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升澜 30

    “请休息吧！……”女孩甩下晚休独自一人蜷坐暗灰色的石阶。可以捕获的光线如同露珠一样沾满了她的困意。闭目的容颜疲惫而眷恋，一副融入冥想的神情。

    “也许是真的累了？”他试着闭目，暗重的睡意随即便会压境。他可以感觉那些泡泡包裹的睡意略带甜美的气息。红月圣地消失的人类都在这里休眠？他突然万分欣慰，因为那位水流一样的女孩拥有令他捕获羊皮书的希望。

    “奇特的地方，可是这里哪里？太不可思议了。这应该不是我的身体吧，可为何我又……”他同样奇怪自己已不再询问那位可爱的女孩了。或许是不应该打扰这片幽静的水域，又或者是惧怕如此美好的内心感受和幻觉被无法确定的现实划破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感受自己，然而却一无所获！仍然没有询问的动机。

    “红月圣地的生存方式就是这些吗？无尽的长眠？对于我来说是否过于单调了呢？”沉重的梦境依然萦绕不去，辗转入眠虽然柔软但却无法拯救他的使命。“我好象有点饿了。”这样的感觉又在不经意间被什么养分温和般填平了。看来以后进食一类的yu望就可淡化了。那么又会产生什么样的yu望来引导我呢？蜷坐的女孩双手交叉合十默默祈祷。超越想象的发丝仿佛布满了她身后的遐想，伴随水流暗浮汹涌。一抹闪烁不定的明亮自她眼角浸出，悄悄哭泣。“那是孤独和忧伤的泪水？”晚休疑惑女孩的伤感，不管这样的孤独和伤感有多么的动人。他都使用本能加以限定。“为什么？水流淡化了她的泪水，难道她一直在流泪吗？在水里是不容易察觉的……啊！那是什么？”

    美丽光线加以隐约勾画的是隐藏在漆黑夜空里的那些令人不安的轮廓。逐渐清晰的恐惧让他心跳加速，神情走样。

    “啊~”发自女孩内心的呼唤开始驱散上方那些游弋的巨大翅膀。她的呐喊让发丝的波纹褶皱。块状的黑色物质随之龟裂，其间还可传来怪物的长吟如同巨龙的咆哮。她又恢复了平静。眼角的泪水流经脸颊时好象划伤了她的嘴角，明显的血痕凝聚着腥味伴随水流一直散发。他也嗅到了她的鲜血。展开的双眼因抽搐而不断流露出了扭曲的目光，迅速被波及的晚休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她倒在水地。整个身体都被发丝厚厚地覆盖，仿佛被后者谋杀一般死寂。葡萄串限制了他的移动，清澈的水流如同恬美的风丛让人心神从容。水生的藤蔓这时加速了生长，爬过石阶铺满水地。渐渐将女孩淹没，很快他已无法确定她倒下时的方位了！“真是，一塌糊涂。我要想办法离开。”

    可是要怎么做呢？正当他沉眠之时，水生藤蔓覆盖的地方释放的片刻暖光打散了所有的葡萄串。一时间泡泡泛滥，打乱的秩序挤满视界。随即而来的飘散让泡泡们缓缓上升消失在上方的水域。然而意外的是晚休的泡泡被他的惊醒碰破了。大概泡泡的上升只能支持那些可以抛弃所有安然入眠的人类！他没能同其他人一起离开。再次悬浮的晚休双手拉住水生植物的长条，仔细查找那个女孩。终于在满是微光的藤蔓里找到了她。这让他想起了和叶香小姐的奇遇，惆怅一样的暖意总是在吸引那些等待被捕食的生物？他小心扯碎覆盖的生物，将她拉出束缚一同漂浮。

    “你不要紧吧？你是谁？”

    “是你？你真的来了？主教！——岚迪。”女孩的目光漫漫开启回应了他的呼唤。但他无采的双眼仿佛直入了某种神奇的迷茫，将观者的意志悄然侵蚀。他一口气把他拥入胸怀。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可怜女孩为何等待岚迪主教，但无疑她已经等待太久，身心疲惫。

    “放开我，晚休！”她低下头一副不屑的神情，面对尴尬他默不作答。“没有必要再一次确认你自己！放开我！你没有资格拥抱我，还那么大力量？哼！”

    “啊……”女孩最后的话语消散了他双臂的力量，也伤到了他的意愿以及小小的尊严。而女孩也顺利逃脱.

