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第168章 无题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王媛固执的追问。

    沈公子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有个跟着沈公子一起来的中年男人干咳出声，道：“宗珩，我再跟市局朋友打听打听，线索肯定会有的，浴场那边估计只是不方便透露。”

    沈公子点了点头，道：“去吧，有消息告诉我。”

    “不用查了。”我冷冷出声，将病房里的视线全部拉了过来，毫不示弱地迎上一道道疑惑、怀疑、不信任的目光。

    “什么？”沈公子扭头看向我——这是他来医院之后，第一次将目光投注在我身上——嘴角微微抽|动，似有几分不悦，轻声道：“不要胡闹。”

    我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胡闹，你们要给大福讨公道，不是吗？那我告诉你们凶手是谁不就好了。”

    “你知道？”刚才说话那个中年男人怔了怔，用目光询问其他人，其余人也是一脸茫然。

    只有王媛和六指等人没有任何怀疑，目光灼灼，等着我的下文。

    “苏越。”我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看到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瞬，沈公子掩饰的很好，但挑动的眉梢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病房里沉默了许久，王媛和六指几人默不作声，眼神在我和沈公子身上来回扫，沈公子一众人则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到了，他迎面走了出来，身上有血，手里提着斧头。”我出乎意料的镇定，也没有惊慌和害怕，仿佛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把那天浴场所见说了一遍，对沈公子道：“苏越你应该不陌生吧，他是范天海的人。”

    沈公子眉头紧锁，咬咬牙，道：“我会解决这事。”说罢转身离开病房，他的几个跟班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琪姐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倦意，一旁的海洋不住摇头叹息，低语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王媛擦干眼泪，问我：“棋姐，是上次那个人，对吗？”

    我知道她所指，无力点了点头，叹道：“他说过，他会来找大福的麻烦，但我也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在哪能找到他。”六指佝偻着腰，头也不抬，目光死死盯着双目紧闭的自家师兄，唇齿间那股寒意丝毫不加掩饰。

    我略有些犹豫，我见到苏越的那个地方，显然不是他们长驻的区域，以苏越这次在浴场所展现的反侦查能力来看，就算六指他们故地重游，想必也发下不了任何有用的线索。再者，信息指向很明确，刘大福和沈公子从中作梗，将范天海旗下的西餐厅炸成一堆废墟，这种赤|裸裸地挑衅，不激起反弹才是怪事。我之前还一直抱有希望，觉得他俩之所以敢这么正面硬碰硬，想来是有什么杀招握在手中，而刘大福的遭遇则给了我一记响亮耳光。

    他们有个屁的计划，纯粹是拿自己的性命当戏耍。

    “没用的，你们斗不过他。”一直沉默不语的海洋忽然开口，淡漠的眼神扫过我和六指几人，不顾琪姐眼神的制止，淡淡道：“我说的是苏越，当然了，范天海，你们更没戏。”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山有点按捺不住火气，不悦道：“刘哥白白挨了一斧头呗？”

    海洋呵呵笑了，对小山几人火气冲冲的目光视若无睹，道：“白挨了。”

    “你…”贝帅怒发冲冠，想飙脏话，被六指用眼神喝止了回去。

    “我不是针对你们某个人，我是说在场所有人，跟范天海作对，都是自寻死路。”海洋走到窗口，推开玻璃窗，迎着风口点了根烟，微眯着眼，透过缭绕烟雾打量着脚下这座城市，叹道：“这是苏越给你们的一个警告，如果他真想要刘大福的命，那刘大福在浴场就已经死了。”顿了顿，迎上一束束喷火的目光，苦笑道：“他是谁？他是苏越。”

    病房里的聚谈，最终不欢而散，尽管琪姐一直没有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站在海洋那边的。或许，这两个经历过“苏越统治”的人比我们更加了解对手；或许，琪姐和海洋真的是一番好意，不想我们以卵击石。但说一千道一万，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刘大福，险死还生，命悬一线。

    要说个人感情，我肯定和王媛、刘大福更亲近，虽说琪姐也给过我许多帮助，但她目前已经是半退隐状态了。共同赚钱的事可以找她，至于再捆到一起玩命儿，那就不太现实了。琪姐她也有自己的情感倾向，我丝毫不怀疑她可以为文嘉抛头颅洒热血，但换作刘大福，她并没有理由和义务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不怪她，相反，我还很感激她。海洋的话不好听，可忠言总是逆耳，如果没有他这一盆当头泼下的冷水，我相信六指这几个激进分子，肯定当晚就会按捺不住，在冲动促使下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

