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雨薇立刻从父亲的肩头转回身来:“谢谢,你是个好人。”
王开复转身向里走去:“我这就进去了,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年轻的门卫立刻跟了上去:“等等,王律师,我陪你一起进去吧。现在这么晚了,只怕里面的警卫那边会有麻烦。”他转身招手向坐在警卫室的另一个门卫招了招手,里面的人出来接替了他的位置,他自己小跑着跟上了王开复的脚步。
“等等”,左雨薇突然向他们跑了过去,跑到跟前,她站住了,双手轻轻地从发际拔下了那只白色的百合花式样的发卡,递到了王开复手里:“先生,请您把这个带给他,他看到了就知道是谁了。”
“好吧。”王开复想起了刚才那只蝴蝶形的发卡,嘴角漾起了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伸手接过了发卡,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只折叠过的纸袋,把发卡小心地放了进去……
冷箫遇现在百无聊赖,他的手机早就在进入调查室之前被收走了。唯一可以把玩的只有那只冉卓香的发卡。他凑近鼻子细细地闻了闻,那些与她从小相处的情景慢慢浮现在了眼前。对于那些在自己车上、在自己房间里、床上、在她的房间里的那些暧.昧的激.情,他的负罪感越来越重。但是他又忍不住要去回忆这些细节,只有这些让他青春的心躁动的情节才能稍稍缓解他现在迷惘孤寂的心情。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让他进去吧,门口有两个人来托他捎个话的。”
“捎话,这么晚了……你确信……”这是门口那个警卫在说话。
“他要捎的话,我也听到了,没什么问题。”又是那个男子的声音。
“好吧。”
接着是一阵开门的声音,冷箫遇原本是坐在桌边的,现在他抬起了头,居然又是王开复。
“王律师,还有什么事吗?”
“我刚走到法院门口就被父女俩拦住了,他们一定要我带个话给你。”
“是吗?”冷箫遇完全没想到会是左雨薇:“带什么话,他们是谁?”
“是一个叫薇薇的女孩……”
没等他说完,冷箫遇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薇薇……薇薇……”冷箫遇就象脑子进了水,一片空白。
“她在法院门口……她好吗?”冷箫遇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王开复,他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王开复想要提醒冷箫遇转回神来,所以反过来向他提问了:“您认识他们吧。”
“是的,薇薇……”
王开复也不再寄望他能回过神来了,所以直接开始传话:“她让我跟您说,她在外面等您,您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出来。她说她相信您,相信您不是坏人。”
刚才拿到冉卓香的发卡时冷箫遇的眼泪还能屏住一点,没有完全流出来,但是现在他的眼泪已经成行了。他的脑子里顿时显现出那个爱哭又爱笑的漂亮女孩,纯洁无暇,完美无缺……
王开复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不过时间仓促他没有功夫等他恢复理智,于是他继续说道:“她还要对您说,您还欠她一个愿望,她要您现在就还她这个愿望。”
冷箫遇现在形同阶下囚,但是听到“愿望”二字,他还是一口答应下来,男人的责任感让他对自己的承诺义无反顾:“愿望——什么愿望,我一定答应,我一定答应,你说,她要我满足什么愿望。”
“她的愿望就是让您平平安安地出去。要是您不能实现,她就再也不理你了。”王开复说到这里不禁也有点为之动容。作为过来人,他当然明白这种“愿望”的游戏。但是就算从电影电视里他也没有听说过“愿望”的内容会是这样的。其实他完全理解,现在那位叫薇薇的姑娘为了皇子殿下,别说是愿望,只怕付出自己的所有她都愿意。
冷箫遇已经泣不成声了,也许眼泪是对这个愿望的最好承诺。
王开复缓慢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纸袋,故意很慢,以便让看守的警卫看清楚,让他可以辨别是不是违禁品:“他还让我带了件东西给您。”
冷箫遇从纸袋里抽出一只百合花形的发卡,白色的,塑料的,虽然显现不出什么贵重的质地,但是做功很精美,花蕊里面还有细细的丝。冷箫遇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意外地发现上面还有一根黑亮的头发,那是左雨薇拔发卡时太急不小心弄断的长发中的一截。他抚摸着,仿佛已经置手在她的脑后。他轻轻地向下捋去,轻轻地、一遍又一遍……
王开复不得不打断他:“其它没有什么了,我要走了。”
“请您告诉他”,从认识王开复这十几年里,冷箫遇这是第一次用上“您”这个称呼:“她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让她好好地照顾自己。没有人可以判决我是坏人,只有她可以。”
……
父女俩焦急地等着。尽管父亲知道这样的等待几乎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但就算用尽一生,只要能陪着爱女,他也不会寂寞。
王开复终于出来了。
左雨薇迅速地跑上前去:“他好吗,您把我的话告诉他了吗?他怎么回答的?我的发卡他收下了吗?他答应我的愿望了吗?……”在等待的过程中,左雨薇已经积聚了太多的问题,现在一古脑儿倒了出来。
“是的,你的话我都已经告诉他了。”王开复只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下子回答完,她反而要失落空虚了。现在自己的话对她来说字字珠玑。
“他怎么说?”
“皇子殿下说你的愿望他一定答应,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来找你。他说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他还说请你相信他,没有人可以判决他是坏人,只有你可以。”
左雨薇早已放声大哭起来,她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自己跟他说话时老是发脾气,称呼他“坏蛋”,所以冷箫遇现在告诉她,只有自己可以叫他“坏蛋”,其他人不可以。他是想说自己这个好人愿意一直做她心目中的“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