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翠茹道:“他在家念书呢,前两天我让他念的书没念好,我就罚他不准出来玩。”
胭雨微微点头,道:“没关系,等他书念好了我再和他玩,下次他来,我和他一起比赛背唐诗,看谁背得多。”
韩翠如看着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无限怜爱,用手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脸。
这时,若云已走过来,恳切相邀道:“姑妈,您请屋里坐吧,我吩咐下人给您沏茶。”
韩翠茹挂了她一眼,严厉道,“不用了,你有空还是多学学怎么相夫教子吧!别带着孩子摘花养草的净做些没用的事。也难怪凤庭总看你不顺眼。身为妻子无法讨自己丈夫的欢心,你也该好好的反省反省。”
若云听着她的话,心如刀割,几欲落泪,但她却强忍着,怕孩子看到,更怕因此招来更多的误会和羞辱。
她真的不是没有试图去博取凤庭的欢心,是她实在无法支持他的一些乖张行为和做法。只要半点没顺他的心意,他就拳脚相向,她也不知到底是自己没尽到做妻子的责任,还是对方需要的太不合理。
他们之间仿佛总有道无法逾越的高墙,一边是水,一边是火,一旦相互有所渗透就会引发矛盾。这到底是命运的错,还是自身的错,她真的无法想明白,更找不到解决矛盾的好方法,所以只好选择忍受和忍让。因为这种互不约束的方式至少可以稍微的缓和这种矛盾,不致被伤害得更深。
胭雨听了韩翠如的话,懵懵懂懂道:“姑奶奶,我们没做没用的事,我们摘花是准备用来给刺绣打样子用的,还会摘几朵送到二奶奶的佛堂去供养呢。”
她虽只有五岁,但却能敏感的觉察到若云和韩翠茹之间的不和谐气氛,她不明白韩翠茹为何对她娘说话如此不和善,她只想着为她娘辩护,讲清事实,所以她才说了这番解释的话。
韩翠茹道:“雨儿听姑奶奶的话,以后要多花点儿心思在读书写字上,其他的事尽量少做,不然你君科小叔叔可要超过你咯。到时候你们比赛背诗,你背不出来可不要哭鼻子哦。”
胭雨笑盈盈道:“您放心吧,我一定背得出来。”
韩翠茹会心一笑道:“那我就等着听你背哦。好了,我还有事要和你爷爷说,你知道爷爷在哪里吗?”
胭雨突然举手,将手中的牡丹花擎得老高,道:“我知道,爷爷正在‘卷绿亭’里读书写字呢,我刚刚才去给他请安回来。”
韩翠茹疑惑道:“读书写字?”说时,看着若云。她可从没见过他哥有这种雅兴。
若云会意道:“爹在亭子里核对账目,您这会儿去正好碰上他。”
韩翠如已然明白,对胭雨道:“好吧,姑奶奶这就去监督他‘读书写字’去。”
说着,她便往书房外东侧的卷绿亭来。
见韩梦川此刻正在和一个人谈话,那人的身形看上去很像通判李坚。
韩梦川见她来了,又对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便朝亭子另一边匆匆离开了。
韩翠茹至卷绿亭,便问:“哥,那人是谁啊?看起来怪眼熟的。”
韩梦川有些心虚,编造一番说词道:“他是和咱们家长期有生意往来的一个商客。因一时资金周转不便,来向我借笔银两应急用,你怎会眼熟?”
韩翠茹将信将疑,但也不作多问,见他面有郁结之色,神情萎顿,问道:“大哥最近身体不好吗?怎么这幅颜色?”
韩梦川有气无力道:“也没别的什么病痛,只是心里总搁着一件事放不下来吧。”
韩翠茹不解道:“什么事那么严重?”
韩梦川慨然诉说道:“你也知道你嫂子碧兰去世已两年了。前段时间,她突然托梦给我,要我给他另选一处风水好地迁葬,不然家中必遭横祸。后来我也请风水先生来观测她的墓地,也说你嫂子的墓地因地脉龙神动了,变了风水,需尽早迁葬,不然必生祸患。所以我就再让风水先生另择一处墓地,正好看中了城外白老头家的居所。白老头不肯相让,幸好我又打听到他的儿子白阿才在‘忆秦楼’里做工,而且好嫖烂赌,所以我就派人开借据,借钱给他赌博,等他债台高筑时,便要他偿还,他还不了就要他抵押自己的老屋,这样我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拿到这块地了。”
韩翠茹听了,心中也很惊疑,问:“那你拿到这块地了吗?”
