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间 第二章路的中间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你看哪个学校的通知书写的这么‘详细’的？”
“哦，照你这么说，美国人开的学校都是一帮骗子？”
“夫人，我说的是中国！是亚洲！夫人，是chinese，chinese！asia！”
“得了，少拿你那半吊子的英文来糊弄我，咱们说的不算，还得看儿子怎么选。”莫琅凌感受到老爸老妈那种强迫的目光，一阵无语。就在他读完那张通知书后，他亲爱的妹妹趁他不注意，立马给他们的监护人打了求救电话，结果二人直接向上司请假，风风火火赶了回来，直接奔入主题。杨夫人是无比支持的，反正有学校读总比没学校读强，况且人家还是自己送货上门的，等于自己这方省掉了一笔贿赂资金，而且那什么蒂斯学院出手也还大方。几个星期后，还有人亲自来引导，即使日后那学院坑钱，杨夫人也自持有些小钱让它坑。莫先生不以为然，他认为亲极必有所图，而且在网上也完全搜不到这个学校，更不了解其环境，就这么冒失的答应了，将来势必要后悔，万事要三思而后行。二人从回家后就一直围绕着那张通知书争论辩驳到刚才，午饭都是边吃边争，完全无视了莫琅凌这位当事人，或许是因为争的口干舌燥，这才不得不把他给搬了出来。
“那什么，看情况吧。”莫琅凌摸了摸鼻子道，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了妹妹莫月的手中，她小手里拽着的是一个紫色的蝴蝶结，杨夫人回来时特地给她捎的。不知道为什么，莫琅凌突然想到了那个喜欢紫色的女孩，梁茜考上的是北大，同样在北京。如果自己真的同意了蒂斯学院的邀请，那么很有可能自己就会离开北京了，将来也就少了再看见的机会，莫琅凌突然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心中如同刀刮。
“看看看，儿子都同意他老爹的观点，夫人啊，你就不要在这件事上操之过急了，ok？”莫先生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电影，嘴唇一个劲的动。
“你再多说一句话，老娘就把你ko了！”杨夫人两只手互按关节，发出一阵卡巴卡巴的声响“你该不会忘了，我17岁就已经是空手道高手了吧？”杨夫人的眼中目露凶光，活像是一直饿了一天的豺狼突然见到了一只美味可口小羔羊一样。
“别，老婆大人，我错了，我错了。”莫先生将电影摁了暂停，摇着尾巴端茶讨好。莫琅凌见着二人的表情又是一阵无语，这个家里就我一个还算是正常人了，哎！莫琅凌瞥了一眼莫月，见她正坐在液晶电视前看韩国片，就知道那丫头已经自甘堕落，不！应该是超进化了。
“咚咚咚咚”莫琅凌摸出小米，看到消息栏上全是qq聊天讯息，一大半都是狗友发的，比如‘喂，兄弟，你没事吧？’‘您老太强悍了，我太佩服了，超潜力爆发啊！’‘要不你当我老大算了，太有血性了，激动人心啊！’等等若干，最后的一则是‘大哥，救你的那妞是谁啊？完美二次元少女啊！有时间拉出来认识认识？’莫琅凌就知道，这货绝对不会无事登那三宝殿，看着最后一则消息，果不其然。再接着往下看，有三条竟然是梁茜发的‘在？’‘你没事吧？’‘那个女孩是谁？’莫琅凌有种想死的感觉，所有来消息关心他的人，连带着拐弯抹角套话，最后的目标竟然都只有一个，不是他本人。太伤心了哇！太伤心了。还有最后一则，也就是刚刚发来的。莫琅凌一看，第一眼入目的就是那只非人间能拥有的左手，接着是末夜將离四个字，再接着则是：‘我在楼下’，超简洁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一句简洁的话。莫琅凌一愣，忽然读懂了，他将信将疑地走到窗边，伸头一望。通道口的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通体蔚蓝色的特别的跑车，前车盖和后车盖上漆着同样的花纹：三片蓝色加白色的的浪花。它的形状与一般轿车无异，可莫琅凌就总觉得它很奇怪。后车盖上，一个女孩双臂环抱假寐似的靠着，莫琅凌一看到她的发式，就知道，她就是昨天帮自己的那女孩，不过今日，倒不是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而是一身宽大的灰色衣服，那件衣服的左胸口绣着莫琅凌看到过的校徽，蒂斯学院的校徽。那个女孩的左边，正有一个面容邋遢的少年一边做演讲的手势一边笑，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盯着他看，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莫琅凌，女孩也顺着看向莫琅凌，在莫琅凌错愕的同时，女孩打开了跑车的车门，一个体型略胖的老年人走了出来，朝莫琅凌一笑，接着便走进了楼道，那女孩和邋遢少年也跟随而行。
