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血刺魂 第二节历史和现实都让人无法轻易认同

    （二）历史和现实都是让人无法轻易认同的东西

    卡纳克大陆共有五个国家，以防御型军事力量闻名的北埃尔修斯公国是其中之一，另外四国分别是魔法国家巴纳哈、中立商业国家西绍尔路支、多种族国家布格涅，以及同样是军事大国的迪亚克罗谟帝国。无论从国土面积还是影响力而言，整个大陆事实上呈现由巴纳哈、北埃尔修斯公国和迪亚克罗谟帝国三足鼎立局面，而其中又以北埃尔修斯公国略胜一筹，然而，也只是微妙的略胜——如果说北埃尔修斯的防御是盾，那么迪亚克罗谟帝国勇猛的战斗型军队就是一支锋利的长矛，只是在风云际会的历史进程中，还不曾有机会啃下北埃尔修斯这块硬骨头罢了。

    早在魔法历快要结束的时候，三国实力其实还非常平均，变数出现在巴纳哈魔法使节团出使迪亚克罗谟帝国时。魔法世界团恰好在堪堪抵达帝国国境时遭到袭击，所处位置微妙地穿越边境线踏上帝国国土，然而当前往迎接的帝国军队赶到时，约两百多人组成的使节团从护卫到召唤兽均无一幸免，据说清理战场时场景极其惨烈，连久经训练的士兵们都目不忍视。

    其实使节团遭袭在历史上也还是有前车之鉴有迹可循的，坏就坏在出于各种有意无意的理由，游玩也好历练也罢，魔法国巴纳哈第七皇子恰好就在这支队伍里，毫无悬念地炮灰掉了。

    最心疼的小儿子第一次出远门就落得如此下场，巴纳哈君王怒了，声称绝不接受迪亚克罗谟帝国任何解释，不仅如此，还拒绝了受其委托前来游说的西绍尔路支使节。他是如何拒绝如何言辞凌厉大家不得而知，只知道短暂会谈之后西绍尔路支的伯爵大人愤然拂袖而去，从此西绍尔路支举国上下只专注于经商，对他国纠纷只字不提。

    两个月后魔法国巴纳哈出动了大约全国半数以上的战斗力直压两国接壤边境，与迪亚克罗谟帝国军团兵戎相见。

    迪亚克罗谟帝国国王在这俩月也没闲着，将机动性最强的轻骑士团和灵活性在整个大陆首屈一指的空战型飞翼团全部派往边界防守，甚至连帝国引以为傲的重骑兵也参与其中，除了留足帝都防御所必需的战力之外，几乎倾巢而出。

    本来物理性攻击的帝国军队在兵种相克这件事上，面对着对方几乎全部由魔法师召唤师元素精灵使构成的队伍已经落尽下风，但迪亚克罗谟帝国能在从古纳历开始，经由精灵历、魔法历，前前后后近三千年时间里保持不输于其他国家的军事实力，还是有其道理所在的。

    这道理就是，帝国军事力量中，拥有着一支人数不多，由国王直接统领的龙骑士队伍。每一位龙骑士都拥有着独自摧毁一座城池的单兵作战能力，更毋论他们集结起来共同战斗的巨大破坏力。

    几千年来，帝国派出整支龙骑士小队投入战斗，在数量规模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这么一来，战争从爆发到演变成风云变色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型战役，只花了不到半月时间。两国边境城池迅速在战役中破坏殆尽，目所能及之处一片焦土，空气中充满大量元素粒子，被召唤而来的各种生物尸体和人体残肢一起横陈遍野。

    半月后，战役进入相持阶段，两国伤亡惨重，大批民众流离失所，潮水般涌入其他三国。

    北埃尔修斯君王就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为两国打圆场，其实按照老国王怕麻烦的性格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你们打到头破血流关我什么事儿？可惜难民的大量涌入对国家经济和稳定都造成极大损害，老国王被自己的首席次席辅政官每天碎碎念到头昏脑胀，被迫无奈之下只好站出来给势如骑虎的两国找个顺理成章的台阶下。

    迪亚克罗谟帝国原本理亏，毕竟对方的皇子死在了己方地界，再加上抛开其他兵力不谈，仅仅龙骑士就阵亡了六位之多的巨大损失让国王痛心疾首。而魔法国巴纳哈的损失也绝对不比对方少多少——于是最终两国情愿不情愿地握手言和，在迪亚克罗谟帝国同意在经济方面有所赔偿的前提下，五个国家坐下来正儿八经地签署了和平协议。

    当然，商业国西绍尔路支和多种族国家布格涅只是象征性地凑个热闹罢了，协议签与不签，它们都无所谓也没实力有所谓。

    和平协定缔结后，战争双方班师回国休养生息，迅速回复国力军事力，但就算两国根深叶茂，亦无法在短期内恢复原有水平，于是北埃尔修斯公国就成为相对最强国。不久魔法历结束，为纪念这场历年末期的战役，同时提醒大家和平才是时代主流，新历法命名为神圣历。

    “而现在，就是神圣历217年，”科林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摊着一本砖头般厚重的书籍，他翻过下一页，抬起头看着窗子边的皇子，“你正身处北埃尔修斯公国王城皇室宫殿。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楚悬，不，现在已经是第三皇子安斯埃尔，皱着眉头问：“为什么魔法历什么的要结束，继续用不行吗？”