韩梦川一脸沮丧道:“原本可以轻易得手,未料秦观好管闲事,替那白老头还了账,现在落得一场空。”
韩翠如心觉诧异,问道:“你说的就是新来本州上任的秦观?”
韩梦川愁闷地点了点头。
韩翠如怒道:“哼!一个小小的教授,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竟敢管我们家的闲事。哥您放心,我回去就找咱们家老爷来处理此事,我倒要看看秦观有多大本事!”
韩梦川灰心道:“我已找李师爷传达我的意思给妹夫了,他也回说会酌情办理,但这事都过去好多天了,也不见他有任何回应。唉,算了吧,你就等着看咱们家遭祸吧,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
韩翠如见他一脸神伤,心疼道:“哥,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您弄到那块地,要让人家知道我们韩家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韩梦川闻言,心中十分快意道:“如此,我多谢妹妹了。”
韩翠如不悦道,“我身体里流的也是咱们韩家的血,你倒说出这种隔里隔外话来了。”
韩梦川闻言,心里很感动。
他见她突然造访,问道:“对了,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家里坐坐?”
经他询问,她猛然想起来意,道:“您不说我倒忘了,我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凤轩来的。”
韩梦川疑惑道:“他又怎么了?”
韩翠茹诚挚劝道:“您哪,对凤轩的要求也别太操之过急了。他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越强迫他他就越是反叛。他既不愿娶那个蓝小姐,您也别勉强他,若他一闹起来这家里还能平静吗?凤庭已无可救药了,难道您还想让这个儿子也离您而去吗?更何况,他聪明好学,有孝心,比凤庭强太多了。所以,您就对他稍微放松些,他自己也会觉得您对他越来越好,跟您也更亲近了。”
闻言,韩梦川心中一片凄凉,韩翠茹的话正说到他的痛处。他是千方百计的希望凤庭脱胎换骨,但却一点成效也无。凤轩虽性格不喜受羁绊,但他总不至于六亲不认,对家人不管不顾,而且交给他做的事,从来都是办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每每想到这点,他心里总算老怀安慰,至少上天还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凄绝道:“你说的话不无道理,我只期望他早日成才,好将这偌大的家业交由他打理,这样我后继有人,死后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韩翠茹见状,心下恻然,道:“我很理解您心里的感受,但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您急也急不来啊。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身子啊。倘若您太过操劳,有个什么闪失,这个家可怎么办哪?”说着,用丝巾揩着眼角的泪珠。
韩梦川幽咽道:“也罢,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也省心。只要他不给我闯祸,我也就知足了。”
正当韩翠茹劝慰韩梦川之际,凤轩神情愉悦的从外面进来,仿佛愁云从不笼罩在他的头顶一般。
他心情畅快的往卷绿亭而来,见他爹和他姑妈都在,料想姑妈是来游说他爹取消和蓝小姐的婚事,所以想退至刚路过的大柳树后躲着,静观情形。
未料,却被韩梦川看见,责备道:“站住,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看见姑妈在还不赶快过来问好,却想躲避,我看你是越长越目中无人了!”
凤轩此刻已到亭中,立刻辩解道,“不是的,爹。孩儿是看您和姑妈在说话,料定有要事相谈,所以想先出去,回头再来。”
韩翠茹倏然道:“好了好了,你也该长长性子了。要是以后成了亲,还有事没事的找挨骂,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
听她话意,他预料她没有游说成功,心一下从云端坠入了谷底。因为设想还未得到证实,所以他惟有唯唯诺诺的挤出笑脸站立一旁。
韩翠茹道:“你爹虽答应了不再逼你成亲,但你自己也要学学乖,不要动不动就惹他生气,倘若我再听说你有什么不好的事,可饶不了你!下回再要我帮忙啊,你想都别想。”
凤轩听闻,心又回到了云端,感激道:“谢谢姑妈成全。”
韩翠茹笑道,“别谢我了,你还是谢谢你爹吧。”
凤轩规规矩矩的对韩梦川道:“谢谢爹,孩儿绝不会让您失望。”
韩梦川看了他一眼,神色威严道,“失不失望,不是靠嘴上说了算,得看你今后的行动如何。如若还是这般胡作妄为,你再找一百个能说会道的说客也无济于事。”
凤轩默然不语,心里却很得意。
韩梦川问:“你找我有何事啊?”
凤轩热情洋溢道:“是这样的,爹。衙门不是发放公告,说新来上任的秦大人要新办学院,开科授课吗?素闻秦观才高学广,名满天下。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所以孩儿想去书院念书,增长知识,学学做人的道理。”
韩梦川冷横道:“你别说了,这件事我绝不允许。”
凤轩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万分不解道:“为什么?”
