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纲座船上
“啪!”郭纲听完传话回来的人汇报后,气得狠狠拍了桌子,骂道“董曜铭你这个老贼,实在欺人太甚!”
“自从你这个老畜生到任之后,老子们就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老子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而你却常常针对老子,老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老子的兵权吗?为顾全大局,老子不与你计较,对你言听计从,一让再让,而你这畜生又何必苦苦相逼呢?现在居然还要置老子于死地,真是岂有此理!”
“他以为现在还是文官骑在武将脖子上作威作福的时候吗?想让老子把兵权交出来,休想!老子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文官除了会做几首歪诗,会在背后耍耍阴谋诡计之外,庇本事没有!真要惹火了老子,老子也反了他娘的!”
郭纲怒火冲冲继续骂道。
“将军慎言!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那传话的士兵,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提醒道。
然而船舱里其他的心腹将领却纷纷附和郭纲。
“将军说的对!早就该反了他娘的!弟兄们也学学这梁山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自在?又何必受这些文官的鸟气!”
“对!反他娘的,老子早就受够这些文官的鸟气啦!”
“将军,反了吧!我听说北虏那边,武将的地位比南边高得多!莫不如……”
“呃,你们不要再说了!”郭纲用手制止众人,接着说道:“本将刚才只是一时气话,反我是不反的!至少现在不会!毕竟本将世代深受皇恩,真要做了这等谋逆之事,不仅家族数百年清誉毁于一旦,还会牵连族人。更何况大宋毕竟有上百年的根基,根深叶茂,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轻易能够撼动的!至于投靠北虏,这种被人戳断脊梁骨的事,我郭纲哪怕再怎么混帐,也绝对不会去做的!”
众将见他并无造反的意思,又害怕刚才乃试探之语,无不大惊失色,一一请罪告饶。郭纲自然不会去计较。
这时又有人说道:“既然大哥已不准备造反,那贼寇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追!当然要追!省得这老贼又找个么子由头与老子过不去!”听了这人的话,郭纲这才想起自己因太过气愤而险些误了大事,连忙吩咐道:“众将听令!”
众将心头一凛,连忙起身肃立两旁,连忙大吼道:“末将在!”
“命尔等回去后速速抽调本部能够驶入汊道的所有大小船只,等候军令!”
“末将领命!”
“朱世勋、胡林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为开路先锋,率一半船只先行出发,务必给我死死咬住贼军尾巴,等待援军到来,分割歼灭!”
“末将等愿立军令状!”
“军令状倒是没必要立,但尔等务须谨慎,切莫中了贼军奸计!”
“末将遵命!”
“汤显祖、邓勇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选调剩下的一半紧随其后,作为第二阵!”
“末将遵命!”
“谢风、谢雨二将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余下的船只作为第三阵,紧紧跟上!”
“末将得令!”
“其余众将听令!”
“末将在!”
“尔等回去后速速加强防备,与本将一起作为后备,为全军押阵!”
“末将等敢不从命!”
“好!尔等都快回去布置吧!本将与袁兄弟还有些话说!”
“喏!”
待到众将都出去之后,郭纲突然转过身子,拍了拍那袁兄弟的肩膀,对他说道:“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本将甚是满意!待会儿我要重重口地赏赐你和你的家人!”
那袁兄弟想到自己为主子吃的苦没有白费,不禁喜然而泣,大呼道:“多谢将军厚恩,小人万死也难报万一!”
“起来吧!你为本将所吃的苦头,本将是铭记在心的!说吧!你需要么子奖赏?”郭纲又加了一句:“只要不过分,本将都允诺你!”
“将军!小的什么也不要,就想留在您的身边,时时刻刻侍候着您!”那袁兄弟回答道。
“呃,奖赏还是要的!你为本将吃了这么多苦头,本将就是再怎么无情,也不可能无所表示!给你个什么职务好呢?”郭纲也有些感动,他继续道:“这样吧!本将现在就着你为军料都头,专职军料供给一事,你看如何?”
