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不想破案 第1章第①章

    屋顶有两条裂缝，歪歪曲曲地爬在那里，在她抬头的时候，一只蜘蛛快速地沿着裂缝钻进了墙体。

    该找人来修缮一下了。

    华殷叹气，百无聊赖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放低重心向背后的墙靠去。手里的水笔除了在笔记本上轻点了几下留下几点墨印外，根本没有写任何一个字，被她夹在手里快速地旋转着，然后毫不意外的“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弯腰去捡，审讯室里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飘到她的耳朵里。

    “你杀害被害人时用的是什么刀？”

    “水果刀。”

    “多长？”

    “不算刀柄，大概30厘米。”

    “……”

    华殷沉默着捡起笔。

    目光透过审讯室的窗户玻璃望向里面姓高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像是几天未睡，头发蓬乱，低垂着眼，青黑的胡子茬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刮干净。

    乍一看，这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模样，谁也不会想到，他在四天前手段残忍地杀害了他相恋多年的女朋友。

    难怪都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斯斯文文的外表下面到底藏着怎样肮脏的心呢。

    华殷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盯着笔记本继续发呆。

    察觉到被人挡住了灯光，她抬起头，队长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笔挺的西装外套被他解开了扣子，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随意地拎着文件袋，表情显得十分轻松。

    华殷赶紧站直了身体，“队长。”

    “不是让你先走了吗？都准备结案了，怎么还不回去？”姚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看，这都快十一点了，要让人知道，都该说我剥削下属了。”

    “队长不也没回去吗？”她笑了笑，“总不好让队长身先士卒，我们这些当下属的看着你卖命吧。”

    姚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么见外的话，这一次能这么快顺利结案，还要多亏你发现了疑点并且找到了凶器，不然哪能这么快就结案。回头我就给领导打报告，让他给你加奖金。”

    华殷微笑，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

    两人并排着向车库走去，想起口供里写的杀人动机，华殷犹豫了一下问道：“队长，犯人为什么要杀他女朋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因为亲眼看到女友和别的男人去开房，接受不了对方出轨，一时冲动罢了。”姚远停顿了一下，“口供上是这么写的。”

    “那他知道他女友所谓的出轨对象其实是她远房表哥吗？”

    姚远沉默：“……现在应该知道了。”

    华殷也不说话了。

    多年未见的远方亲戚来投奔，被害人带他去宾馆暂住，却不想正好被男友看到，以为是女友出轨。再加上两人才复合没多久，在被背叛的愤怒与对爱情的绝望双重作用下，年轻人最终对恋人下了毒手。

    原本可以简单解释清楚的误会最终造成了如今的惨剧，说起来也实在令人唏嘘。

    “队长，你说他现在后悔吗？”

    “或许吧。”姚远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伸了个懒腰，“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案子算是结束了。”

    “是啊，占了周末还没有加班费。”华殷接话道，“本来我还打算回家看看我爸妈的。”

    “同志，我们这是为人民服务。”

    “是是是，不怕苦不怕累，不能抱怨加班没有加班费。”华殷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话说，最近似乎还挺太平的，都没有什么大案子出现。”姚远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

    去年这个时候可比现在忙多了吧。

    华殷闻言直接白了他一眼，“好的不灵坏的灵，队长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

    早上七点，阴天。

    像是为了验证姚远昨天的乌鸦嘴有多灵验一样，华殷踩着点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这铃声来得突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姚远，对方抓了抓头发，一脸“我的乌鸦嘴没这么灵吧”的表情。

    接电话的是副队赵磊，才听两句脸色就变了。

    挂断电话扭头和他们说：“是新区派出所打来的，有人在小学门口发现了男童尸体，要我们立刻过去处理。”

    话音落下，五分钟后华殷等人就收拾完毕坐在去往事故现场的车上了。

    到了现场，校门口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附近的居民、送孩子的家长，男女老少挤在警戒线外往里张望着，不时举起手机对准里面的景象咔嚓咔嚓地不停拍着。

    “不要拍照！不要拍！”警卫大喊着，但似乎并不见效。

    华殷从这些围观群众中杀出一条血路挤到了里面，法医小组的人比他们先到，已经在做初步的勘察。

    被害人背靠铁门坐在地上，两脚不协调地盘着，脖子以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两条手臂略微僵硬地下垂落在腿上，捧着被凶手砍下来的头颅。

