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之天鹰坠 第十一章 惆怅情难述（5）
秦螽、百里杰、墨雪和江绿等人赶了几天路，因为银钱粮草等辎重难以运输，所以走得并不快，秦螽也就觉得长路漫漫，甚是无聊，就想早些到龙阳城去。
他找到江绿道:“叔父，你看这样，由我和师父、墨雪他们快马加鞭，先去龙阳城，一则暗中查探灾情，了解难民生活，也好有个底；二则先去暗中调查，也许会有发现。你说怎么样？”
江绿一听有理，但又不放心，道:“可是，你们的安全怎么办？”
“唉，没事的，我师父和墨雪都是高手，再加上我的聪明才智，能有什么危险？”
江绿还是放心不下，道:“要不，我派一支卫队去护送你们？”
“别别，”秦螽忙摇手拒绝，“叔父，我本来就想暗中查访，不想声张，看能不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你要是派人来，那就没用了。再说，和我比起来，还是这救民救灾的物资重要，这里更需要人保护。”
“好，”江绿觉得先有人过去也是好的，道，“那你们小心，把官印和皇上的圣旨带上，以防万一。”
于是，秦螽和百里杰、墨雪就骑着快马，先行一步，没了那些累赘，速度一下快了一半，墨雪早都嫌路上无趣，连连夸赞秦螽聪明，秦螽也被夸得忘乎所以。
五天后，三人来到龙阳城境内，经过一个叫柳树村的小村庄，见不到几个人人影，冷冷清清，一片肃杀之景。正好是冬天，加上干旱，村里的稻田龟裂，一株植物也没有，在阳光照射下，像是要冒出烟来了，真是河流干涸，树叶干枯，百兽匿迹。
三人进了村，见家家户户都是禁闭大门，都不愿出来。墨雪不禁叹道:“没想到这旱灾这么严重，这里的人怎么生活啊。”
秦螽道:“我们找个人问一下情况吧。”
好不容易来了个老者，手里提着个破旧的木桶，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来。
百里杰礼貌地上前问道:“老人家，晚辈见过了！”
老者停了下来，满脸皱纹，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回应道:“你们是谁啊？怎么会来我们柳树村？要是路过的，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没吃的招待你们。”
说着就想走，秦螽马上拉住，道:“老人家等等，我们就是想了解了解这里的情况。”
老者摇摇头，叹道:“还不就那样，干旱三年了，地里长不出庄稼，河里也没了鱼虾，每天都吃不饱，就光我们村这三年就饿死了差不多一百人。大家也不敢生孩子，人是一天一天的少。有些年轻的人就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谋生了，留下些孤寡老幼……唉，说多了都是泪。”
墨雪听了不是滋味，道:“我记得朝廷不是发了赈灾的钱粮吗？”
“唉，发是发了，可有什么用？”老者急道，“我不怕和你们说，钱是没发，发了也没处买东西。粮食呢，确实发了，可是一户人家才一斗米，够吃多少天！后来府衙又每人发了一升，也不够！”
百里杰知道钱粮都被贪腐了，却明知故问道:“这朝廷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老者道:“我听说是被贪官贪了！后来来了三位监察史，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过来调查，开始还有些动静，后来就没了动静了。如今这日子，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只靠着在山上挖些野菜枯根，有时候虫子也挖，吃观音土，靠村里仅剩的两口井过活。我说你们就快离开吧，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了。”
秦螽道:“老人家，你们放心，我们是从帝京城来的，皇帝几天前已经叫户部备好钱粮，送往龙阳城了！这次虽然不多，可是我听说每个人都至少有五六升米，你们放心，大概十天后就回到龙阳城的？”
老者听了喜出望外，张大嘴巴叫道:“真的？！这可不能开玩笑啊！要是真有这救命的粮食，那可就是皇恩浩荡了。”
百里杰笑道:“是真的，应该差不多龙阳城的府衙就会发布通告了，你们好生等着吧。”
秦螽也道:“放心吧，朝廷没有忘记你们，这次一定会救你们的。话说，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次旱灾呢？”
老者见这三人确实不像什么坏人，又带来这么个好消息，就全没了戒备，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娓娓说来。