    “为什么没有离开？你，和其他的人……”难以想象我竟然产生了幻觉，看来……女孩有些慌措。

    “我的任务是寻找黑暗的羊皮书。”

    “红月树的果实几近成熟，在此承载的生命有权要求还原他们的本来面目。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的红月树开花时间不知道要等待多久哦。”女孩知道晚休不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

    “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红月树的内部通道——树木用来输送养料和水分的公共通道。以寄生的方式将人类储存在红月树内部。主教与我订立契约的大概内涵就是如此。”

    “可你到底是谁？红月圣地的女神？”红月圣地对晚休来说本来就太过古怪，而且连最高警戒联盟也非正式地承认了它的存在。它既然可以存在，就有维持生计的力量。“我在植物的内部吗？是细菌还是细胞？”

    “你不想离开？如果能安然入眠的话”

    “我的任务还没结束，而且是你把我强拉进来的。告诉我黑暗羊皮书的方位。”

    “哼！守护天使的人类果然心意已决。羊皮书早就切断了与我的联系，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得以只能将储存的人类提前释放。这也是为了契约的有效性。但是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联系到主教，按照契约他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女孩的眼睛显露了委屈的忧伤。

    晚休对这个张口闭口契约的女孩有些不耐烦。她似乎不想说出名字，而且也不打算把晚休当作真实的存在。晚休明白女孩其实不想让他在此停留。“好吧，红月圣地的女神！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我想和其他人类一样离开。请让我离开！”

    “……拉住我。”她突然莞尔一笑，递出右手示意晚休接收。“我们上升……”他觉得她更象是个执拗的小孩。难以穿透的发丝似乎印证了她的零乱。而被动拉升的晚休则被她的发丝彻底包围难以显现。她又开始了缀泣。他能感到力量和温柔在指间漂浮不定，是属于她的。如同悲伤过度的独立个体深藏莫大震撼，又难以让所有的痛苦瞬间爆发，只能隐隐作痛。“她不愿意说出来，还是她自身难以面对的悲剧。或是对于我不屑一提……”

    过快的速度划破水体撞击发丝，终于脱离了水下世界。“天哪，这里原来也有水面和陆地！？疯狂而绚烂的天地。真是不虚此行。”碧水环绕的光芒下，迷人的土地植被葱郁。零星的村落和交易市场散落其间，开阔的视野可以聆听风吹草蔓的细微律动。“这样的土地，我喜欢这里。这是哪里？如果可能我愿意献出生命维护这片土地……”

    最后一个‘土地’的发音让女孩有些警觉。他近乎是直白，他的话语随着感觉而来未经思维的修饰。但很快两人都略感尴尬。“晚休！？”

    “是。”

    “文字就是隐喻吧？”

    “诶……”这样一来他就得用思维来重新阅读自己刚才的直白。因为土地经常是母亲和女性的换喻。女孩完全有可能认为晚休的话语直接冒犯了自己。

    “你的yu望很强，这只能说明你格外健康。”

    “隐喻？你在意？”他有些棘手。

    “旁边没有其他人了。土地所隐喻的母亲和女性，只能是我了。所以你方才的话是……”女孩的眸子熠熠闪烁，但却被他意外打断。

    “这样的女孩，我喜欢待在她的身旁。她是谁？如果可能我愿意献出生命维护她的一切。你是想说我刚才说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需要我承认，我荣幸至极。”晚休分外好奇。

    “卑鄙！——”怒目而视。她。

    “是我把你硬扯来这里的，但不是让你来看我笑话的。我想大概你也可以猜到……”

    “是因为托秋？”

