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线 第二十四章 人生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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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李钟他娘左看看丈夫，右看看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钟横下一条心，打破了沉默，“爹，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儿子听着呢。”

    瞅了一眼李钟，老头把烟杆在桌边磕了磕，抖出了一簇暗红的烟灰，缓缓问道：“钟啊，这几天你都挺晚才回来，有时候连电huà 也不打一个。你妈呢，她是个欠思量的人，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有过你第一次电huà 后，都说你是和同学玩去了，还说你这么大的人，多和同**络联络感情没啥错。但是我总觉着有些不对，你跟我们说过，在班里你没什么对不上眼的人，但也没几个关xì 铁的，我没记错的话，好像真和你能称得上哥们的，就一个小张吧？”

    李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除了第一次被石城帮他们请去时打了一次电huà ，之后晚回家就再没通知一声，他心底里似乎有种逆反的冲动，往日里每天上学放学，几乎就从来没在外边逗留过，现在他觉得这样很压抑，很痛苦，所以有了第一次以后，他再也不诚惶诚恐的请假了。最多回去后编个理由，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

    老爹现在这番话，让李钟明白，家里还是看出了些不对头，只是一直没摊开了说。现在父亲已经发问了，再看看母亲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肯定也有所怀疑，只是不像父亲那么直白罢了。

    见他沉思了半天不讲话，李钟爹又空空地敲击了几下烟杆，声音也拔高了些：“你倒是说话呀，这几天放学你都干啥去了？是去上那啥网？还是打游戏去了？俺可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学xiào 领导因为体谅俺们乡下人的难处，才给你减免了学费，这机huì 来得不易呀！孩子，你要是不认真念书，你说你对得起谁？俺和你娘为了供你上学，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不？但俺们就是再苦也认了，只要娃儿有出息，俺们就是天天吃糠咽菜，也甘心情愿！可是你呢？这几天干了些啥？还学那城里人早出晚归了？别跟俺说是同学请客啥的，还记得你娘说的话不？你撒谎瞒得了天xià 人，也瞒不过俺们这两把老骨头！”

    在李钟他爹声色俱厉地训斥时，他娘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那种担心和焦虑，怎么也不能掩饰。这不能怪老俩口小题大作，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儿子这十几年来的按时出门、按时回家以及按时吃饭睡觉，在九十年代的末期，国内很多大城市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生活水平，电视新闻与网络资讯几乎深入到了每一个城市家庭。然而在古老的沂蒙山，在这个小小的山村中，人们还是遵循着祖辈们一代代遗留下来的传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的规律而刻板。

    李钟本来也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妥，但是随着他在城里读书的时间越久，他越来越觉得生活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颜色，不一定只能两点一线地生活。

    除了学习，也还有很多丰富多彩的活动可以干。只不过在传统古板的父母眼里，与学习无关的都是不务正业，因此李钟以往只能把看漫画说成是课外兴趣小组的要求，而把杂志说成是语文老师允许的课外读物。

    这样的生活让李钟已经十分厌倦、疲倦。

    如果让老人家知道自己平时偷空在网吧上网，那李钟简直不敢想xiàng 父母的态度会怎样！

    所以他现在面对着父母的怀疑和质问，并没有急着圆谎，也没有解释，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这幅样子落在父亲的眼中，自然就觉得他肯定是被说中了，因此无法反驳，他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这几天都玩游戏去了！”李老爹气得浑身发抖，烟杆子几乎都要抵上李钟的鼻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玩意不能碰！村口王二家那小子，不就是因为迷上了什么游戏机，把家里的钱都搞光了，又被学xiào 开除了。你难道想走他那条路？”

    李钟知道王二家那小子的事，他不爱念书，读完初中就没有再继续，老爹托人让他在村里的杂货铺帮忙，他却因为迷上老虎机，天天从铺子里拿钱。一开始还几块几块的小意思，后来干cuì 把柜台里的钱搬空了，因为这事王二家赔了不少。

    但是老虎机和游戏机可不是一回事，一个是赌博工具，一个是娱乐工具，这其中的区别可太大了。不过李钟知道跟父亲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听，干cuì 就继续当哑巴。

    看李钟闷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不动，自己费了半天口舌却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李老爹真的控制不住火气了！这不争气的小子，一定是每天放学都去偷偷玩游戏，除了每天的伙食费，自己平时给他买书的零用钱肯定都花到了游戏上，太让人失望！太让人伤心！

    老爷子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站起来就给了李钟一个耳把子！

    当娘的毕竟心疼儿子，见他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宛然，知道老头子是动了真火，急忙一把拉住他说：“他爹，孩子不懂事，咱们慢慢教他，总能说的通。你看娃子都这么大了，天天埋头读书也实在辛苦，他这是偶尔放纵一下，要是以后再犯，咱们再……”言下之意，是帮着李钟在求情了。

    听了孩子娘的这番话，老爷子似乎火气更大了，咆哮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总护着他，现在他也不敢这么乱来，连续这么些天大晚上的才回来，还不是你给惯的！玩？玩物丧志啊！”

    被老头子这么一吼，李大娘也不敢再和丈夫多说什么了，只是着急地向李钟使眼色，示意他给老爹认错。

    但李钟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别说他只是上网而没玩什么游戏机，就算是玩了，也不至于就让老爹发这么大的火。

    更何况，他上网的钱都是自己日常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或者是帮忙打工的收入，并没有因此向家里伸手。而且他的学习成绩也一直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从未因娱乐而影响了读书。

    可为什么？为什么家里人就是容不下自己有除了读书外的爱好呢？

    生平第一次，李钟对父母产生了一丝怨怼之意，他知道爹娘肯定都是真心为自己好，可是这种压抑的生活，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像个灰孙子一样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李钟心里委屈极了。

    自己明明有能力的！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他有这个信心一只手就把他们干翻在地，让他们哭爹喊娘，可就是因为家教……

    在路上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的生活将由自己来决定，他要让爹娘看看，即使不按他们安排的路走，自己也一样能有很好的出路，也一样能让二老过上好日子！

    所以，他现在要破天荒地做一件事，那就是——人生第一次违背爹娘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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