    “这是纪年方式，每千年一历，由五大国家在前一纪年结束时共同商议决定，并没有特别原因。”

    夕阳从窗子撒进来，斜斜地落在皇子侧影上。科林看见楚悬开始沉默不语地开始发呆，便无声无息地退出房间去。

    谁也不知道，这时候的楚悬在如血残阳里看到了什么。

    是多年前覆没在荒凉边境的使节团，还是一支在协议上写下了文字的羽毛笔。

    翌日清晨。

    “科林？！”楚悬从花园里回来，便双手叉腰站在偏殿门口仰天大吼：“科林！”

    “皇子殿下，科林大人一早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一位侍女匆匆走来，低眉顺眼地回报。

    “啊，那谁，”楚悬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一副想不起对方名字的样子，“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等女子回答，沉稳的男声就在身后响起。“已经回来了。”话音未落，科林含笑出现。

    “行了别行礼了，”楚悬一把抓住科林手腕，不由分说地往房间里拖：“我有话要问。”

    清早起床去花园里活动——也可以说是侦查时，楚悬很不小心地听到下人窃窃私语，说大皇子的未婚妻，巴纳哈魔法国第四公主菲拉两个月后将抵达王城。

    谁和谁订婚或者结婚都无关紧要。

    但楚悬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要命的重大问题——任务失败不要紧，只要身上装备的空间定位装置没有失效，同伴们一定会找到这里；身体损坏也不要紧，就算和科林的交易他实现不了，就凭自己机械师的坚韧体格，只要能回到原空间就绝对有办法修复；灵魂转移到别人身上其实也不要紧，何况这个皇子玉树临风怎么看都是小帅哥一枚——关键是，万一他也有个没过门的未婚妻，谈婚论嫁起来，可怎么得了！

    厚着脸皮占了身体再抢夫人这种事，他怎么做得出来！

    “你到底想问什么？”科林奇怪地看着楚悬在屋子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挠完脑袋抓耳朵，抓完耳朵掐下巴。

    “我……”楚悬东张西望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指着自己神神秘秘地发问：“皇子有没有未婚妻？”

    “没有。”科林哑然失笑。

    “或许……未婚夫呢？”为保险起见又追问一句。

    “更没有。”

    “早说嘛！”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楚悬冲着科林做鬼脸：“白担心一场。”

    “安斯埃尔殿下……”

    “太麻烦，名字太长，你念得不累我听着累。这皇子，不，我，有没有什么小名啊昵称啊，最重要是发音短又好记的？”

    “没有。”科林的回答倒是发音很短又好记。

    “呃……安斯埃尔……安斯……行了，有外人在场就叫我安斯吧。名字而已，彼此都懂就行……好啦好啦别这个表情，我知道，人多的时候随便你……诶？为什么我要说‘外人’？……”

    “请不必在意，‘外人’还是‘内人’不是重点。”科林的斜扬起的眉角有些细微抽搐：“那么，安斯皇子，虽然你不用担心婚约问题，但是现在有件事必须解决，我已经告诉过你原皇子是中阶元素精灵使，战斗力很强，所以如果你召唤不出元素精灵，就等于告诉别人，你是假的。”

    “元素？精灵？召唤？”楚悬舔着嘴唇连连摇头，“呐呐呐，坦白讲，你所说的五国历史于我听来不过是一段奇幻故事，此时此刻我更觉得自己是在电影拍摄基地而不是另一个陌生空间。好吧面对现实，虽然我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空间扭曲之后我能以灵魂方式寄生在这具身体里，但是在我之前的世界里呢，不管在时间中如何来回，无论过去或者未来这些都是不成立的。我只相信科学，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什么是科学，也没办法解释灵魂可能只是一段电磁波这种未经验证的命题，总之就是，精灵是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东西，魔法什么的就更……”

    后面的话语被生生咽回肚子里，楚悬目瞪口呆地看着科林指尖凭空燃起一团火焰，由小变大再变小，火焰熄灭之后他捏起手指，拇指和食指之间出现一道微型闪电，随着手指的碾搓动作拉伸缩回。

    “根据物质和能量守恒定律，这是不可能的！”楚悬摆着手，大步往后退，“我告诉你啊，就算我想做也做不到的，这种我打从心底里就不信的东西怎么可能实现！你还是找个未婚妻来吧，我马上结婚，真的！”

    “被我猜中了。”科林一点也不意外，摊开手掌，闪电瞬间消失。“看来你和皇子融和的部分只有语言而已，记忆和技能一概没有。”

    “知道就好。”楚悬翻个白眼。

    “请不要若无其事地用安斯埃尔皇子的身体做这种不庄重的表情……所以我们需要找个理由暂时离开王城，以免被更多人发现。”科林沉吟一阵，“尤其是二皇子哈瑞斯。你们见面就会找地方切磋，万一……”

    “大不了说实话，就说我不是本人，不会魔法。”

    “不行！”突如其来的大音量连科林自己也吓一跳，马上放缓语气说：“不然为什么非得要你替安斯埃尔活下去不可呢。我可以仔细解释给你听，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你能做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得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