原来龙阳城这地方，雨水本就不怎么多，都是靠河水生活的，所以这周围的几条大河就是他们的安身之本。可是三年前的一天，柳树村旁边的镇水河一夜之间突然干枯了。接着龙阳城境内的其他河流像素水、白沙江等大河也陆续都干了，一年前龙王河也枯了，现在就只剩下一条浊水河还没有完全断流，可是水量也已经不多了，所以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干旱。
众人问及这些河水干枯的原因，老者连连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只听人说每次河水干枯前都会出现一种怪物，像狐狸那般大，长着怪翅膀，只要它在哪里出现，哪里的河水就会干枯。附近的人都想抓住这个怪兽，可惜试了几次，连影都没见到。
秦螽最后又问了问龙阳城城主安敏的为人，老者说他是个好官，在任期间兴修水利，励精图治，为民请命，只可惜到底能力有限，所以这次旱灾他处理得也不是很好，错失了很多良机。发生贪腐后，向当局权贵妥协，没有揪住不放。
三人又和老者聊了几句，帮他打水，送他回家后，才离开柳树村，往龙阳城而去，路上还在讨论此事。
墨雪义愤填膺，道:“那些贪官污吏真该千刀万剐，这里的百姓水深火热的，都要饿死了，他们还好意思贪腐！秦螽，这次我们可不能手下留情，好好查个水落石出！”
秦螽道:“哼，这还用你说？我做这个监察史，自然是要为民做主的。”
墨雪道:“还有那个怪兽，比贪官还坏，我们也要把它抓住，才能根治旱灾。”
百里杰道:“这个怪兽，怎么有点像獙獙？我记得《山海经》上说:‘姑逢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
“对哦，那个老人家说那怪兽像狐狸，还有翅膀，出现在哪里哪里的河流就会干枯，真的很想是獙獙。”墨雪点头道。
秦螽问道:“可是，我记得獙獙不是只有在姑逢山才有的吗？怎么跑到这么远的龙阳城来了？”
墨雪道:“也许是走丢了的獙獙吧。”
秦螽、百里杰和墨雪御马来到龙阳城，城中虽然不像柳树村那些村庄一样萧条荒凉，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街市上早就没了昔日的繁华，店铺酒楼统统关张，路上也没几个人，偶尔路过几个，都是急匆匆的，一下就不见了。街道上也是乱糟糟的，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旁边都是布满灰尘的桌椅，今天正好是阴天，更加令人压抑。
路上百里杰早就嘱咐过秦螽，待会见了城主安敏他们，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以后乖乖听话不敢使坏，不要让他们以为秦螽年幼无知就欺负他，但也不要太过分，应当恩威并重。秦螽满口答应，说他自有办法。墨雪更是直接，说要是这些当官的有半点不听话，她就把府衙给拆了，把他们吊在城门上，给老百姓出气。
三人直接来到府衙，吓得安敏惊慌失措，马上带着龙阳城的其他官员出来迎接。这也难怪，他得到的情报是两位监察史还在半路上，要几天后才到，他怎么能想到秦螽竟然会这么早到呢。安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因为旱灾的原因，面黄肌瘦的，还有不少白头发，官服也很破旧，但很整洁，看来他为了旱灾也没少伤脑筋。
安敏一出府衙大门，看到只有三人三马，先是吃惊，但也顾不得疑惑，就马上跪下磕头，先问安皇上，道:“臣龙阳城主安敏携城中大小官员恭请圣安。”
秦螽见面前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官员，心里得意得不行，装成那些有经验的高官的语气语调，抱拳道:“圣躬安。”
安敏又问安秦螽，道:“下官恭迎监察史秦大人大驾。”
秦螽道:“我……咳咳，本官奉皇上圣旨，代天巡狩，安抚民情，整治旱灾，查察龙阳贪腐案、监察史遇害案，望安大人和其余大人尽心尽力，协助本官，方不负皇上恩泽。”
墨雪在一旁听他怪里怪气地念着这段话，甚是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抿着嘴在心里发笑，不知道秦螽什么时候背的这些官话。
安敏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秦螽，发现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身边也不过是两个年轻人，知道江绿还没来，就放心了许多，也有些不把秦螽看在眼里，道:“下官身为皇上臣子，自当为君分忧，请大人放心，我等必当群策群力，协助大人！”
秦螽听出安敏语气中有些轻视自己，于是有心树立威严，并没让安敏等人起身，也不说话，弄得安敏满心疑惑又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秦螽突然厉声叱道:“安敏，你可知罪？”