    昨天夜里才下过雨，地上的水迹还没有干透，已经干涸的血被水一浸，又开始慢慢往外延伸。

    华殷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全身的血气都在上涌。

    被害人大概八、九岁的年纪，脸有些微胖，嘴角似乎还停留着生前的微笑，她能想象，如果他还活着会是怎样的讨人喜欢。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大的仇恨，才会丧心病狂地杀了他并且砍下他的头。

    哪怕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华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

    年轻的法医带着白手套把死者的头颅取了下来，从容地翻看着死者的瞳孔。

    华殷走到他身边，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做着手上的事，说道：“尸体的尸斑已经完全形成，角膜高度混浊，眼结合膜开始自溶，再加上现在是十一月初，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可以肯定尸体死亡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以上。”

    他把头颅翻了个面，指着后脑一块缠结着血块的地方说：“死者后脑有闭合性损伤，应该是在死前遭钝物击打造成的。初步怀疑凶手用的是铁棒，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等回去做解剖才能确定。”

    华殷点点头，“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上，也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是在昨天下午至傍晚的时候被害的？凶器是铁棒？”

    法医眉头微皱，说道：“这只是初步检验得出的结果。”

    言下之意是不要太过武断地下结论。

    华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新来的法医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从首都调任过来的，据说极有权威，而且看着挺高冷的，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有点怕他。

    林江辰没有注意她的神色，站起来脱下白手套，吩咐一旁的助手道：“把尸体装上车吧。”

    说完，他看向姚远，“那我就先回去了。”

    姚远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

    尸体一搬走，现场立刻空了不少。地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人一踩就咔嚓咔嚓的响。华殷沿着铁门走了一圈，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保安室右上角的摄像头时，她微微一顿。

    “华殷？华殷？”

    “队长，尸源找到了吗？”她回过神问道。

    “问过学校的保安了，对方确认被害人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读二年级，家就在附近的阳光花苑。”

    姚远翻着自己的记录，“已经通过学校的学生档案了解到了被害人亲属的电话号码，派人联系的时候说是从昨天早上就没见到人，还以为是孩子自己去外婆家了，也就没在意，没想到一大早就听闻这样的噩耗。”

    至于对方听闻噩耗后撕心裂肺的哭嚎就被他略过了。

    “学校的监控有拍到可疑的人吗？”华殷望着摄像头，那里的镜头似乎缺了一个角，像是遭到过人为的破坏。

    “没有，摄像头在几天前出了故障，学校方面还没来得及去维修。”姚远说着也有点无奈。

    摄像头坏得太及时了，最直接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还有，我刚才问过保安，凶手弃尸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他们交接班的时候，保安室没有人在。现在天又亮得晚，即便路上有人经过，大概也不会在意。”

    “那是谁报的案？”

    “保安。来上班的时候发现校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现是人的尸体后立刻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他们换班要多长时间？”华殷又问。

    “你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姚远说，“平时他们都是一个到了另一个才走，但周日的时候保安室只有一个姓王的保安，每到周一早上换班的时候他都会提早半小时离开。”

    华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正巧赶在摄像头坏了，门卫交接班的时候，还真是巧啊。”

    她在“巧”字上加了重音。

    “我也认为这不是巧合。”姚远说，“凶手应该对学校很熟悉。”

    “再加上被害人年龄太小，不可能是仇杀和情杀，凶手激情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办过案子的都知道，有目的的杀人案很好调查，而激情杀人根本没有头绪。没有人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人，也许只是一时怒火攻心，也或许只是为了满足杀人的欲望。从熟人到陌生人，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会不会是内部人员干的？”华殷瞄了一眼保安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已经让石敬带人去那个王姓保安的家里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

    “队长！队长！”方文眉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又来了好几家新闻媒体的记者，现在正闹着要进现场呢！”

    “尸体都搬走了，有什么好看的！”姚远眉一皱，立刻说道，“我和你过去看看。”

    “那队长，我去附近的商业街看看，也许会有什么线索。”华殷说。

    被害人回家的时候每次都会经过那条商业街，说不定就能在那找到蛛丝马迹。

    “行，你去吧。”姚远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现在正愁着呢。

    这次的事情发生在校门口，又正值上学高峰，不少学生家长都直面了血腥的现场。消息传播得太快，甚至已经有人拍了照传到了网上，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偏偏现在的记者们都想搞个大新闻，怎么把他们应付过去还真是个麻烦。

    他跟着方文眉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华殷身边。

    “你去那条街调查的话，可以去街上的一家侦探事务所，找一个叫陆知南的男人。”

    “队长找他有事？”

    “不，他是我一个朋友。”姚远说，“不过你可以问问他案子的事，怎么说呢，他在这方面还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