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上之城 第八章

    开局【opening】

    布束举起手中的半自动手枪，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枪的重量略微有些发沉，大小却是契合女性手掌的长度。

    “sigp239。小而且轻易于携带，弹道的稳定性不太好。还有，新手的话最好双手握枪。不熟悉枪的后坐力，手臂的韧带容易受伤。”

    驾驶座上的司机打开驾驶室的后壁，向着车厢里正摆弄枪的布束说道。

    “不要紧。也不多用。”

    布束很中意手里的枪。设计很简洁，冰冷而有力的钢铁触感让人安心。

    “romantic。”

    “哈哈，第一次听人用这个词形容枪。romantic的话，通常应该指玫瑰花或者红酒之类的东西吧。”

    “romantic的本意是指超现实性，凡是与日常现实相背离的事物均可以称之为romantic。现代人的定义太过狭隘，浪漫也罢，生活也罢。”

    布束“嚓”地一声拉上枪栓。感觉非常顺手，看样子经过精心的保养。

    “那位小姐，不挑些武器吗？”

    “无此必要。”千秋闭着眼睛沉入冥想。“能力的使用需要专注的运算。多余的累赘反而影响状态的发挥。”

    “这样啊。”

    车子的速度开始渐渐放缓。

    “这前面就是樋口制药的研究中心。因为前段时间‘幻想御手’的事件，这里被那个怪物闹得一塌糊涂，路面也好高架也好都已经无法通行，只好请两位走路过去了。”

    车子停稳，布束拉开了车门。车外的风很大，将夏夜的闷热一扫而尽。

    这里是学园都市边缘的第十学区。大多数土地还处在未开发状态，开发出来的土地也大部分都用作了核能和生物研究设施，剩下的一小部分作了监狱和少年管教院。四周完全看不到都市中心地带鳞次栉比的高楼，而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坑洞，仿佛被陨石雨袭击之后的月球表面。

    荒野远方的暗处矗立着一片没有灯火的建筑群，在深蓝色的夜幕笼罩下，仿佛被遗忘在海底历时已久的沉船残骸。

    “那个就是樋口制药的研究中心。2年前左右就开始闲置，不知道是否还有供电。”司机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我就在这里等。现在是11点17分。请务必在2点之前赶回来。”

    “知道了。”

    千秋答道，顺手拉上了车门。

    “按照指令，第七研究中心的数据已经完全删除。此外，发现存在数分前的访问记录，访问者是本地来源。检查了监控系统的记录，没有发现异常，但存在修改过的痕迹。综合以上情报，侵入者是电气能力者的可能性非常高。御坂将自己的发现如实报告。”

    泰瑞斯缇娜用笔头咚咚地敲击着桌面。侵入者当然是超电磁炮【railgun】无疑。至于资料，被看到了也无所谓，毋宁说，那些资料本来就是用来唬弄外人的障眼法。当初各个研究中心闲置的时候，原则上就应该将所有数据删除干净。但是，作为特力研主持者的幻生，却下令各研究中心保留与“量产能力者计划”有关的一切资料。如此一来，即使被他人侵入，能够发现的也只是已经废止的量产能力者计划的内容。

    “那个老头子，当时就已经考虑到了现在可能发生的状况吗……”

    如果超电磁炮【railgun】知道那个计划已经被冻结，其对于此事的追究也就会到此为止。克隆人的流言什么的，即使听到了也只会被当作量产能力者计划的残余而已。

    “虽然让人生厌，也不得不让人佩服呢。”

    超电磁炮【railgun】暂时已经不构成威胁，那么，今晚的猎物就只剩下那些藏身于暗处的敌人。

    敌人之所以躲在暗处的理由非常简单。

    木原这边的战力，包括拥有数千名天才的木原一族，数多指挥之下的猎犬部队，以及多达万人以上、富有战斗经验的克隆人军团。

    反观对方，虽然考虑到现金卡所动用庞大财力，敌人也可能是统括理事会的成员之一，很可能拥有私人武装，甚至能够调动学园都市的正规战力也不奇怪。

    不过，一旦动用私人或学园都市的武装，就意味着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木原面前。如此一来一旦战败，就意味着死路一条。换言之，对于敌人而言，全力一击的机会只有一次而已，在此之前，动用正规战力都是无谋的自灭行为。

    如此一来，战场力量对比就会非常悬殊。敌方如果采用正面交锋的方式，根本不存在任何胜算。

    “如果我是敌方的军师，首先要做的，必定是扭转这极度不利的战力差。”

    在木原的三股力量中，木原一族或是猎犬部队都不易摧毁，唯有“妹妹们”组成的克隆人军团有机可乘。如此一来，对方的进攻方向就非常明确。而“妹妹们”的头脑都通过御坂网络连在一起，因此只要从精神上干扰其中一名，理论上就可以对整个军团的战力造成破坏。

    既然存在“网络”，当然就有“病毒”的用武之地。

    不过，即使如此也没那么容易。身为电气能力者的克隆体们，拥有能够屏蔽精神干涉的“电磁屏障”，即使精神能力者，也无法随意左右她们的想法。

    既然如此，干脆利用对方试图获得克隆体的战略，设下圈套。与其坐等防不胜防的偷袭，不如主动露出破绽，诱使敌人进攻，掌握住战局的主动权。同时派出四个克隆体，意图正是在此，故意以分散兵力的形式向对方发起挑衅，使其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还不来吗。约会的时候迟到的家伙最差劲了。这个时间还不出现，一会儿可是要你好看哟。”