韩翠茹亦道:“咱们家的子孙不需要他来教导。你只管跟你爹学着做生意就行了。其他的别想太多了!”
凤轩更觉怪异,追问道:“可是这到底为什么?”
韩梦川绝然道:“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凤轩满心失望,胸中憋起一股怒气,但又不好发作,愤懑的出了卷绿亭,正好碰上凤庭,只瞥了他一眼便出了书房大门。
凤庭见他面色极为难看,又见他爹和他姑妈正在卷绿亭,料定是凤轩又惹他们生气,被理骂了一顿。联想起当时的情形,又想起前些天他在锁梦楼和自己争斗之事,他心中非常舒爽,这回总算杀了杀他的锐气,为自己出了口气,不然他总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至卷绿亭,凤庭淡然道:“爹早,姑妈早。”
韩翠茹道,“这可真奇了。大少爷都懂得给我们请安了。看来啊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话里明显冒着酸味。
凤庭对他的讥讽装作毫不在意,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傲慢。
韩梦川见他自己特意前来,料定又是来伸手拿钱,只有钱才能使他想起有个父亲的存在,烦忧道:“你又要多少钱,直接说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我看不顺眼。”
凤庭见他这种态度,压抑着怒气,毕竟自己有求于人,道:“二百两!”
韩梦川突然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斥着复杂的情感,道:“你要那么多干什么?这个月的月例二十两我才发给你几天?这才望月你就都花光了?”
凤庭不屑道:“二十两能做什么?还不够我开几次牌。”
韩翠茹讪笑道:“你还很得意了是吧?你这么大个人了,赌乃败家之毒,色是削骨钢刀,你不懂啊?像你这个花法,纵有金山银山也满足不了你的欲望。”
凤庭强言道:“少说废话,给还是不给?”
韩梦川见他如此目无尊长,顿时怒火齐胸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快给姑妈道歉!”
凤庭冷笑道:“看样子,你是不肯给咯?好!”说着暴怒着甩袖而去。
此时,胭雨和若云正在锁梦楼西侧的碧水亭里,对着刚摘的两束牡丹花,研究刺绣。胭雨坐在她怀里。若云轻轻握着她拿着绣花针的小手,在绣面上和绣底下逡巡穿刺着,神情都很专注。
胭雨见牡丹的样貌基本成形,又看了看面前的牡丹,忍不住惊叹道,“娘,您绣得真像。雨儿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绣得这么好呢?”
若云耐心地道:“只要你好好学,很快就可以了。”
胭雨仰着头直勾勾的看她,道:“哦,那我一定好好学。” 仿佛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刺绣的技巧。
当她低下头时,却见凤庭从花径上走过来,欲往阁楼里去。
她立刻从若云身上跳下来。若云未赶上阻止,她已一手拿过绣面,倾刻跑到凤庭面前,兴高采烈道:“爹,您看,娘刚刚绣的牡丹,好看吗?”说时已双手捧起呈给他看,企求获得他的赞扬。
凤庭因刚才索银不成,正在气头上,无处发泄,见胭雨捧着绣面在他面前晃荡,心中更为愤懑,道:“这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让开!”说着,一手打翻她手中的绣面,落到了旁边的睡莲池中。
同时一把撇开她,因用力过重,将她掀倒,额头不慎碰到路旁的怪石,倾刻流出血来。
胭雨顿时凄厉的大哭起来。
若云见状,被吓得魂不附体,拼命跑上前,扶起胭雨,用丝巾迅速替她擦拭已流到脸上的血,心如刀绞,泪如雨下道,“宝贝,忍着点!”说时,大声呼叫:“雪茜!快去请大夫!”
雪茜正在房里打扫,听到呼喊,忙丢下手上的活,跑出来,见此情形,也很震惊,不容分说,疾速去请大夫来。
若云眼中充满了恨意,道,“孩子犯你什么了?你要这样对她?她到底是你的骨血,你真狠得下心!”
凤庭从未听她如此对自己说过重话,一时更加愤怒道:“你竟敢指责我?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屋里的主人!”说着,一把用力抓住若云的左膀,欲往楼里拖,仿佛他捕获了一名犯了滔天大罪的罪犯。
若云被他捏得疼痛难当,但却无力挣脱,情节之下反身用嘴在他抓她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凤庭猝不及防,缩回了手,见自己的手被咬出血来,暴跳如雷,抬起右脚向若云踢去。不慎,将她踢起,疾速飞撞在约一丈远的槐树干上,立刻吐了口鲜血,当场不省人事。
胭雨在一旁被吓得浑身发抖,冲到若云身边,颤微微凄厉地哭喊:“娘,娘,你快醒醒啊!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娘!娘!”哭喊已泣不成声。
这时,韩梦川,韩翠如,箫玉柔,凤轩以及雪茜忧心忡忡的赶来。
见若云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非常震惊。胭雨在一旁拼命的摇她,也不出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淌,境况十分凄惨!
