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我期待已久的。
“在。”
我低声应道。
“那我们马过来。”
电话很快挂断了,只剩下我对着长长的盲音发呆。
“怎么了?”
小舒关切地问道。这些天来,因为陶陶的事情,我们一直陪伴着彼此。虽然不是恋人,青梅竹马的我们,却比恋人还要了解彼此。
“影子打来的电话,他跟老黄,马要来。”
“看来是有什么消息啊。”
小舒的瞳孔放出了光。
“对啊,希望是关于陶陶的。”
我低下头说道。
“你真的希望是关于他的消息吗?”
小舒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你不想知道吗?”
我觉得很奇怪。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
小舒的样子,似乎有些悲伤。
“什么话?”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的肩膀颤抖起来。
“不会的,别害怕。”
我有些心疼,搂着她的肩膀。才发现,她居然是这么的瘦弱。这些天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却没有想到,她也和我一样承受着失去朋友的痛苦。做为一个女人,远远要比我敏感。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不是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点了点头。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我的手。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快十二点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两个血淋淋的人出现在猫眼之中,我赶紧打开门。老黄抱着影子冲了进来,他的手,还抓着一柄长枪。
“快!”
老黄咆哮着。
我赶紧拿出一床棉被,垫在长餐桌子。老黄把沙发的影子又抱到了桌子。而影子早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在通话的人,这么快就昏迷不醒了。我也不知道这半个月里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种场景。
影子的身下不断有血液涌出来,棉被很快就被染红了,好像一张被火焰迅速吞噬的草纸,而他的大腿根部,结扎着一条用来止血的皮带。
“这样不行的,他会死的!”
我知道情况的紧急,我冲着老黄咆哮道。
“快送医院,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我的家里没有办法输血,眼看着影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
“来不及了!”
老黄一边用手挡住我,一边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我家里来等死?”
影子的股动脉已经破裂,血流如注,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作为一个急诊室的外科医生,老黄居然会犯这种错误。
“没办法了,我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到这一步。对不起了,影子,只能这样了。”
老黄的表情异常的悲伤。
“没办法了就行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依然咆哮着。而小舒,则在一旁掩面而泣,肩膀不住地颤抖,这些天来,她的眼泪似乎都快流干了。
老黄没有理会我的话,默默地从急救包里拿出了我的手术刀,缓缓举起了右手。
“影子,以后你所有的愤怒,都留给我一个人吧,对不起。”
只见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很快顺着手腕滴落下来。
“你疯了?”
我看着他这不可思议的动作,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将背负着永恒的诅咒,而这都是我的罪孽。”
他的表情变得扭曲,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对不起!”
我发现老黄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泪水与血水混合着,滴落在了影子的嘴唇。
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看见已经昏迷的影子,居然抿了抿嘴唇。
我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下。发现影子的喉结居然在蠕动,他在喝血!
我定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影子突然坐了起来,犹如诈尸一般。我吓了一跳,头皮都已经发麻了。我感觉下一刻,他就会像僵尸一样,朝我扑过来,咬住我的脖子,左右撕扯。
我看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贪婪,发出绿色的光。他抓住老黄的手腕,拼命啃咬着,像是一只饥饿的鬣狗在啃咬着骨头。
他活了过来,但是让人不安。
突然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仿佛野兽一般,小舒吓得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紧接着他浑身抽搐起来,像个癫痫病人一般。他的胸口剧烈地向隆起,四肢背在身后,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提拉的木偶。他的皮肤开始出现一个个黑色的细点,密密麻麻,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用手摸了摸,湿漉漉的,全是汗液,黑色的汗液,让人不寒而栗。
汗液越来越多,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呈现出一片粘稠的黑色,就像是浑身裹满了沥青。老黄用棉被将影子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就像是包裹着一个婴儿。
做完这些,老黄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瘫在了沙发。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身、腿,浑身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是刀伤,又像是被锋利的爪子抓伤。衣衫褴褛,挂在身。看来之前,必定经过了一场恶战,只是影子不够走运,才酿成了现在的悲剧。
“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老黄气喘吁吁,整个人瘫在了沙发,可我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了?”
我显然对老黄这样的回答不太满意。
“我们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了。”
老黄喘着气说道。
“你们去哪里了?”
我的内心很焦急,恨不得他能一气说完。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只是影子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老黄看了一眼影子的方向,脸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就像是被气枪或者弹弓打碎了一般。可是,我这里是二十二层楼,什么样的气枪可以将这么高的窗户打碎?我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