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螭吻 第79章告密

    三日后,五花大绑的朱慈烺被带到督抚使大堂,由洪承畴亲自审问。

    “禀大人,劫狱的人犯带到。”兵丁禀报完毕,随即向朱慈烺转身喝道:“还不跪下!”

    朱慈烺充耳不闻,他抬眼傲然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官员,觉得颇为面善。仔细一寻思,不由得心中一惊。忽然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罢了。”洪承畴对那士兵挥挥手,走到朱慈烺面前,语气缓和地对道:“你与夏完淳是何关系?劫狱受何人指使?同谋者还有谁?如果肯一一告知老夫,老夫定免你之罪。”

    朱慈烺微微一笑,略带一丝嘲讽地说道:“洪大人,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洪承畴微微一惊,盯着朱慈烺凝视片刻,随即镇定下来:“你小小年纪,我们何时谋面?怎么,你欲与我攀亲叙旧,让我饶你不死?”

    见朱慈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搭话,他又和善地道:“无妨,只要你肯回答本官刚才的问题,本官定保你性命无虞,难说还给你一官半职,年轻人定能前途无量!”

    朱慈烺听到此处,口含讥讽地道:“敢问大人,你对满洲可谓立下汗马功劳,现在他们给你什么官?据我所知,你背着千古骂名,好像现在也没有高官厚禄啊!怎么,满洲人是不是还对你心存疑虑?若果真如此,那实在辜负了你对他们的一片忠心哪!”

    “放肆!”一个兵丁前跨一步,意欲给朱慈烺点颜色看看。朱慈烺毫无惧色,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

    洪承畴对兵丁使了个眼色,那兵丁悻悻退下。但洪承畴早前遭夏完淳羞辱,如今又被朱慈烺嘲讽,脸上已不如先前那般和颜悦色,变得有些发青,声音阴沉下来:“年轻人,如果你是来逞口舌之快的,老夫没有时间和心情奉陪你。我再问你一遍,你姓甚名谁?同党还有何人?在什么地方?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我没有同党,孤身一人。”朱慈烺傲然答道。

    “没有同党?”洪承畴冷笑一声,随即点头叹道,“你敢孤身犯险,可见胆识过人。也可见你与夏完淳情谊深厚。你来到这,就没有想到后果吗?夏完淳是重要人犯,如果能轻易被你们劫走,老夫岂非贻笑天下!”

    “洪大人说得没错,贻笑天下一次足矣,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你!你这是何意?”洪承畴有些沉不住气,面有怒色。

    “大人,三年前松山失陷后举国盛传大人已经为国尽忠,朝廷辍朝三日,先皇亲自率百官祭奠大人,孰料大人却毫发无损,且在满洲已被奉为上宾,这不是贻笑天下吗?”

    洪承畴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来人!”

    “大人且慢。”朱慈烺不待众兵丁动手,从容阻止洪承畴,“大人要杀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请容我把话说完。”

    洪承畴看这年轻人气宇非凡,举重若轻,应是义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心中本来也不敢小觑,况且也确实想从他身上套出更多消息,遂强忍怒气:“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在下本无意冒犯,今日到此,也不是为旧事重提。冲撞之处,大人海涵。”朱慈烺收敛锋芒,言辞转为恳切。

    洪承畴一时适应不了这变化,但脸色旋即缓和下来:“年轻人难免气盛,无妨。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相信你也并非泛泛之辈,你现在就如实交待吧。”

    “大人,在下确实没有什么好交待的。我与夏完淳乃为至交,不忍眼睁睁看其赴死,才冒险搭救。而今,在下也沦为阶下囚,大人要杀要剐绝无二话,只想恳请大人,放了夏完淳。在下愿意替夏完淳赴死!”

    洪承畴闻言,冷笑一声:“笑话!真是可笑之极!你把老夫当作什么?纵然要讨价还价,也得有筹码,你凭什么要老夫放了夏完淳?就凭你三言两语?即使你的命比夏完淳金贵,你现在也是阶下囚而已,你凭什么!”

    朱慈烺默然片刻,带着一丝苦笑道:“在下救友心切,确实思虑不周。在下的命倒并不比夏完淳金贵,但夏完淳乃名满天下的少年英雄,若杀了他,大人就不怕受千古唾骂?成为历史罪人?”

    洪承畴冷冷地道:“老夫现在身上的骂名还少吗?杀夏完淳,是以儆效尤!杀一儆百!你也不例外!”