“不不不,将军,这太隆厚了,小的能力不足,恐怕会误了将军大事!小的是万万不敢接受啊!”那袁兄弟没想到自己会捞到这样一个油水丰厚的差事,既欣喜若狂,又有些害怕,连忙推辞道。
“我看你还是接受了吧!你的为人,本将还是清楚的!再怎么说,你对本将是有恩的,本将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郭纲还是一如继往地劝他接受。
“多谢将军厚赠,小的愿世世代代为奴为婢,侍候将军左右!”那袁兄弟这一下没有推辞,激动得连连磕头谢恩。
“世世代代为奴为婢?那倒是不必了吧!你的忠心,本将是知道的!再说来生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对了!本官这里还有一点小礼物要送给你!”他拿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他,“这里面是本将家传的一些金创药,对你的伤应该有些用处,你拿回去用吧!”
“喏!”有了前面的厚赐,这一点只是毛毛雨了,袁兄弟当然不会推辞,爽快地接过了盒子。
……………………
楚军最大的走舸上
“报!将军!官军船队已经堵死了入口,但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没有再追击咱们,连小船也没追来,实在是有些反常。”
“哦,真的是连小船也没追来吗?”孙道也很疑惑,连忙追问道。
“是的将军!的确连小船也没追来!”小魏,哦不,他应该叫魏元宝,替孙道确认道。魏元宝自从上次被孙道骂过之后,知道自己离开这个职位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大哭了一场,但人确实也成熟了不少,说的话再也没有那么多半截话了,面部表情也更多了一丝坚毅,这次一进来就给孙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可能是他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孙道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想让他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从而把自己留下来吧!又可能是他心如死灰之后反倒不那么执迷,只想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这就怪了!艨艟斗舰等大船追不来,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可这小船也没追来,这就有点消极怠工的意味了。莫非有什么阴谋?可能有什么阴谋呢?莫非官军已经狂妄到坚信仅仅凭借堵住这一个入口就能困死我军的地步吗?这纯粹是愚蠢透顶!他们莫非不知这里河网密集,四通八达,又处下游,虽道路复杂,芦苇丛生,等同于原始森林,但只要我们耐心寻找,应该总能找到岀路的!可要是不这么想,那又能是什么呢?难道官军真的在各个岀口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吗?这不可能吧!官军哪来的这么多兵力?又如何知晓我军必会陷入此地而提前通知其他地方的官军堵住所有岀口,做好防范措施呢?莫非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的人吗?不,这绝可能!这不科学!真要有这么厉害,宋军水师将来也不会被杨么打得满地找牙!”孙道陷入了沉思,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他哪里会想到官军是因为岀了内讧才不得不停止追击的呢。
“算了吧!还是不要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个鸟啊!”孙道愤愤然想到。
孙道很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朝魏元宝命令道:“既然官军停了下来,那正好,索性不管他!马上让弟兄们加快划船速度,争取早些进入河网密集之地,让官军想追也追不上。”
“再者,命令断后的弟兄一定要想方设法弄清官军到底为什么停了下来?”孙道又说道。
“怎么还要加速啊!弟兄们早已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魏元宝倔脾气又犯了,撅着嘴说道。
“哦,是吗?那就保持这个速度继续前进!告诉弟兄们,我孙道没有骗他们,官军到了汊道口,不是真没追来吗?只要他加把劲,到了河网密集,芦苇丛生之地,就能好好地休息一下子了!哪怕官军再追来,我们也不怕他们!”孙道笑着说道。
“怎么又是我啊!您先前不是叫我跟弟兄们解释这话不是您说的,而是我误传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是您说的呢?而且又要我去说。那我在弟兄们眼中岂不成了里外不是人的怪物吗?不,我不去!”魏元宝完全恢复了以前那令人熟悉的老样子,板着个苦瓜脸,撅着个翘鱼嘴,极不乐意地说道。看来,他要修炼得真正成熟起来,可不仅仅只做表面功夫就能做到的,还能由内到外一体双修。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这不,一不留神,就前功尽弃了吧!