“咚咚”正得瑟的杨夫人忽然一阵沉默。又竖起耳朵仔细听。
“怎么了？夫人？”莫先生好像也听到了点什么。
“看什么看！开门去！有客人来了。”杨夫人的右食指不住的摇晃。意思是快去快去。莫先生认命，随即朝莫琅凌叫道：“儿子，开门去，来找你的。”莫琅凌一脸惊愕，心想，老爸难道有预知超能力？他怎么知道是来找我的？谁曾想，那是他爸为了偷懒胡乱编的个理由。莫琅凌自然就将那三人引进来了。
“你们是？”杨夫人一看来人不认识，立马出来交际。
“我是这次蒂斯学院的导师，特地来接莫琅凌的。我身后这两位是我此次的陪同，这边这个是仡黎，同一年级优等班排名第六。很乖的女孩。这边的叫奥托·沃尔夫，一个浪漫的小德国人，别看他邋遢，在物理学中同年级无人能敌。”那老头将他身后的两个陪同都介绍的很清楚，可是唯独他自己叫什么却没说，杨夫人有些艰难的微笑着，心中不住感叹，人老就是不行啊。
“贵校真的打算录取我们家儿子？”杨夫人有些欣喜的问道。
“当然，令子的成绩虽然达不上普通学校的录取资格，但我校要求的并不是成绩，我们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内在潜力，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莫琅凌的潜力非常的大，我们十分的看重，决意要将他培养成一个人才……等到……然后……”老头说得眉飞色舞，杨夫人附和着一个劲的点头，嘴上笑呵呵的，眼神朝莫先生一个劲得瑟。莫先生哀叹一声，转身继续看他的电影，莫月最聪明，用耳机连接了音响箱，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邋遢少年一直在那搭讪女孩。不觉间，窗外已然黑暗。莫琅凌弄好晚饭后，悄悄出门，登上了天台。这栋楼的天台边缘因为未修护栏，所以很少有人会无事上来，楼道上也堆满了废纸箱，久而久之这块地方也就成了莫琅凌私人的安静场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一个人呆在天台，安静的坐在石台上，或远观远处道路上的繁忙，或远观远处商城的繁荣，或远观远处不可触及的繁星。总之，他感觉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现在的爸妈、妹妹、朋友、同学都只是他在经常做的梦，一旦梦醒，一切都会不见，他会一无所有。即使是觉得梦境如此真实。每次想到那里，他的心中就仿佛有无数蚁虫在撕咬，总是会有一股莫名的伤痛，尽管他不愿意去想，可脑中一天到晚都是那种痛苦的感觉，能让最坚强的人流泪的痛苦。莫琅凌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紫色的发夹和那包香纸，左手心里托着发夹，右手心里托着香纸。发夹是紫色女孩一次在教室梳头时不小心掉落的，她没去找，重新换了一个，但莫琅凌去找了，而且找到了。香包是功夫女孩昨天送给自己的，她并没有收回去。莫琅凌仿佛嗅到了两股完全不同的味道，一种是矢车菊的花香，那种即使开在花盆里，也毫不受拘束，仍然优雅的长着的花的花香。另一种，是让人难以察觉，却能慰藉灵魂的幽香。两种香味代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也代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选择，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两个完全不同的终点。
“咯吱”天台铁闸门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繁闹的世间，这声音如此明澈，仿佛空旷的室内突然响起的钢琴，震慑人的灵魂。莫琅凌下意识的转过头去，茫然的目光直锁背后狭小的出口。一抹白色的影子，正慢慢地收缩自己的身体，从夹缝间优雅的钻出。若不是莫琅凌没看见她头上的金冠和背后的翅膀，他还真的会认为那是一位为了他而穿透地狱而来的天使。她的面容很容易让莫琅凌想到天使这个词，可现实告诉他，那只是个人类。
