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后,云和初路都走不动了,小腿肚子不停的发颤,安嬷嬷用特殊的手法给她按摩腿部。
心里安慰非常,她原因为云和初只是说说罢了,根本不会坚持下来,现在见她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一句抱怨也没有,比她想象中做的还要好!
秋瑾给她按摩另一条腿,给她讲述经验,“小姐,刚开始几天会累点,慢慢的也就不累了。”
云和初懒洋洋的趴在榻上,享受着两人的按摩,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兴许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件厚实的富贵牡丹的锦被。
正听到外面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不知说到了什么开心处,“咯咯咯”笑成一团。
挽香端着食盒刚从大厨房走来,唬着脸道,“你们两个人,这院子扫了多久了还没扫完,还在这闲谈,都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两个小丫鬟诺诺的垂着头,扫地去了。
挽香摇着头走进房间,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看向她,“小姐,你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嬷嬷和秋瑾她们呢?”
“秋瑾一早就出去了,不知上哪了,”挽香朝外面瞅了瞅,“嬷嬷刚还在外面呢,一会就该来了吧?”
她把饭菜一道道摆在桌子上,“小姐快来吃饭吧,等会该去学堂了。”
云和初心想着秋瑾应该去看翠竹的家人了,她摸了摸肚子,闻着饭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她去净房洗漱一番,便来到桌前吃饭。
明明和平时没两样的饭菜,今天却觉得格外香甜。
一直到吃完饭由挽香侍候着重新换了身衣服,也没见到安嬷嬷的身影,她也没甚在意,带着挽香和欣宜去了学堂。
学堂外面有一丛开得热热闹闹的八仙花,白的像雪,红的似火,蓝的像天·····八种颜色的花朵丰满而美丽,多种颜色结合在一起不显繁杂,反而有种异样谐和的美感,朵朵惊艳,赏心悦目!
到了这里,挽香把书篮递给她,她进了学堂,她们两个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学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熟悉的面孔,有的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书桌,把笔墨纸砚书从书篮里拿出来,一一摆好,这时,有个圆圆脸蛋的女孩子走到她身边,笑着叫她,“和初!”
纪雨嘉!
云和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
云和初看着眼前语笑盈盈的纪雨嘉,想到的却是最后一次见她时的模样,青白的皮肤,憔悴的面容,愁云满面,眼神中说不清的疲惫。
纪雨嘉是纪家旁系的子女,她的父亲是纪家城外庄子的庄头,她从小在乡下长大,性子淳朴直爽,她七岁那年就进了纪家本家读书,正好和云和初同一年入学堂,所以两个人就认识了。
也不知是不是乡下生活和纪家本家相差太大,纪雨嘉渐渐被富贵迷了眼。
她的父亲身为庄外的庄头,为本家驱使,一年到忙里忙外也就二三百两银子的收入,她要是能有个几十两的银簪子就能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
可是纪家本家的夫人小姐们,随便拿出一件衣服,一件首饰就能值几百两银子,就是姨娘们的穿着打扮都比她娘还要贵气。
宁做贵人妾,不做平民妻!
这样的念头在纪雨嘉心里越来越根深蒂固。
以至她十四岁那年还未及笄,就成了纪大哥纪曷的姨娘。
虽然纪雨嘉也姓纪,可她是纪家旁系的,在这个连表兄妹都能成亲的古代,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纪雨嘉进了纪府才知道,富贵人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纪曷也不例外,一开始两个人如胶似漆,水**融,日子一久了,纪曷渐渐的不来她这了。
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见风使舵,一看她没了恩宠,渐渐地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自从进了府就没找过她几次的纪雨嘉从此三天两头往碧游轩跑,云和初只是个小姑娘,纪雨嘉不仅已经身为人妇,还是个妾室,若她是个懂事的就应该知道她应该和云和初避嫌,不能随随便便过来找她。
可她不仅常来找她,还跟她这个没出阁的姑娘念叨什么大爷有多少多少天没来她这了,还说什么我这肚子也不争气,没有个孩子傍身,府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势利,我这后辈子该怎么办啊。
紧接着就是一通哭泣。
安嬷嬷后来一见到纪雨嘉跟防贼似的,再后来老太君和伯母都知道了这事,警告纪雨嘉不准再来找云和初,不然就把她赶出纪府。
想想昔日的姐妹落得这个下场,云和初心里很不好受,有时候很想去看看她,可是安嬷嬷不准她去,还说如果她去找纪雨嘉被老太君知道了,会给纪雨嘉带来麻烦。
虽然同在一个府里,云和初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纪雨嘉几次,也就在很多大型家宴里她们才能见着。
她每见纪雨嘉她就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像块腐烂的半截木头,无半点生机。
她记得自己问过纪雨嘉,“你后悔吗?”
纪雨嘉说,“不,我不后悔,我在府里头再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而每次回乡下看望爹娘的时候,我能带上大堆大堆值钱的东西,所有人都能看到,我能看到他们眼睛里流露的艳羡,这样就够了!”
云和初无语了,却对纪雨嘉再没了一点同情心,她这样虚荣的人不给她点代价才是老天无眼。
纪雨嘉见她愣愣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魂了!”
云和初猛地从回忆中醒过神,深深地望着纪雨嘉,她知道她的未来,可是她能阻止吗?
纪雨嘉说,她不后悔,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会做贵人妾,就算那些丫鬟婆子再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伺候她,可是平民妻不仅得自己伺候自己,还得伺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云和初想起这番话,在看着纪雨嘉,有点不想搭理她,淡淡的“嗯”了声,翻开书看书去了。
纪雨嘉却没察觉到云和初的冷淡,一味的跟她说话,“和初,老太君寿宴那天是不是特别热闹。”
云和初从嗓子里“嗯”了声。
她无限惋惜,“可惜我这辈子恐怕都看不到了,和初,你的命可真好。”她酸溜溜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