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御前护卫蜂拥而上,将李勋团团围住,李勋心急,要是没跑出去,父皇定会发现老五不在关外,计划就败了。恰巧就在他无计可施的这个时候,李贵妃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外。
李勋从前总是认为母妃行事太过招摇,但今日看到她那群随从宫女时和八人撵车时,心中顿觉得母妃这招摇过市的爱好太完美了!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贵妃带来的十几名宫女加上挽拉撵车的八个小太监,不多不少刚好一人挡在一个侍卫跟前。
“多谢母妃相助!”
贵妃冲他比了个手势,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侍卫见到贵妃的车碾,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着急捉人,最后眼睁睁看着李勋溜走。
李勋直奔襄亲王府,一见到许颜,立刻交代她接下来的事情。接着又飞鸽传书一封,“这上头是以我名义让老五回来的,就算父皇查到老五不在关外,只要他拿这封书信出来,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定能相安无事!”
许颜吃惊,“李邺回来看我,却要你来背锅,我许颜做不出来!”瞪他一眼就转身要去追回鸽子:“快,找几个轻功好的把那鸽子打下来!”
“我说许颜你……你干什么呢?”李勋拦住准备行动的几个护卫,“不必追了,这可是上好的鸽子,你们轻功再好也追不上!”
许颜觉得他此举太过鲁莽,不知如何责备,更不敢领他的情,一时间左右为难。
“你别着急呀!你急……急也没用了!”
“这是何意?”
李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头对手指:“父皇已经知道我有此意,我一早进宫就是说这个事儿。”
“你……”许颜语塞。好不怕死。
“放心啦,我舅父在朝中颇有威信,连父皇也要对他礼让三分,除此之外父皇还格外的宠爱我母妃,到时随便责怪几句也就罢了,没事!”说着拉她到一边,一派正色:“要是让父皇知道老五私自返城,那老五的罪名可就比我这大多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
“别说话!看着我。”李勋嬉皮笑脸道:“瞧瞧,本王是不是又俊了点儿?”
许颜本想发笑,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凝重道:“我替李邺谢过三皇兄。”说完朝李勋行了给个大礼。
李勋的笑容僵在脸上,面露几分不悦:“真扫兴!”
他知道她这么说,只是要撇清跟他之间的关系,也以此警示他,他们只存在一种关系,那就是,她永远都是他皇弟的女人。
“罢了罢了,我与老五本就是兄弟手足,当年与他结怨也全是因你……过往云烟,不提也罢!”如今木已成舟,他已为人父,两人的关系铁打一般再不可逆转,想想他也是该收心了。
看出李勋的失落,却不知如何安抚。他们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为避嫌,有些话也不便多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李勋与许颜同时沉默了。心照不宣的与过去道别。
走的时候,李勋又回头望了望曾痴迷过的女子。
为了她当年一句责备的气话,他娶亲生子,远离了她的生活。为了祭奠她的“亡魂”,他不惜与自己的兄弟较量,如今再看这张绝世的容颜,既有不舍,又似释怀了十几年来的执念。
是呀,他们都不一样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李勋心中已是一片豁达。他没有回头,抬手朝身后的女子挥了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似是拂去这么多几年剪不断的,不该有的情愫。
许颜闭上眼,方才没有道出口的,除了感激,还有一句“对不起”。
三日后
关外下着鹅毛大雪,一匹劲足宝马疾驰而去。马背上的年轻男子打马前进,大雪飘落在他黑色披风上,又随着剧烈起伏的动作被震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绝美的弧线。
一头墨发在他面前飞舞,男子如玉树临风,一件普通的披风却难掩其俊美风姿。
“何人闯关!?”把守关口的士兵拦住了神秘男子的去路,“此乃襄亲王殿下所管辖之军营重地!入关需出示殿下信物!硬闯关者,一律斩首!”
年轻男子勒转马头,停下看了眼那守卫。
守卫将领看清来人真面目,立刻放下兵器,单膝跪地:“属下拜见襄亲王殿下!”起身挥手喊道:“是襄亲王殿下,速开城门迎殿下入营!”
李邺出关后不到半个时辰,皇帝派来的人也赶到了。
“襄亲王殿下接旨!”
“襄亲王李邺接旨!”
传旨的侍卫脚步匆匆地赶到主帅帐外,看到李邺,表情明显的一怔,而后若无其事的宣读完皇帝的旨意。
收起圣旨,侍卫又道:“陛下还有一道口谕。陛下说,怀王殿下被宠坏了,此番让襄亲王殿下来回一番折腾,实在心中不安,待殿下返城,陛下一定当着您的面好好责备他一番。”
李勋将他出关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李邺其实并不知情。他一得知皇帝派人来查看,立刻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他前脚刚到,皇帝的人后脚就来。
“怀王?”李邺正要说话,副将忙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怀王殿下的信鸽昨日就到了。殿下看过之后便会明白。”
原来是李勋担心他来不及赶在父皇的人前头回营,送来这封信以备后患。
“虽然这封信现在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怀王殿下的心意,还是让属下大吃了一惊。”副将说道。
李邺收起信纸,挑眉说道:“本王也没想到。”这家伙对颜儿还没死心。
走进主帐,师爷像是恭候多时,见到李邺,立即上前禀报:“王爷,再过几日就是楚国皇子出访的日子了,您先前与属下商议的计划可还要照旧?”