“你……你好。”没来由的，对着那个忽然闯入自己领域的女孩，他本应该是先以沉默的对视，可是他的嘴边忽然就迸出了这句无厘头的话，像多年不见的熟人。仡黎愣了一瞬，接着轻轻点了点头，倒似回礼。她的目光开始打量着身周的环境，视莫琅凌为空气，然后寻了一处她认为干净的地方，垫上随手扯来的报纸，慢慢的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借着明亮的月光，开始读起来。莹白的月光如同细砂般，不均匀地洒在女孩的身上，使女孩的周围宛若浮起一层轻纱。“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莫琅凌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里的一句。他也不清楚今晚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无厘头的东西。莫琅凌突然注意到，周围的那些繁闹似乎听不到了，在女孩打开书的一瞬，它们都像是被隔绝了开来。
“那个……昨天谢谢你。”为了打破奇怪的宁静，莫琅凌不得不多胡乱扯些无厘头的话。
“没事，只是看不惯以多欺少而已。”
“你的功夫在哪学的？真帅。”
“学校的国术社。那只是基本的屈伸、平衡、跳跃、翻腾、跌扑动作。”
“外面多冷，你怎么不在里面呆着？”
“沃尔夫太烦……”
“……”莫琅凌觉得自己被折服了，跟这个女孩说话时，无论你的问题有多奇葩，她也总能用奇葩的语言来回复你。最后还是以他无话可说的失败而告终。莫琅凌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女孩这边，继续平躺在冰凉的水泥石板上，观望漆黑天空上众多细密的繁星，他感觉不到孤单，因为有那么多双眼睛陪他度过了那么多个夜晚。“你一直都喜欢看这类书吗？”清冷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宁静。莫琅凌扭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瞧见仡黎正竖起她怀中的书，书的封面正对着他。那是一本《龙族3》下“不是，主要是因为江南的《龙族》写得太好了，它的每一个字都能深深刻进我的灵魂，在其中必有人能找到自己的缩影。”“那你认为你的缩影是谁？那个名叫路明非的中国衰小孩？”莫琅凌愣了，他盯着那双清澈，澄净无波的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缩影果真是那个心中藏着猛兽的男孩吗？当他面对着孤独的时候，他或许会比那个有弟弟帮的人更废柴一点？
“可那只是虚构的人物与事而已啊，就像那种yy的言情小说，脱离了实际。”
“如果虚幻变为现实了呢？”
“……”
“你又会怎么选？”
……
莫琅凌的睫毛忽然垂了下去，整个人都像晒焉了的白菜，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楼道口，他站在楼道口，冲着楼道里不被察觉地叹了口气，脸的一侧出现在仡黎的视野里，可仡黎看不见他的眼睛。
“也许……什么也不会选吧……像我这种路痴。”仿佛历经了岁月的老人才能吐出的话语，话语间又透露着其他的些什么。他没有继续逗留，一头钻进漆黑的楼道中，只留下沐浴在莹白月光下的女孩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哪能不同意呢？”杨夫人高心得都合不拢嘴了，这什么蒂斯学院还真的看得自己的儿子，四年大学时间，学杂费全免，等于自家不出一分钱就能读完大学四年，而且也说了，蒂斯学院是一所封闭学院，除了些必要的东西，学院不得擅自出入，由于预防家人找去，所以在网上的资料也是非常干净。这更加坚定了杨夫人的想法，她决定尽快把事情确定下来，以免对方突然反悔。
“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呢？”
“明天上午乘坐专用客船回去，学校的专机被基金部那帮家伙借走了，现在满世界飞呢！害的我一路颠簸来颠簸去”
“哎呀！”杨夫人故作惊讶地一拍大腿，呵呵笑道：“这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说着她的目光移到了挂钟上“已经9点多了，不然大家就留下来，吃个晚饭，过一晚？”老头心中忽然想要大哭，‘终于想起来了，你妹啊！老头子说了这么大半天的话，一口茶都喝不上，一口饭都没得吃，陪你在这里扯来扯去，你也好意思。至于过一晚嘛，随便便啦，反正我也是打得那么一个主意，别让我睡地铺就欧了。’
“这，不太好吧？”老头典型的口是心非。
