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卡纳 14抉择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双方依然没有再发生过任何规模的战斗。怒魂倒没有什么问题，但疾风与狼牙这边的问题就来了——当初联合的目的，是希望能够通过联合的形式达到对怒魂的优势，从而击败怒魂以奠定自己氏族在伦比特的地位。但现在看来，这场战争的形势远不如之前想象的那样，优势兵力并未得到发挥，反而像陷入了怒魂的陷阱似得，让两个氏族感觉有劲使不上。而且，疾风与狼牙本身都并不完全信任对方，双方都知道，即使这次会战胜利，成功击溃了怒魂，那么等待双方的将是又一场新的战争——盟友变成敌人的战争。这样的心态让双方在这场战争中都产生了不能拼尽全力的念头，而随着上次意外的失利以及长时间的被怒魂牵着鼻子走，双方都在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而更为可怕的问题却立即接踵而来。

    这天上午，努帕手中拿着一封信，信是巡逻的士兵们在一次巡逻中，从怒魂的一个信使那里得到的。而信的内容让努帕心中惊颤：致纳拉多?狼牙酋长大人，关于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就绪，如果您那边也可以的话，我觉得认为近期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希望您在看过信后，给我一个答复。署名：诺克萨特?怒魂。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么疾风现在的处境真是让努帕想都不敢去想！陷入僵局的战争让疾风与狼牙联合部队的士气逐渐降低，现在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可是，真的属实吗？努帕怀疑地问着自己。也许，确实有许多地方值得怀疑，但疾风也应该小心戒备，只是如果这不过就是敌人使用的计谋呢？如果他轻易相信的话，联盟的崩溃将让疾风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忽然地，努帕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竟如此沉重！他心中对纳萨格的快速成长的渴望更加强烈啦！出于稳妥起见，努帕决定在对这件事调查清楚前，不将之告诉给其他人。但是他依然开始筹备应对狼牙可能出现的异状。然而，让努帕没有想到的是，变化来得非常快。

    中午的时候，驻扎在疾风营地外面的狼牙士兵开始迅速集结，听到消息后的努帕赶快将召集所有将领和士兵集结起来，生怕晚一点儿会遭到狼牙的袭击。然而，集结后的狼牙士兵迅速向自己原来的领地的方向前行。这让努帕大为惊愕，应该说不仅仅是努帕，所有的疾风氏族的人都莫名其妙。

    “这……这是怎么了？”乌希里?疾风摸着脑袋询问着周围人。

    “哎……”努帕长长叹了口气，拿出那封信，给疾风众人看了，得到的反应是各种各样——有的惊愕、有的愤怒、有的恐惧，种种表情像定格的画面一样映在那里。

    “我们该怎么做？”这是纳萨格问的，年幼的酋长没了主意。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沉默了。

    “放弃吧……”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努帕，低着头轻声说出这句话的努帕看起来表情极为复杂。

    “你说什么？我们怎么能放弃呢？这是我们登上伦比特巅峰的最好机会，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再说，就算仅仅为了氏族的荣耀，也不能放弃啊！”乌希里的情绪显得十分激动。

    “失去了狼牙的力量，独自面对怒魂的话，我们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现在放弃，保存实力，等待下一次机会，总比氏族的覆灭要强得多吧？思希玛酋长好不容易将疾风氏族从没落中带回到伦比特的最强大的氏族之一，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努力一生换回来的果实，就这么轻易地失去……”

    听到这话后，在场的疾风氏族的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怀念逝世的酋长，怀念那位将疾风氏族这个曾经伦比特最优秀的氏族从谷底拉到高处的人。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纳萨格，这是需要领导者做决定的时候了，大家在默默等待着他的决定。纳萨格看看众人，慢慢地低下了头，良久之后，他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来，“好吧，我决定按照努帕的话去做，我们现在需要继续积攒力量，而不是在一瞬间将所有的积累损失掉。也许这很难接受，这样的做法不符合疾风的性格，但是为了氏族以后的荣耀，我愿意承受这一切，你们呢？”

    在场的众人，包括努帕在内，都有些惊愕地看着纳萨格。在他们眼中，虽然纳萨格是他们的酋长，可他还是个孩子。他们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心中那个没长大的酋长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努帕看着纳萨格，似乎看到了一个日后的王者的身影。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心中又充满了希望，他相信在场的人应该都会有和他一样的感受吧——他们年轻的酋长在渐渐成长，或许某天他会成为比他父亲更出色的领袖。而为了这一天，他们甘愿接受失败，甘愿默默等待！