“这么快?”
“是呀,属下刚刚收到的消息,十分可靠。他们提前了行动。”
“对此你有何见解?”
“属下认为,楚国与赵国素来交好,赵国灭国后,楚国国君一直安安分分,看上去并无野心。可是,赵妃回宫了!楚国皇子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访我北齐,属下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
李邺摊开桌上的地图,指腹从楚国的国界上划过,缓缓说道:“楚国当今的太后是赵国人,楚王身体里流着赵人的血。”
“属下担心的也是此事!楚国皇子的生母,也就是楚国的太后可是赵国人,与赵妃又是近亲。赵妃独居多年,突然回宫,这其中恐怕是另有深意。”加上陛下对她言听计从,恐怕不是件好事。
李邺大笔一挥,将楚国的所在的范围画了一个圈,眯了眯眼:“无论有何阴谋。”他动了动嘴角:“我北齐迟早都会兵临楚国的城下。”
他现在只担心,迎接仪式。
北齐是礼仪大邦,所有邻国皇室有来客到访,王室贵族都要挑选出舞姬与有身份的领舞相迎。说是为表对来宾的敬意,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显摆各王府上的美人罢了。
对于王公贵族而言,这不仅仅是献美人,更是利用送出去的歌姬为日后铺条路。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被看中带走的歌姬了无音讯之后,大家渐渐的不再执着此道。
李邺很快修书一封,用李勋那只鸽子给许颜送了回去。
“迎接仪式,派两位侍妾前去,楚国皇子贪色,你万不可露脸?”许颜读完李邺的信,有些摸不着头脑。
找来刘姥姥一问,才知原来迎接仪式各王府每家都要送几名歌姬前去,李邺为了送走两名侍妾,连这种法子都想出来了。
许颜哭笑不得:“那万一那个楚国皇子没看上两位侍妾,我还不得把她们带回来呀?”
刘姥姥笑道:“如今各王府中,但凡有些姿色的歌姬都已被主子收为妾侍了,真好看的哪能送给别人?我瞧着别院那二位夫人模样倒是好看,没准儿呢~”
“这倒是个好法子,反正我与她们二人都是妾侍,就算陛下追究下来要身份尊贵的女子领舞,我回,咱们王府可没有比侍妾更高的位分便是~”
“夫人真会开玩笑~”刘姥姥被她的样子逗乐。
“圣旨到!~”
正高兴的商议着如何送走两位妾侍,圣旨突然下来了。
竟是指名道姓,楚国皇子钦点要让她献舞……
“公公,您没念错吧?”连一向稳重的刘姥姥也忍不住问。
许颜也是一脸愕然。
那楚国皇子,怎会知道她的存在?
宣旨的小太监认得在杨妃宫里当过差的刘姥姥,怕有纰漏,摊开圣旨又看了一遍,对刘姥姥道:“陛下的圣旨上是这么写的呀?不信您瞅瞅?”指着上头的字迹:“瞧这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楚国皇子听闻襄亲王府上有位美妾允夫人,特请允夫人献舞。为两国日后交好,召允夫人入宫献上一舞……对吧?这是圣旨!奴才可不敢念错~”
许颜握紧圣旨,心中忐忑起来。
“允夫人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刘姥姥问。
许颜点头,“确实奇怪。”那楚国皇子初次到北齐,她又足不出户,怎么会被提及?更奇怪的是那楚国皇子还特意找皇上请求她去献舞。
“奴婢怀疑是赵妃从中捣鬼。”刘姥姥解释道:“楚国虽强盛,却远远不及我北齐,陛下深知殿下对您的宠爱,怎会为了个楚国皇子使唤您去抛头露面?依奴婢所见,此事赵妃定是从中出力了。”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许颜轻咬嘴唇,低头思索着,抬头看着刘姥姥:“他们是想利用我,让陛下父子心生间隙!”
刘姥姥深吸口气,佩服道:“允夫人聪慧过人,奴婢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原以为赵妃只是想让襄亲王府出丑,因为允夫人从未跳过舞。
“赵妃这次是算准了回宫的,而后陛下又对她如此顺从,其中必定有诈,我当早早入宫才是。”此事还要与杨妃和贵妃商议,或者太后,总之,不能等到后日的晚宴。
她怀疑,陛下是被奸妃左右了行为。
“可是夫人!”刘姥姥拦住她,“万一那楚国皇子真向陛下讨要您,陛下将你送给他,那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圣旨都下来了,李邺又不在,她身为女子,在朝中根本说不上话,只能借助二位娘娘和太后的势力了。
“夫人慢走。待别院的二位夫人到后,老奴随你们一道入宫,宫中的规矩我熟,以免赵妃找您的茬子。”
“也好,就让她们收拾收拾,随我们一起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