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线 第二十五章 决断与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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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爹的目光死盯着儿子那张沉默的脸，从自己发话开始这小子就没有吭过一声，更不能理解的是，以前自己训斥他，这孩子总是一脸的惶恐不安。然而现在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到这些，现在他的表情写的清清楚楚——不服气！

    这孩子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李老爹的心里很难受，自打上了高中，自己对这孩子的关注就少了，这全是因为他娘常对自己说，娃子大了，要给他一点自己的空间，不要每天跟审犯人似的追问，还说这叫什么青春期逆反心理。

    哼，自己当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爹娘叫干啥就干啥，从来也没有半个不字。爹妈咋说，孩子就应该咋办，居然还冒出啥逆反心理来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往严里管，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晚归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以后还不知道会发展成啥样呢！

    下定了决心后，李老爹又往空空的烟斗里塞着烟丝，琢磨着该制定个什么计划，怎知道他还没想好，儿子却突然开口说了句让他不敢相信的话。

    “爹，我不想再读书了。”李钟认真地看着父亲说。

    李老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愣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说啥？”

    迎着父亲疑惑和不解的眼神，李钟鼓起了勇气，大声道：“我说我不想再念书了，我要去练摔角！”

    李大娘也给儿子这石破天惊的话给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拉着他急道：“你……你这孩子说的啥话，好好的怎么就不想读书了呢？”

    其实李钟心里有苦只能自己往下咽，他何尝不想读书呢？可是言校长和毛佳文他爸现在已经联手陷害自己，让自己的履历上留下了污点，他都已经是个进过局子，而且和黑社会有染的不良份子了！

    还可以肯定的是，言校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huì ，自己马上就会被退学，与其到时候通知到了家里让父母难过伤心，还不如自己先走一步，先下手为强。

    至于和言雨婷的事，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头痛事情，即使解释给父母听，他们也是无法理解的，还是不要吓着他们为好。

    “爸……妈……”李钟踌躇着思考怎么说比较好：“其实当一个运动员挺好的，又能为国家争光，又能得到不错的收入，既光荣又体面。你们以前总说我爱看那些打来打去的东西没用，现在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吗？你们看……”

    他说着，急急地掏出了那张王国忠教练的名片，“爹！娘！你们看！这是省摔跤队的教练给我的名片！连他都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只要我去了，一准能打上主力，要不了几年就能出头！我问过同学了，像我这样被教练特招的，是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的，这样家里省去了学费，你们的日子也可以过的舒坦些。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不中？这不是问题！我连院里那只大石磨都搬的动！你们就瞧好儿子以后的出息吧……”

    自顾自地描述着美妙的前景，李钟自己也有点兴奋了，虽然很多事情他只是道听途说，但以他的素质来看，发展潜力肯定是大的，只是说了半天，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忽然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从自己开始说话，也不见二老接口。

    停止了自己那口若悬河的美好前景描述，抬眼一看，李钟的话就卡在喉咙眼，再也无法说出口。

    父亲眼里带着无xiàn 的悲哀，正浑身颤抖地看着他，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而一向护着自己的母亲也是别过头去，面带伤心之色，仿佛自己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钟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看起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虽然已经想到要说服父母有很大的阻力，但他没料到二老会有这样的反应，现在看他们的样子，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不学无术、荒废学业的二流子，离经叛道的不肖子孙。

    如果父母责骂，甚至出手打自己，李钟也不会觉得奇怪，反而会有种释然，因为自己说出这么叛逆的打算，老俩口不生qì 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动口。如果说刚才爹爹给自己的一巴掌是想把自己打醒的话，那现在他们所有的就只是无尽的悲哀和失望，不，看老人眼里那令人不敢正眼相对的凄哀神色，应该说是绝望才对。

    爹……娘……儿子对不起你们，令你们二老伤心了，但是…儿子实在已经无路可走……不过，你们二老请放心，儿子要是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回来见你们！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拼出一份事业来！一定会让你们二老往后衣食无忧，无忧无虑的过下半辈子！

    李钟在心里暗暗地立下重誓。

    随着屋子里一声长长的叹息，老爷子缓缓背转过身去，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虽然看不到正面，但从老人每次吸气后那大盛的红光来看，他抽的很用力。李钟不敢说话，也不敢有所动作，就这么低着头，像根木桩似的杵在那里。

    烟雾缭绕中，老爷子终于慢慢地出声了，他的声音是如此苍老且有气无力，仿佛一身的劲都已散光。“娃儿的翅膀硬了，俺也管不了，往后……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李钟浑身一震，急促地抬起头望着父亲的背影，嘴唇颤动半晌，却终于紧紧咬住未开口，眼里的神色也越发坚决。

    旁边的母亲悄悄抹了一把泪，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往李钟的碗中夹了一大块红烧肉，眼圈红红地，慈爱地说：“别愣着了，快吃吧，菜都凉了。”

    李钟夹起那已经没了温度的红烧肉，娘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可是现在的李钟食不知味，只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难以下咽，尤其是母亲丝毫也没有责备自己，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哪怕被狠狠骂一顿，自己心里也好过些！

    “娘……”李钟停下了筷子，怔怔地看着母亲，“你说我做这样的决定，对不对？”

    没有料到儿子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这个老实巴交的乡村老妇先是一呆，再看看老伴那沉默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钟啊，你娘是个妇道人家，对你们老爷们的事不好多说话，你爹他脾气倔，你跟他的脾性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谁对谁错，俺不知道，但是既然你都决心这么做了，娘只能希望你好好干，要干出个样儿来，别临到了，又白白后悔。好了，娘也不多说了，快吃饭吧。”

    虽然嘴上说让李钟好好干，但从老人那犹豫的神情上，李钟还是看出了母亲的心思，跟老爹一样，对自己弃学从体并不看好，只是作为一个善良的母亲，不忍打击儿子的积极性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下去了，如果不能在摔跤队里混出个样来，还有什么脸回这个家？

    正心神不宁地往嘴里扒拉着饭，却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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