    通讯台上话筒的提示灯亮了。

    “是第三研究中心！”

    “接进来！”

    “报告，是第三研究中心！研究所西翼发生多处爆炸！目前原因尚不清楚，很可能是敌袭！”

    操作员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敲动。显示屏上放大了第三研究中心的监视摄像头，同时在屏幕另一侧出现了第三研究中心的3d建筑结构图。

    “敌人的数量确认了吗？”

    “一名！敌人数量为一名！已经侵入设施内部！”

    “呼叫第三研究中心的机动部队！”

    “这里是第二分队！roger！”

    “从设施外侧进行包围。一旦发现敌人，立即射击，务必将其封锁在设施之内！”

    “明白！”

    泰瑞斯缇娜向着显示屏上的其他摄像头的画面看去。另外三个研究中心目前尚无动静。

    “夜晚才刚开始哟，亲爱的。”

    第三研究中心。

    穿着驱动铠的士兵小队正沿着建筑外墙向着发生爆炸发生的方向快速机动。研究所的西翼冒出滚滚浓烟，墙壁上被炸穿了一个两层楼高的巨大裂口。士兵们沿着外墙小心地接近，在缺口处展开了扇形的包围圈。

    “报告！热成像仪没有发现生命现象。”

    “敌人可能已经向建筑物内部入侵。第一小组在这里建立封锁线，第二小组开始搜索敌方人员！”

    “是！”

    士兵小队谨慎地缓缓向前推进。西翼原本是实验人员的办公楼，空间不大，滚滚冒出的浓烟把视野变得非常模糊。驱动铠们摆出索敌的队形，慢慢沿着主楼梯登上二层。

    “11点钟方向，生命体反应！”

    所有驱动铠的枪口一起转向。11点钟的方向，是有着前后两道门的大会议室。驱动铠自动分为两队，从会议室的两侧开始包抄。

    “三、二、一！”

    驱动铠一拥而上。在空荡荡的大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非常抱歉，看来是隔着墙壁探测造成了误差。”

    “不要紧。敌人可能就在这附近，全员，注意！”

    驱动铠们冲回会议室，纷纷占据了附近的掩体，用枪口瞄准了敌人可能出现的各个方向。

    “发现了！10点钟方向！”

    所有的驱动铠再次一起将枪口指向了同一方向。浓烟渐渐散开，那是一片全无一人的空地。

    “可恶！搞什么！”

    正向着通话器发出怒斥的队长，忽然听见自己的驱动铠外部，传来了轻轻的敲打声。

    “太慢了。”

    一名年轻的兜帽衫男子，正蹲在驱动铠的头上，用指关节叩打着它的头罩。

    “把手举起来！不要乱动！”

    陷入惊慌的士兵们快速地四散开来，面对着男子摆出了包围阵势。

    “是是。”

    男子一脸无趣地高高举起了双手。

    他的右手里，握着三个金属的球体。

    “把武器放下！”

    “不对不对，这可不是武器。这是‘容器’。”

    男子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给你们介绍一下，对机械用纳米级合金机器人，‘黛莉拉’【delilah】。”

    【注：delilah，圣经中非利士人派去**大力士参孙的女子，在参孙熟睡时剪下了他的头发，使其失去力量被擒获。】

    驱动铠一台接一台地瘫倒在地。男人踩着倒地的驱动铠，悠然地走下地面。

    “通过排气口吸入，直接对引擎进行破坏。那么，被困在驱动铠里的滋味如何？接下来，就让我慢慢地招待你们吧。”

    “新发明大成功哟，博士。”

    “是吗，太好了。不用客气，尽可能地搜集数据吧。”

    “okey－doke。”

    挂断了电话之后，被称为博士的男人，抬头扫视了一圈研究所的内部。

    “虽然是已经废弃，倒也是大手笔。有钱人真是好啊。”

    “新人那边怎么样？”

    在男子脚边，站着一台银色的野兽。原本是导入了机器导盲犬用的步行程序、以钛合金与合成树脂做成的四脚步行机械，此刻口中吐出了人语。

    “虽然能力不过是lv.3的死角移动【killpoint】，换言之，只要不被观测到就能瞬移，越是能见度低的环境越是能够发挥威力。不过，懂得选择和制造出最适于自己战斗的战场，就这一点来看，自身的素质还是很出色的。”

    “可是，跟猎犬部队对着干真的没关系吗？怎么说也是同一系统的人员。”

    “没关系没关系。这边的委托人也是统括理事会的大人物。说到底，不过是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我们只管拿钱办事就好。说起来，像我们这样的组织，明明有着复杂的行动理由，却还一直被木原一族和猎犬部队这样的势力压着，现在正好是个展示实力的机会。”

    “博士”从口袋里拿出防毒面具戴上，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从内袋里拔出手枪，向着墙上的防火铃直接开了两枪。刺耳的警铃声顿时在整个建筑内部响起。

    “还是说，你听见‘木原’的名号就被吓到不敢动弹了？”

    “怎么可能。‘木原’也好猎犬部队也好，在我的奇策面前，都不过是被翻弄于股掌之上的小角色。”

    “这样啊。我很期待你的活跃哟，马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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