箫玉柔走到她们母子身边,疼惜地叫道:“雨儿!我的好孩子!二奶奶来了。”看在心里,很是痛惜。
胭雨听到呼喊,这才回过神来,身子一直在颤抖,凄厉的大叫了声:“二奶奶!!!”才喊出口,已昏厥在箫玉柔怀里了。
众人看着无不凄恻落泪。
此际,平贵替雪茜请了‘养荣堂’的薛大夫急匆匆赶来,见此情形,也大吃一惊。
韩梦川慌乱着大叫道:“薛大夫!薛大夫呢?”
薛大夫忙答道:“我来了。”
韩梦川情绪激昂道:“还不赶快救人!”
薛大夫这才慌忙急诊,伸手捉了捉若云的脉象,发现从脉理显示气血阻滞,而且比较微弱。然后又捉了捉胭雨的脉搏,道:“大少奶奶内脏受到震荡,虽无性命之忧,但要立刻医治,久了恐怕就落下病根了。至于胭雨小姐,她只是一时受到刺激,昏倒过去,并无大碍。额头上的伤只要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韩翠茹心急如焚道:“那你还等什么,赶快去治啊!”说时已命旁边的仆人丫鬟小心翼翼的将若云抬到屋里,让薛大夫诊治。玉柔亦心酸的抱着胭雨入内。
韩梦川心下戚戚然紧闭双目,哀伤难禁。
忽然,他睁眼看着凤庭,眼睛里仿佛冒着熊熊的火焰,要将他烧为灰烬。
凤庭心中猛然咯噔一下,也有些惧色,但他向来是飞扬跋扈惯了的,脸上又禁不住摆出傲慢的神态。
韩梦川怒不可揭喊道:“平贵!拿加法来!”
凤庭瞪了平贵一眼,但平贵还是无可奈何的去拿了根长长的竹简,递给韩梦川。
韩梦川接过竹简,便快步走过去,在凤庭身上恶狠狠的抽打。
凤新承受着,如切肤般疼痛欲裂。
霍然,他一把抓住竹简,从韩梦川手中夺过,当场愤怒的折断,道:“你打我一棍,我就在冯若云身上还十棍!看谁经受得住些?”眼神里流泛着邪恶之光,就像一把利刃,仿佛欲将所有人的胸膛刺穿。
闻言,韩梦川陡然觉得自己跌落进深渊般,绝望而无助。他不料为了一点银子,他竟然用这种残暴的手段来报复自己,哀痛道:“逆子!这是报应啊!”说着,心里一阵绞痛,眼前一黑,也昏厥过去了。
凤轩即刻冲上去,扶住他,忧伤的叫着,但却未转醒,心中悲愤交加,眼中充满恨意,指着凤庭道:“如果爹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即刻背着韩梦川回‘玉柔斋’去了。
韩翠茹无比忧伤的唤她哥,但仍旧不醒,破口咒骂道:“像你这样的忤逆子,不死还有什么用?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韩翠茹的最后一句话似乎使他的良知稍微有所触动,喧然在他耳畔回荡。转瞬间,他又一想,哪有什么报应?天又能管什么?那都是人们编出来吓人的鬼话,他才不要被这些东西唬弄呢!只有得快乐时且快乐,别委屈了自己才是真理。
于是,他便出了府邸,对家里因他导致躺卧在床的三人的死活,全然不闻不问,如同被鬼迷了心窍,径自往‘忆秦楼’来。
忆秦楼位于汝南城中心极繁盛地带,四通八达,是南街北巷,东西走廊的交汇地,因此来往的恩客品流复杂。虽为官署妓院,来寻欢作乐的有兵士商旅,宵小恶霸,也有江湖风流侠士,因此不分昼夜的经营管制,生意十分红火。
金老娘也最是世故圆滑之辈,打理这样的淫逸奢靡之所,更非常人所能为。但她的原则是,管他什么人物来历,只要银子合法的钻进自己腰包里,互不侵犯,也相安无事,是盗是匪,又有何干系?当然矛盾常有,人却是活的,更何况有官府撑腰,看他们能玩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