    然而，还没等疾风有所行动的时候，一场新的战争爆发了。原来，撤退的狼牙并没有完全死心或者说没有如疾风那样甘愿放弃对权力的争夺。而十分凑巧的是，他们在撤离两家氏族联军大本营，往自己家走的时候，恰恰遇到一支怒魂的部队，于是战斗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狼牙的部队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怒魂的部队不足一万人，显然无法和狼牙的部队匹敌。怒魂的部队在刚一接触之后，就且战且退。也许是过久的压抑让狼牙氏族的众人觉得心中抑郁吧，狼牙的部队紧追不舍，不肯放弃灭一灭怒魂士气的机会，他们需要一场痛快的胜利来发泄心中的压抑。

    不过，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狼牙的意料之外，就在怒魂退到了一个狭窄的山谷的时候，狼牙被压成了一条线的部队的中后部受到了来自上方的落石攻击。巨大的落石砸在狼牙的部队当中，数不清的狼牙士兵被砸死或砸伤。痛苦的哀嚎响彻山谷，惊得周围的动物四散逃窜。一波落石的攻击结束之后，狼牙残存的士兵已经不多，而幸存下来的人也早已经被恐惧所征服。而就在这时，又一支怒魂的部队出现在他们后方，而前方原本一直在后退的部队也立即调转方向，与后来出现的这支怒魂部队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形式。

    “这不是战斗，它更像一场屠杀！”站在山谷上方指挥着落石攻击的诺克萨特忽然听到身边的阿尔萨?血爪在感叹。

    诺克萨特沉默不语，良久地凝视着下方，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场残酷的游戏，胜利亦或失败，如果背负骂名可以让怒魂得到胜利，那就这样吧。”

    “你真像个人类！我在你身上总是能感觉到人类的智慧。”阿尔萨将凝视着下方的眼睛转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你以后会把你的智慧用在哪里？是继续着这样的屠杀？还是其他呢？”

    诺克萨特转过头来看他，“我不明白您的其他指的什么？”

    “马希尔大人曾经和我谈过他对你的看法，他觉得你更有资格成为整个伦比特人的领袖。他在你身上感到的不仅仅有伦比特人血液中的英勇，还有如人类般的智慧。更重要的是，你有一种天生的领袖气质，每个和你接触的人似乎都愿意为你服务。我也觉得你就像大地之母（注释24）赐予伦比特人的领袖一样，像伟大的帕格纳?疾风一样，也许你现在还不足以成为那样伟大的人物，但是你总有一天会成为那样的人物，如果你愿意的话……”

    “阿尔萨大人，我不希望别人如此评价我！”诺克萨特坚定地说道，同时他将凝视阿尔萨的眼睛转了回去，随即抬起了头，仰视着头顶那片蔚蓝的天空。“从很小的时候，那个小孩子们还在一起摔跤的年纪，我和萨比克就在一起玩。我清楚地记得他经常挂在口边的话——我要成为伦比特的王者，我要像纳萨格?疾风一样伟大！”说到这里，诺克萨特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我要帮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帮他实现他这个梦！”

    “你对朋友可真够好的，呵呵”阿尔萨明显有些嘲讽的语气。

    诺克萨特微微笑了笑，他低下了头，“我的父亲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在一场氏族之间的战争中去世了，是母亲一个人抚养我长大的。小时候的我十分地怯弱，那时候经常被其他的小孩子欺负，后来萨比克搬到我家附近，和我成了好朋友。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他就比我高许多，他拍着我的头，笑着说‘蓝色的头发，好有趣啊！不知为什么，你让我感觉很舒服！咱俩好朋友吧！’当时的我呆呆地看着他，从来都没有朋友的我居然意外得到了一个朋友，那天我特别地开心！”

    阿尔萨看着诺克萨特，显然在等待诺克萨特继续讲下去。

    “萨比克很勇敢！在后来的一次玩耍中，有些小孩子欺负我，他就护着我，后来和那些小孩子打了起来，我当时就傻呆呆地站那儿，看着他和对方很多人打。那次他遍体鳞伤，可却什么都没埋怨我，只对我说‘诺克，你该像个男人一样勇敢地战斗！’就是这次的事情和这句话，彻底改变了我！其实，我是个性格很软弱的人，在我成长的路上，是萨比克一直在我旁边激励着我。可以说，今天的诺克萨特就是萨比克造就的。”

    “所以，让你做出背叛他的事是不可能的，是吗？”阿尔萨微笑着问他。

    诺克萨特笑了，这次笑得很爽朗，“答案不言而喻的！帮助萨比克统一伦比特，成为纳萨格?疾风那样伟大的人物是我毕生的梦想！我愿穷其一生为之努力！”

    “但很多事的发展也许不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发生，有的时候人会觉得无奈，会无法选择地去做一些事，哪怕那些事是你不情愿去做的！”

    “但我依然对萨比克、对自己有信心！”

    阿尔萨凝视了他良久，“年轻人，希望命运漩涡远离你，希望大地之母永远庇佑你！”

    注释：24.大地之母，伦比特人尊奉的神邸，学者们认为，她的原型可能是光明神的母亲，创世神伊利弗斯的妻子伊芙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