他的心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这次走还有多久才能再回来?”女人最用最轻柔的话语问道。
她仿佛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褚生默然,看着一江春水似已出了神。
最近雨水较多,河水泛滥,河里湍急的河水不仅急而且浑浊。
雨露自天而降,经历万难始归于沧海,那人呢?从出娘胎开始,一步步成人老去,最终又该归往何处而去?
“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很久”褚生笑着道。
“但是不管多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回来的路”
女人的手突然更用力,更紧了。
“无论多久,我也愿意等。”女人抱着他瘦弱的身躯无比坚定的说道。
“现在我还得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女人好奇地问道。
“一个女人”
“哼”女人突然一甩手,不再搂住他,表情哀怨极了。
“唉……”褚生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女人好像都是离不开这酸酸的味道。
女人不仅爱吃醋,而且极容易善变。
当她那双纤细修长细腻的双手握在褚生手里的时候,女人又变成一只让人喜欢的不得了的黄莺了。
女人瞪着他,那双小巧的眼睛仿佛突然间睁大了十倍,无比坚决地说:“带我一起”
褚生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次你一定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这次我要去见的……”褚生突然又不笑了,脸上的表情也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过,似有无奈,悲哀,怜悯,以及敬仰。
“是凤红娘”褚生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是她……”女人痴痴地说道:“那我确实不能去”那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恐惧。
她又在恐惧什么呢?
翠柳梢头已挂上了一弯浅浅的新月,弯月清凉如水,就如离别的人们,使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