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不想破案 第2章第②章

    虽然对姚远说的话不置可否，华殷还是把陆知南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上。

    这条商业街是几年前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建成的，从餐饮到住行应有尽有。穿着刑侦厅的西装制服走进去，华殷立刻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

    路口第一家是麻辣烫。迎面走进去，墙上挂着一面钟，时针堪堪过九点，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老板娘是个中年大妈，一见到华殷，围裙都来不及解，拉着她的手紧张兮兮地问：“姑娘你是来查案子的吧，哎哟，早上我也去看了，可吓人了，听说把那地都染红了。凶手抓到没？”

    “没。”华殷也实话实说，“但我们会尽快把犯人抓捕归案。所以大妈，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回答我几个问题。”

    大妈抽回手，面色不善道：“你该不是怀疑我吧？我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啊。”

    “……”

    华殷僵硬地笑了笑，“这是我们的例行调查，整一条街都要问的，并不是针对您。”

    “我就说嘛，姑娘你看着也不像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呐。”大妈嘀嘀咕咕地念着。

    “那请问您最近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情况吗？或者可疑的人？”

    大妈想了想说：“要说可疑的人啊，隔壁那姓王的算不算？他之前跟我抢生意抢不过，最近几天老在我店门外转悠，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这事不归我们管。”华殷无奈地道。

    “咋不归你们管呢？这不可疑嘛。”大妈还想说点啥，隔壁桌客人忽然说要醋，她提起醋瓶子小旋风似的噔噔噔一路跑开，丢下一句，“你走吧，我先忙了哈。”

    出师不利。

    出师不利啊。

    华殷抱着笔记本走到门外，望着长长的商业街，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路查过去，真的能有收获吗？

    即使被害人平时放学回家走这条路，也不见得会和案子有多大关联吧？

    ……

    一连走访了几家店，店主都表示毫不知情。倒是有家零食店的老板听她提起，似乎还有点印象。

    “是个胖胖的小男孩……有这么高吧？”他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高度。

    华殷点头，“是的，请问您对他还有什么印象吗？”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他来过我店里几次，小家伙挺会说话就记住了，没想到……”老板摇摇头，“唉，可惜。”

    华殷想可不就是可惜么，本来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却偏偏遇上了丧心病狂的凶手，还来不及看见更多的风景便从此夭折。

    她轻叹一声，和老板告辞。

    又过了几家店，她在一家事务所门前停下了脚步，仰头望了望门楣上的招牌，黑底白字，“陆氏侦探事务所”七个宋体字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就是队长说的那个地方？

    她推开门走进去，店面不大，门两旁摆放了两盆富贵竹，首先入眼的是一排沙发，然后是一个放得满满的书架，将店分为了两个部分。

    她绕过书架走到里面，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玩电脑。他的身后是一个储物柜，放了些车模、植物，还有几本书。

    “咳，那个……”华殷轻咳一声，“打扰一下，我是来调查的，可以请你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吗？”

    男人听见她的话抬起了眼，眼神平淡无波，既不见怒色，也不见好奇，仿佛她的到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问吧。如果是问最近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出没的话，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华殷下意识地反问。

    “你一路都是这么问过来的不是吗？”男人将面前的电脑转向她，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今早校园惨案的新闻，其中有张现场照甚至还没打码。

    “已经有多家媒体把消息登在了网上，刑侦厅的人会来调查很正常。不过你比我预想的来得要早，看来在之前似乎都没有任何发现？”

    华殷沉默。这男人说的都是事实，可为什么听起来就是有点欠揍呢？

    “看来的确是。”男人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重新浏览起网页，说道：“真正可疑的人是不会暴露出自己的底细的，你询问沿街的商户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见华殷露出不太信服的表情，男人又说：“虽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有些奇怪的事情。”

    他转头看着窗户，华殷顺着他目光注视的方向放过去，几个清洁人员正在把垃圾桶装上车倒垃圾。

    “什么奇怪的事？”

    “猫。”男人收回目光，声音似乎一瞬间变得有点冷，“一个星期前，街上的垃圾桶里出现过两次猫的尸体，全部是被人虐杀致死，而且无一例外被割下了头。”

    华殷想起来被害人也是被割掉了头颅，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想着也问出了口。

    “不知道。”

    男人回答地非常坦率。

    坦率地让人有点……想揍他。

    呼，要淡定。

    华殷深吸一口气，捏着笔记本站起身，面带微笑地告辞，“多谢你的配合。”

    走了两步，她想起姚远的吩咐，踌躇着回过头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陆知南先生是在这里吗？”

    男人抬起头，“我就是。”

    ……

    华殷走后，陆知南站了起来。

    他取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裹上深蓝色的格子围巾，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十一月已是初秋，天气渐冷。

    校门口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还在好奇地溜达。学校大门紧闭，里面冷冷清清。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学校肯定会停课，甚至考虑到有些学生直面了惨案，会对全校的学生进行心理干预。

    陆知南散步一般走过去，目光瞥到坏了的摄像头时他微微一顿，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头。

    地上的痕迹已经被清理过，看样子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几片枯黄的叶子还执着地粘留在地上。