“有什么不好的？咱家的床多的是，星星（莫琅凌小名）和奥托一间，小月和仡黎一间，您就住剩下的一间客房。”杨夫人表现的颇为热情。
“那好吧。你们两个自己下去把旅行包提上来。奥托，顺便帮我也拿一下。”老头奸计得逞后立马吩咐后事。奥托就有些不爽了：“怎么你就喊我，仡黎她不是人啊？”老头不禁怒吼：“你tm是不是男的！”奥托泄了气，转身嘀咕道：“去就去嘛，干嘛朝我吹胡子瞪眼，还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
“没，是你幻听！人老了就这样！”奥托大叫着奔下楼。老头跑到门口朝下大叫：“你这臭小子！”之后楼上楼下的楼门统统打开，一双双狐疑的眼睛盯着他，道格拉斯突然觉得忒不好意思，一个劲呵呵呵呵的笑：“抱歉抱歉，鄙人外号喇叭，嗓门大了点。”大家都是一笑，随即退去。道格拉斯一抹额上的虚汗，轻叹道：“群众的力量真是大。”
莫琅凌打开房门又关上房门，就准备洗簌后去睡觉，可忽然，他指着自己床上的人影，不由得大叫起来：“你怎么到我床上去了？”
“喂喂，注意你的言辞，是征用。你妈妈真热情，非把我们留下来过夜，你以为我真愿意啊！不过你床上怎么会有仡黎的香味呢？”奥托抽抽鼻子随后说道：“仡黎之香，具缓神之效，为美女榜第5的仡黎所有，散发有效范围，3米。可你房里怎么能闻得到呢？”不等莫琅凌开口，奥托就扑了上，直接将莫琅凌身上的那包香纸抽出。他猛的大叫：“这不是仡黎贴身的香包吗？这香味只此一家别无他处啊！小子你哪来的？说！是不是你偷得？”
“我……”莫琅凌刚想说‘流血时她给的’结果就被奥托掐住了喉咙，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好啊，你这个家伙，竟敢亵渎我的，还有我兄弟们的女神，我掐死你。”奥托的声音又大了一分。那气势，真的是想将莫琅凌生生掐死。
“怎么？我送给他的，不可以吗？”这是一种很冰冷但其中又带有许些生机的声音。莫琅凌和奥托同时望去，只见女孩做了白天靠在车尾时的动作靠在门框上，漠然的望着二人。
“仡黎，不，铁面，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莫琅凌，莫兄，来来来，香纸包还给你，你收好。我，小弟给你赔不是了。”莫琅凌看着态度360°超级大转变的奥托，表情难免有些错愕。见着仡黎走后，奥托忽然压低了声音：“莫琅凌，莫兄，求求你，赐我一张香纸吧！从此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替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求你赐我一张香纸吧！带有仡黎之香的香纸。”莫琅凌小声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想要呢？”
“废话，香纸可是用仡黎的洗发水侵泡制成的，普通的水经过仡黎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会带有特殊的香味，晚上和纸一起睡觉，就像是和仡黎一起睡觉。能不要么？”莫琅凌很‘吃惊’地望着他，口中只爆了两个字：biantai
……
太平洋上，一艘已行三日的游船，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船头甲板上正站着四个人，是莫琅凌一行人。
“船怎么慢了？”莫琅凌首先道。这附近一片汪洋，肯定没到点。
“已经到了。”道格拉斯说着摸出手机，一个建一个键地摁电话号码。
“到了？这哪里有半点学校的影子？你们不会是想将我喂鲨鱼吧？”莫琅凌突然一脸惊恐。
“你听没听说过海市蜃楼啊？”奥托一脸鄙夷的样子。
“可这里就是一片海啊！”
“这里的空间被重叠了，中间那部分就是学院。你是看不到的。”仡黎只能跟他讲了实话，不然莫琅凌真的还会继续问下去。
“你们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开门了。”
莫琅凌发誓，眼前的景象他只在动画片里、小说里见到过，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了。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霎时，一座巨大的岛屿凭空出现在四人眼前，岛的外围绿树成林，内围则是一处闻所未闻的梦幻般的学院，号称————蒂斯学院……
他的人生也正如“如果虚幻变为现实了”这句话而彻底改变。;
第二章路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