    “想把托秋的意识剥离出你的存在，真是难以预料的结局呀。我希望你也可以认同这样的风险。事实已经如此，本人水平有限，恐怕无力承担你的命运。”

    时下晚休并不在意自己的损失，或是女孩的责任。“为什么要试图解脱托秋？如影随形的存在方式了解的人不是很多。”

    “是一个意外的声音呼唤了我，确切的说是守护天使。你所做的一切和为之奋斗的使命，多少我也可以理解。眼前的这片土地和光芒，也许耗尽一生也未尝可以如愿；如果你喜欢这里就留在这里好了。”女孩流露了友善的建议。

    “那你的契约呢？”感觉是那样的模糊，晚休没法理解她和主教的契约。

    “是呀？你的契约呢？”一个刺目的声音划破天际，伴随着月色图腾的薄韵摄入晚休和女孩之间的土地。瞬间草皮溅飞，腥味浸土！“你所遗忘的契约呢？”

    “月色的图腾？！你？不是主教？”女孩仿佛目瞪口呆一般。

    “我，丽贝卡！如果月树之精——水蕴已然忘却契约，怕是要沦为我们的猎杀物了。”

    “你不是主教，为何持有月色图腾！我不会忘记契约！”面对丽贝卡咄咄逼人的杀意，这个被称为水蕴的女孩感到疑惑。

    “你已经获得新生，为何还要重拾记忆呢！——受死吧！”愤然而起的月色图腾如同利剑直取水蕴。侧旁的晚休未反应过半，水蕴早已被月色图腾撞飞数米，沉重摔地，鲜血淋漓。

    “这？这……屠杀，毫无疑问的野蛮屠杀！”晚休倍感凄惨。当他随即迎目丽贝卡恬淡而淡明亮的视线时，他不得不认可眼前的女人是职业的。他迅速抱起水蕴，模糊的血液散发的味道让其呼吸急促，心乱疲乏。绝望中只能感到某种力量将他和水蕴放纵逃脱，直冲入附近的水流。“疯了！跳到水里，她还能活吗？常识也顾不上了吗？这还是我的身体吗？”

    丽贝卡认真对待了晚休的行动，然而她一直没有干涉的意图。

    “丽贝卡这样做行吗？”博悦从灰暗的树阴里走出。“你同样也获得了新生，为何不能仁慈一点呢？我真怀疑你还是你自己吗？”

    “不用担心。那个可爱的水蕴是月树之精，死不了！”丽贝卡把弄着月色图腾，一副不着边际的神情爬上眼角优雅抽搐。“我喜欢现在的自己。直接宣战要比拖泥带水好得多。水蕴，她现在和红月圣地其他的人类一样被黑暗的羊皮书内化了。一个被书囚禁的女孩，指挥官不是也赞同了？”

    “不过，难道你从不考虑我们同样也遭受内化的概率？虽然控制水蕴可以掌控红月圣地，可以让红月树优化我们的生命形式。但你也要看到那些天使导航曾经派遣的学者，其中也有自由学者。他们现在又成了什么样子。”他又想到了别的。“有一部分应该也到达了这里。红月圣地的技术多少也被天使导航监视和研究。毕竟是他们创造了这样的课题，并付之实验，求证，实践。”

    “我只想用我喜欢的方式来完成这一切。”她已看好自己的实力。

    “丽贝卡！？”红月圣地的女神以隐约的画面直视丽贝卡。幻想般的铠甲装束其身；坚毅的姿态、纯朴的发饰都展示着她强大的战斗意志。始终淡定无邪的目光更是贯穿日月，傲视群雄。让人感觉既温暖又冷漠，庄重得找不到天真怜爱的踪影。“如果水蕴被你残杀，红月圣地也将不复存在。只有仇恨现世的人类才持如此行径。获得新生的你可否考虑放弃故有的回忆呢？”

    “决不！我要让那些侮辱我的混蛋十倍奉还！”

    “你所选择的道路只有你自己才能明白！既然如此就去实现愿望吧。自此我也不再监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