    陆知南随手捡起一片叶子。是杨树叶，普通的观赏品种，边上还沾了点血迹。

    这个时节有落叶很正常。

    他抬头看了看校门两旁栽着的树，叶子都已经泛黄，秋风一吹，簌簌掉了一地，偶尔有几片被风吹到脚边，他捡起来与开始捡的那片叶子放在一起比较，很明显，二者虽然颜色相近，却不是同一种树叶。

    “学校门口种的这些树里，有杨树吗？”他随口问从身边走过的一个保安。

    “自己不会看啊，种的都是梧桐和银杏。”保安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摆摆手说，“走走走，别看热闹了。”

    陆知南没听他的，趴到铁门口向里张望。尽管树挺多，但里面的确没有一棵是杨树。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拉到字母“y”的一行，按下一个号码，编辑短信发了两个字。

    “杨树。”

    对方很快回过来了信息。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行不？”

    “落叶。”他又补充了两个字。

    发完，不管对方再怎么信息轰炸，直接把手机装回了口袋。

    提醒到这份上了，再不理解又关他什么事，反正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家侦探，又不是他们刑侦厅的顾问。

    陆知南掸掸袖口，把围巾裹紧了一点，像来时一样漫不经心地沿着原路返回，仿佛他来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看个热闹。

    ……

    “小周，把现场的照片给我看看。”

    挂断手机，往桌上一丢，姚远向身旁的组员吩咐道。

    陆知南这人吧，他了解，向来讨厌麻烦，也不肯参与到破案中，要不然也不会拒绝当他们刑侦厅的顾问了。现在肯发信息提示，说明他已经是给了自己很大的面子了。

    不过，那家伙说的杨树和叶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周很快把洗好的照片拿过来递给姚远。

    姚远接过照片一张张平摊在桌上，很快就注意到了现场满地黄灿灿的落叶。他侧头问一旁的小周：“在现场的时候，你注意到落叶有什么异常没有？”

    小周也在边上看，闻言摇了摇头，“就是普通的叶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学校门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谁会去在意这个？”

    姚远叹气道：“就是太普通了，所以大家都忽略了啊。”

    他端着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抽出一张递给递给小周，“你看里面都是什么叶子？”

    “松树啊，哦，还有银杏。”小周答道。

    “乍一看很像松叶，但这一片应该是杨树的叶子。”姚远指着距离被害人脚边的一个小点说，“把电脑拿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一块区域放大。”

    马上有人拿来了电脑，一放大，叶子的形状立刻清晰了起来，的确是杨树叶。

    “学校周围明明没有杨树，为什么里面还会有杨树的叶子呢？”

    “难道是凶手……”小周欲言又止。

    姚远点着屏幕道，“我也认为是被害人或凶手带来的。”

    他分析道：“被害人的衣服上有泥土和草屑，这两天刚好又下过雨，无意间夹带了一两片落叶也很正常。也就是说，死者被害的地点应该包含草坪、杨树这两点特征。”

    “符合这些特征的，很有可能是公园或树林这样的地方。”小周说。

    姚远点头，“考虑到作案需要隐蔽性强的地点，有护林人员的树林和人多的公园都可以暂时排除。附近有没有荒废的公园之类的？”

    小周查了查资料，说：“还真有一个，因为周围的居民楼要拆迁等原因，已经荒废一两年了。离学校不算远，最重要的是里面就有杨树，而且隐蔽性够强。”

    姚远拍案道：“就是这里，叫上弟兄们去查一查。”

    ……

    华殷回到刑侦厅的时候，组里的人大多都不在。恰好法医组的人过来说解剖结果已经出来了，她就跟着去了林江辰的办公室。

    解剖结束，林江辰脱下了白大褂，刑侦厅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被他一丝不苟地扣到了第一颗纽扣。

    他坐在办公桌后，似乎正在写报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犹如一曲优美的舞蹈。

    华殷一直觉得弹钢琴的人和当医生的人手最好看，看到林江辰总能让她更加肯定这个结论。

    她轻轻敲了敲门示意自己的到来。

    林江辰停下打字的动作，抬头看向她。

    “进来。”

    “林法医，听说解剖结果已经出来了？”

    “对。”林江辰将压在笔记本下的报告结果递给她，“死者脑后的创口处有残留的铁锈，而且形状也符合，可以肯定是铁棒造成的，但这不是致命伤。凶手应该是先通过击打死者后脑致其昏迷，然后实施的犯罪。”

    “死者双手有被绑缚的痕迹，颈部有淤痕，舌骨虽然没有断裂，但是口鼻周围有肿痕，死亡原因是缺氧。所以可以肯定凶手是在扼死被害人之后再进行的分尸。”

    华殷翻了翻，果然报告里也提到了。

    “凶手的身高在165cm左右，中青年，男性……”华殷慢慢地念道，她看向林江辰，等他给一个解释，“判断的依据呢？”

    “从被害人的身高体重得出来的。首先凶手攻击被害人头部的位置偏上，除非他穿了高跟鞋，否则着力点不会在那里。”林江辰一本正经地说了个冷笑话，“其次，能够轻易地搬运尸体，单凭这个身高的女性力量不太可能做到，如果是成年男性就比较符合，综上所述，我的结论就是这样。”

    华殷微微蹙眉，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一丝不赞同，林江辰说道：“我只是根据死者的情况做的模拟，并不一定符合真相。”

    “还有，死者的头颅是被电锯割下来的，可以将此作为调查的方向之一。”他接着说，“毕竟不是每家每户都会备着电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