    “洪大人,你真忍心沦为屠杀自己同胞的刽子手?你真要踩着大明百姓和义士的尸体和鲜血去换取自己的前程吗”

    “你若再对老夫说教,最好现在就住口,否则你和夏完淳都只会死得更惨!”洪承畴已经失去耐心,发出了严厉的警告,“如果你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来人,带下去!”

    “遵命!”两名兵丁疾步走向朱慈烺。

    “大人,只希望大人能看在往日情面上,高抬贵手,放过夏完淳!”

    “往日情面?”洪承畴觉得他的话非常可笑,“许是老夫年事已高,并不曾记得与你或是与夏完淳有什么往日情面,请指教。”

    “大人可记得己卯年调任蓟辽总督时,在武英殿奏对。在下和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想是大人忘了。”

    洪承畴一惊,用手示意两名兵丁住手:“武英殿?己卯年?你是何人?”

    朱慈烺平静地道:“六年前,在下只有十一岁。难怪大人不记得。”

    “你?”洪承畴心中一紧,他紧盯着朱慈烺,眼神惊疑未定。

    朱慈烺继续道:“当时我虽年幼,但听闻大人在先皇面前对答如流,文韬武略,让我颇感敬佩,当时我心里认定大人真乃栋梁之才,定能为国立下汗马功劳。”

    “你是?......”洪承畴的心剧烈跳了几下,一脸震惊地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没有回答,接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乙亥年你为太子太保和兵部尚书之时,在文华殿也曾面见。我当时甚幼,但大人的名字,我却是记得的。”

    洪承畴骤然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瞪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朱慈烺看出了洪承畴的疑虑,不等他发问,轻轻点头道:“不错,是我。”

    尽管洪承畴心中已经猜到,但朱慈烺一说出口,他立即大惊失色,几乎站立不稳。但他毕竟久经沙场,也曾宦海沉浮,震惊之余未完全乱了方寸,只是先前的居高临下和暴怒之态顷刻间消失殆尽,他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惊疑,用无比恭谨的眼神扫了一眼慈烺,转头威严地对身边的一名亲信:“除了你和裘松,叫他们都退下。”

    那亲信正是三天前晚上打伤秦枫的人之一彭耿,他恭敬地微微施礼,对堂上兵丁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关上门,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众兵丁领命鱼贯而出。

    众兵丁退下后,洪承畴急急整理衣带,朝着朱慈烺扑倒就拜:“罪臣洪承畴参见太子殿下!”两名亲信彭耿和裘松同时大骇,惊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分说跟着洪承畴跪倒在地。

    “洪大人,”朱慈烺从容上前一步,欲扶起洪承畴,怎奈身上绑缚未解,“朱慈烺不敢受此大礼,请洪大人起来吧!”

    洪承畴不敢起身,惶恐不安地俯首答道:“罪臣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罪该万死,冒犯之处,请殿下恕罪!”

    朱慈烺苦笑道:“洪大人,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大明已经土崩瓦解,我只是一个漂泊无依的流民,你们快快起来吧!”

    洪承畴此时心中掀起了万顷波浪,难以平静而又五味杂陈。作为大明的叛臣,他背负着千古骂名一刻未曾心安,今日骤然见到故主,又羞又愧,而时移世易,又让其万分感慨,一时间竟然热泪盈眶,出语哽咽。

    “罪臣万万没有想到能再见到太子殿下。之前听闻太子不知所踪,也有人曾假冒太子,不想今日能见到太子真容,臣涕泣难表此时心境,望殿下恕臣失仪!”

    “洪大人又怎知我不是假冒太子?”

    “太子方才所说两次谋面,除了皇上和太子,当时并无他人在场,因此臣确信。加上太子殿下的气度尊荣,臣不敢有丝毫怀疑。”

    洪承畴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顾不得等朱慈烺再说什么,慌忙站起身来,欲亲自为朱慈烺松绑。怎奈绑缚太紧,加上洪承畴心慌意乱,一时竟解不开,急得浑身冒汗。裘松、彭耿二人见状,连忙跪着上前两步,帮着一起解开了绳子,三人随即又谦恭地伏跪在地。

    朱慈烺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三人一一扶起。彭耿搬来一把椅子,三人再三请他上座,朱慈烺也让三人坐下,几次三番谦让和谢恩之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太子殿下,今日相见,臣万分羞愧!”洪承畴满面惭容。