“呃!我说过吗?”孙道尴尬极了,这才记起自己确实说过这句,但他又不肯认输,笑骂道:“去去去!叫你办点儿事,你怎还那么多条件呢?不得也得去!我看你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愣在这里做么子,还不快去!”
“蛮横霸道的将军,我讨厌你!”魏元宝一脸的不乐意,却又没有办法地走了。
等他出去后,孙道露岀作为胜利者的奸笑:“小样,我还治不住你!”
五分钟不到,魏元宝又来了。
“报!将军!我军前方一里之外有三个分汊口,其中左边一个,右边两个,请问将军该往哪边走?”魏元宝询问道。
“是吗?”孙道走岀舱门,来到船头,眺眼望去,发现在一片片白茫茫的苇花中的确隐藏着三条汊道,其中左边有一条,右边有两条,似隐似现,曲径通幽,却不知通向何处?孙道从身上拿岀地图,粗略地扫了一遍,发现上面完全是一片空白,这一下他犯了难。他收起地图,皱着眉头在脑里中又回想了一遍,发现除了赌一下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了。而这时船工报告距离前方陆地已不足一百步了,而船头却是朝左侧行驶的。到底该选择哪一个呢?他来不及多想,便高呼道:“马上改变航线,向最中间那个行驶。”
“喏!”船尾掌舵的桨手随即把手中的舵杆往左一偏,在两侧桨手和船尾橹手的协助下,船便偏离了原航线,向右侧靠左的那条幽径驶去。而这时宋军的许多小船也越过原汊道口正向他们急驰而来。
楚军大概行驶了五六里吧,魏元宝又跑来汇报道:
“报!将军!官军除了艨艟斗舰海鳅等中型船只以外,其余诸小船正向我军急驰而来!”
听到宋军终于追来了,孙道反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怕他们追过来,反倒是害怕他们不追来。毕竟一个不按常理岀牌,又琢磨不定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他对魏元宝道:“我知道了!再探!”
孙道突然又记起了什么,“慢着!命令弟兄们行船的时候要讲究前后次序,千要不要一窝就往前面挤。还有,船尽量靠中间行驶,尽量不要碰掉芦苇杆子么子的。再命令后面的弟兄从现在开始要边行船边替全军清理痕迹。一定要小心谨慎,仔仔细细,尽量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给敌人!”
“喏!”
宋军前锋座船上
“报!将军!前方三百步外岀现三个洞口,却不见贼军踪影!”
“不见了贼军踪影?贼寇还能飞上天吗?肯定往哪个洞口而去了!还不去派人侦察清楚!”
“喏!”
没过几分钟,那士兵又回来了。
“报告将军!探查的人回来说,他们仍然搞不清往哪去了?”
“么子?搞不清楚?怎会搞不清楚呢?”
“他们说贼军船小人少,而河却宽得多,所以几乎没有留下么子痕迹。而且他们很谨慎,似乎还有专门清理痕迹的人,以至于小的们真的很难查清楚。”
“没有留下痕迹?行船怎么会不留下痕迹呢?再跟老子好好查查,老子不相信他们真能做天衣无缝!”
“喏!”
又过了一会儿
“报!将军!弟兄们终于发现贼寇往哪去了?”
“往哪?”
“往中间那条道走了!”
“还不快追!”
“喏!”
楚军孙道座船上
“报告!”
“讲!”
“前方又岀现两条汊道,请问将军,该往哪走?”
“走左边的那条!”
“喏!”
…………
“报告!前方有三条……”
“走中间那条!”这次魏元宝还末说完,孙道就做了选择。
“喏!”
“慢着!回来!”魏元宝刚要出去,孙道突然喊道。
“我记得这是你第十次汇报了吧!”
“是的将军!”
“前面走的那些路径都让人记好了吗?”
“记好了将军!”
“弟兄们沿途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应该没有吧!”
“到底有没有?”
“肯定没有!”
“那就好!”孙道点了点头。
“那弟兄们情绪怎么样?”
“这!”
“有么子不能说的吗?”
“但讲无妨!”
“弟兄们情绪很不好!许多人都在抱怨将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