    王媛和小山留在病房看护刘大福，为了避免意外，六指还调来许多架势堂的打手，将整个病房围得水泄不通，保护这位刚冉冉升起便黯然陨落的架势堂分舵掌柜；米娜回去水云间处理后事，毕竟是娱乐场所，光天化日发生这种血案，对生意肯定会有影响，王媛显然无暇顾及浴场，这个重担自然只能由米娜扛起。

    至于六指，不出我所料，离开病房就找我问了初见苏越时的地址，我再三劝阻，但无济于事。我太了解他了，这个看起来总是无精打采的白相人，有时候那种执拗根本拉不回来，别看他和刘大福好像经常吵架，可涉及到两人之外的事情，六指总会坚定的站在刘大福身后。

    其实六指和苏越已经有过一次交锋了，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就是两年前，六指初来市里，单枪匹马跑去铁路新村袭击徐宝成的时候。那次六指本来可以全身而退，但却没料到苏越当时也在场，结果行迹败露不说，还被新村地痞围追堵截，最后引得我们保安大队和学生混混集体出动，这才有惊无险的逃离。

    我知道六指和刘大福都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人，说起个人经历，苏越的过往更多事铁血硝烟，在故事性上，兴许还不如这师兄弟俩。可是，我们所处的境地是暗流涌动地江湖，苏越恰恰是这江湖中披荆斩棘的恶鲨，而师兄弟这俩有着无数奇闻轶事的小丑鱼，对上嗅着血腥味就能大杀四方的苏越……实力真的太悬殊。

    更不要说苏越背后还有个范天海，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家伙，看似从未出现，实则从没消失过。

    ……

    就我个人而言，我也想帮助六指，但我目前有心无力，这是最尴尬的境地。别看我在铜川搭上一个文嘉都点头认可的辛红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我出事，兴许辛红棉会护短出手，可刘大福这八竿子打不着，我连怎么跟人开口都不知道。再说目前吧，生意上看起来遍地开花，大有追赶刘大福和米娜的趋势，然而实际状况我心里有数。我也就能在马超、关山月她们面前当当大姐头，扔进今天病房里那个阵容，我还是垫底的。

    最后说到武力，那就更没法提了，如果只是比人数，或许我可以在小混混小太妹里一呼百应，乌央乌央喊来百十号人。但那又怎样呢，上次茶楼一战就是检验战斗力的最好时机。除了侯鹏、胡浩这几个有限的生力军，其他人根本就是凑份子的，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让他们跟社会流氓、两劳人员去硬碰硬？拉倒吧，不用范天海、苏越出手，混混太妹的家长就能把我告到倾家荡产。

    综上所述，此次刘大福遇袭事件，我除了能够提供到关键的凶手信息，再也干不了别的。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理智来讲，还是保持观望，给予王媛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就好，至于这场或许无法避免的火拼，我还是不要添乱了。想通此节，心头重担轻了许多。我觉得这不算逃避，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力所不能及，强行参与进去只能搅混水，起不到正面作用就不说了，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

    离开医院，我先把关山月和彩虹妹送回了学校。这两天她俩成了我的临时跟班，从功用上来讲，要比马超、胡浩他们贴心的多。关山月性格较冷，说话做事比较稳重，彩虹妹的性格和头发颜色一样，热情如火那种，而且具备着小太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精神。浴场血案的时候，我楞在门前半晌，关山月陪在我身边，彩虹妹则是探头探脑进去近距离目睹了现场，出来以后还兴致勃勃地跟关山月描述那一池血水温泉。

    和她俩在一块儿，东奔西跑也蛮有乐趣，毕竟都是女生，许多话题可以说到一起，加上彩虹妹又喋喋不休小话唠，跟关山月一冷一热，有时候像捧哏逗哏一样，能让我暂时忘却那些烦心事。跟胡浩、侯鹏可就不行了，这俩男生跟我单独出门的时候特别拘谨。也不知道是心里紧张还是刻意想营造出一种保镖打手的感觉，我开车的时候这俩正襟危坐；走路的时候要么一前一后，要么一左一右，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驱车到卫校门前，关山月和彩虹妹一改爽朗常态，扭扭捏捏不下车，欲言又止。

    我看着奇怪，不觉有些好笑，看她俩躲躲闪闪的眼神，疑惑道：“怎么？有事？”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