    虽然,现在的太子只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本来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忌惮,但作为一名曾经的明朝大臣,作为受儒家思想深深浸润过的士大夫,尽管他们已经变节,效命于另一个新的势力,但对于君主天然的敬畏和忠诚似乎却是与生俱来且根深蒂固的情感。

    “洪大人,过去的事无须再提了。我本来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况且,即便要兴师问罪,我也没有这个权利。这两年多来,我颠沛流离,早已不是什么太子。我亲眼看着紫禁城大厦倾覆,国破家亡;看着李自成雄心勃勃,霸业欲成之时却功亏一篑,一败涂地;我又亲眼看着我南明朝廷偏安一隅,不思进取,风雨飘摇,最终昙花一现。这是我大明气数已尽,非一人一力可以挽狂澜于既倒。”

    “太子殿下受苦了......”洪承畴面色沉重,不安地说道。

    “洪大人,这些且不多说了。夏完淳是少年英才,颇负盛名,与我也是至交,曾屡次搭救于我。请洪大人能够放了他。”

    洪承畴面有难色:“太子殿下,正因为夏完淳负有盛名,他被捕之事已人尽皆知,如今要无故释放,臣委实难以交待。请殿□□谅!”

    朱慈烺毅然道:“我愿意替代夏完淳。请洪大人三思!”

    “殿下,万不可出此言!臣惶恐至极,臣万万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洪承畴说着,慌忙再次跪下。

    “目前清廷也在四处寻找我的行踪,而且我听说摄政王多尔衮近日已到江南。你如果把我交给多尔衮,必定是大功一件。至于夏完淳,你可以编个理由,私下将他放了。”

    洪承畴一脸无奈地道:“殿下,我军中遍布摄政王耳目,我一举一动,时刻在他们监视之中,要想放过夏完淳,谈何容易!恐怕现在殿下在我帐中,已传出消息.......”

    “洪大人,这个无妨,为救夏完淳,我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大人设法放过夏完淳。”

    “殿下的要求,臣本该遵命,只是……”洪承畴踌躇着,左右为难。

    “太子殿下,洪大人如今处境不一样,其他的要求均可商量,唯这一件,大人确实难以定夺。请太子见谅!”裘松见状出面帮腔。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此一件。”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回答。朱慈烺继续道:“我不是以太子的身份要求洪大人,而是以大明普通百姓的身份恳请洪大人,万望手下留情!”

    洪承畴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他似乎有了主意,缓缓说道:“殿下的心意,臣一定遵从。殿下放心,今夜臣就放了夏完淳。”

    朱慈烺喜道:“当真?”

    洪承畴面色肃穆,郑重地点了点头。彭耿和裘松见状,万分惊诧,他们刚要说什么,被洪承畴眼色阻止,他严肃地对两人道:“你们先带太子殿下下去休息,今夜就放了夏完淳。”

    彭耿和裘松见了洪承畴严厉的眼色,不敢多说,连忙答应,小心地带着朱慈烺下去了。

    片刻之后,两人返回,急匆匆地进了内堂,又返身掩上了门。见洪承畴正背着手陷入沉思,两人犹豫片刻,走上前,刚要说话,洪承畴就转过身来,好像早已料到他们要说什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要阻止我。”

    彭耿两人相视一眼,齐声道:“请大人三思!”

    洪承畴一改方才严厉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好。”

    彭耿着急地道:“大人真要放了夏完淳?”

    洪承畴摇头道:“夏完淳不能放。他落网一事,人尽皆知,无故放了他,我如何交待?”

    彭耿两人闻言松了口气,不放心地道:“那太子那里……”

    洪承畴面容严肃地道:“你们即刻下去安排,今夜送太子离开南京。不得有误!”

    彭耿两人大惊,同时叫道:“大人!”

    不等他们说什么,洪承畴不容置疑地道:“这事我已经决定了。方才假意答应太子,只是缓兵之计。夏完淳不能放,但太子我们却不可以抓!我心意已决,你们休要多言,快快下去准备,务必安全将太子送出南京!”