这一声发问，安敏更是如同丈二和尚般，但转念一想，知道秦螽的用意，顿时对秦螽刮目相看，不敢小觑，低头道:“下官自知治灾无方，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险些酿成造反之过，又让前任监察史在我龙阳境内遇害，实是下官等失责所致。然旱灾实属天灾，非人力所能扭转，监察史遇害亦是意外之事，还请大人原谅！”
秦螽知道这招起了作用，他本就无意刁难，见安敏还是个明白的好官，马上扶起他说道:“诸位大人请起，我并不是要问罪于你等，我也深知各位大人为了旱灾和监察史遇害案费尽了心思。皇上这次派我们前来，就是给各位分忧解难的，只要各位鼎力相助，我想，这旱灾和案子都会过去的！”
各官员都站起来，心中暗暗赞叹秦螽，安敏悬着的心也放下来，道:“秦大人明察秋毫，实乃龙阳之幸，下官之幸啊！来，后堂已经备好酒菜，为秦大人接风！”
秦螽道:“赶了着许多路，确实又累又饿，走，都进去吧。”
大家一起进去，安敏又问了江绿为什么还没到和百里杰、墨雪的姓名来历，秦螽一一为他解答。
酒足饭饱以后，安敏本来还准备了看戏听曲的活动，可秦螽拒绝了。秦螽却让安敏把监察史遇害案的一切卷宗、证物拿出来开始查案，安敏从来没见过这么勤勉的官员，一来到吃顿饭就开始工作，而且刚在饭桌上与秦螽的交流中可以推测，只怕秦螽已经去实地调查过灾情了。安敏不敢怠慢，只得听命，让提刑官周树宗去取卷宗证物。提刑官是每个城主的下设属官，从四品，主要负责司法案件等事务。
秦螽问道:“张范、梁穆和朱华三位大人以前都是住在什么地方？”
“回大人，他们三人都是住在龙阳驿馆中，秦大人等也是安排在那里下榻。”安敏道。
“两人遇害的地方也是在驿馆吗？”
“正是。张大人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中毒身亡，梁大人也是在自己的房里上吊自杀的。”
墨雪听了，疑道:“你们的安保工作也做得太差了吧？怎么凶手混进驿馆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安敏尴尬道:“呃……这……墨女侠，凶手是装成仆人混进去的，因此瞒过了我们。也确实怪我们没有做好，不过这次你们可以放心，我们已经加强守护，会确保各位的安全的！”
秦螽又道:“好端端的，你认为梁大人为什么会自杀？”
安敏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总不能说是梁穆是因为惧怕朝中权贵势力才自杀的，于是只好装糊涂道:“这个，恕下官无能，不知道其中原由。”
秦螽继续问道:“那朱华呢？他是怎么遇害的？”
安敏答道:“当时，朱大人得知张、梁二位大人遇害之事，登时大怒，说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拿了赈灾的账册就回京了，没想到在路上遭人埋伏，最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秦螽一时半会也没个头绪，只有看了卷宗和证物以后才能判断，道:“师父，墨雪，你们代我走一趟，好好检查一下三位大人的房间，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有，检查得仔细一些。”
墨雪和百里杰答应着，由城尉翁学强带路，前往龙阳驿馆查看现场。城尉也是城主的下设属官，品级和提刑官一样，是负责每座城池军事、城防、兵役等事务的武官。
这时，提刑官周树宗捧着一叠卷宗、带着几个手拿证物的主事过来，整齐地放在桌上，道:“秦大人，监察史遇害案的一应卷宗和证物都在这里了，请大人过目，有什么疑问可随时提问下官，眼下这个案子还在进一步地调查中。”
“嗯，你们都退下，先去忙吧。”秦螽道，他实在是不想被这些人守着，这种拘束感已经让他难受死了。
安敏等人告退，秦螽忽然叫住:“对了！安大人，你叫转运使李德凯和提举常平使林晓青准备好赈灾钱粮入库、分配、购买等全部账册，随时守着见我，我看完这些卷宗就去处理贪腐案！”转运使是负责财政、税收的四品属官，提举常平使是负责民生、农事、市贸和抚恤等事务的官员。
安敏答应着，和周树宗一起出来，秦螽还叫他们把门带上。
周树宗绷着的脸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道:“哎呦呦，可吓死我了！没想到这个秦螽，年纪轻轻，做起事来都是有条不紊，又不失威严，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谁说不是呢！”安敏频频点头，“我看这次皇上是派对人了，这两个案子只怕不日就会真相大白。我听人说，这个秦螽以前在寒水城被人称作‘神探’、‘邪探’，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们可得小心了，好好配合他，他日事成，我们也少不了这份功劳。”
第十一章 惆怅情难述（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