    两人见洪承畴如此,不敢再劝,领了命就要出去,又被叫住了。

    洪承畴叮嘱道:“方才在厅里的士兵,想必已经心中起疑。你们去……”他没有说完,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彭耿两人会意,转身出去了。

    夜深了,洪承畴还未就寝,他不安地徘徊在厅堂里,等着彭耿两人的消息。为了怕朱慈烺骂自己背信弃义,他并未现身,而是一切都交给了属下去做。自从见了朱慈烺,他心中一刻也未安宁下来。此时虽然按照他的安排,朱慈烺应该已经出了南京,他心中略微释怀了些,但想到其中的巨大风险,他内心还是难以平静。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裘松和彭耿出现了,他们步履缓慢地走了进来,不安地在洪承畴面前站定,似乎满怀心事。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洪承畴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见他们有些心神不定,便温和地问道。

    裘松和彭耿却低着头,一语不发。

    洪承畴心中奇怪,问道:“怎么不回答?我叫你们送太子出南京,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见洪承畴追问,两人扑地一声同时跪倒,颤声道:“大人恕罪!”

    洪承畴一惊,问道:“什么?恕罪?”

    裘松低垂着头,小声答道:“大人,属下,属下已经派人将太子被捕的消息传给了豫亲王。请大人处置!”

    “什么!”洪承畴蓦然脸色大变,他想也没想,狂怒地抬腿就向裘松踢去。裘松没有避让,被一脚踢在胸口,趔趄地往后就倒。但他马上爬起身,立即又跪在洪承畴面前:“大人,属下该死!”

    “你,你!”洪承畴指着裘松,手掌剧烈地颤抖着,“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此事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请大人处置!”

    “你为什么?为什么!”洪承畴咆哮着,脸部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了,“你为了贪功,竟然出卖旧主,出卖我!你该死!来人!”

    “大人!”此时一直沉默的彭耿跪着向前挪了几步,“请大人开恩,裘将军这么做,都是为了大人!”

    “为了我?”洪承畴怒不可遏,“你们陷我于不忠不义、卖主求荣的境地,从此之后,我万劫不复,你们还说为了我!”

    “大人,”彭耿连忙说道,“裘将军真的是为了大人!如果是为了自己,他应该假装奉你之命偷偷带走太子,然后将他送至豫亲王手中,并举报你私自放走太子,那么所有的功劳都是裘将军的。可是裘将军是以你的名义禀报豫亲王,说你抓到了太子。裘将军如果是为自己,何必这么做!请大人息怒!裘将军完全是一片忠心!”

    洪承畴依然没有消气,脸上青筋暴突,怒吼道:“可是你们私自违背命令,你们想过没有,太子一旦落入豫亲王手中,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是大明朝的千古罪人!你们,你们断送了我要为国尽忠的最后一片心意!”

    说着,洪承畴心中悔愧万分,不由流下泪来。

    裘松惶恐地劝道:“大人,如果您放了太子,被上面知道了,不止是您,受牵连的将是跟随您的数千将士,他们将永远不得翻身!您已经因为归顺清朝而背上了千古骂名,好不容易换来如今的地位,你真的忍心一念之差毁于一旦吗?您即便救了太子,在臣民心中,您曾经还是叛徒,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

    裘松的话并未让洪承畴释怀,他依旧流泪道:“先皇对我恩重如山,我辜负皇恩,归顺了清朝,本来心中就悔愧万分!一日不得安宁!谁知道阴差阳错,又抓了太子。而今要亲手将太子送上断头台!我有何面目见先皇,有何面目见明朝百姓!我现在就以死谢罪!”

    洪承畴说完,忽地从一把从裘松腰间抽出佩刀,往自己颈上就抹去!

    裘松和彭耿大骇,立即起身死死将洪承畴抱住:“大人,不可!这是我们的罪过,与大人无关!”

    洪承畴泪流满面,拼命挣扎着,嘶声道:“大错已经铸成,无可挽回!当日兵败我未能殉国,受尽天下唾骂,今日就让我以死谢罪吧!我即使活着,今后也生不如死!”

    “大人!”裘松二人也流下泪来,“事已至此,大人千万要想开!清兵取天下,已是不可逆转,我们何必因一己执念而和自己过不去呢!大人!”

    洪承畴知道此事已经无力挽回,他颓然放下手中的刀,痛苦地闭上眼睛,热泪长流.......。



第79章告密  
相关:    星辰之主  坐忘长生  重生日本高校生  猎妖高校  天降鬼才  
(快捷键←)上一章 ↓返回最新章节↓ 下一章 (快捷键→)
 
版权声明: 飞速中文网玉螭吻第79章告密所有小说、电子书均由会员发表或从网络转载,如果您发现有任何侵犯您版权的情况,请立即和我们联系,我们会及时作相关处理,联系邮箱请见首页底部。
最新小说地图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1.7922s 3.7398MB

搜"玉螭吻"
360搜"玉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