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含辛面色一寒:“那我就不客气了。”
短短几个字一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更盛。
柳中云却神色不变,他看着冷含辛道:“我当年无法面对师父的死,所以把掌门之位让给了严师兄,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知道么?”
“什么?”
“追风心鉴。”
“追风心鉴?”
“是的,我之所以到今天还没有死,就是为了它。”
“二十年前‘追风心鉴’已经丢失。”
“不错,可是被我无意中找到了,只是我心存私念,并没有拿出来,我不做掌门也是想先悄悄地把这上面的武功练好,到那时再做掌门也不迟。可是……”
冷含辛不屑地哼了一声。
柳中云在停顿了一下之后,黯然道:“我这一念之私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师父故去大约一个多月以后,七煞教为教主秦中原庆办五十大寿,其实他们是想借机向整个武林显示实力,所以广邀各大帮派。作为华山派的代表,我和严师兄都去了,严师兄虽然还没有正式做掌门,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华山派的大师兄,也是领导者,所以,在七煞谷里,各种场合有他应付,他为此也非常满足。我特意请七煞教的总管关血涯给我和严师兄找了一个很偏很静的小院落,只我们两个人住,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带来了‘追风心鉴’,我借口身体不适,总是自己留下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练上面的武功,平时在华山,总有师弟们在身边,我不敢拿出来练。
“住在七煞欲的第三天晚上,我正在院中的凉亭里练功,严师兄突然闯了进来,而且一眼就盯上了桌子上的书。我想把书收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时我们的武功虽然都不怎么样,但学的都是心鉴上面的武功,只不过残缺不全,所以严师兄很容易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他当时紧盯着桌子上的追风心鉴,脸色一变再变,我看出他很愤怒,可最后却显得出奇地冷静,他质问我是不是得到了心鉴才放弃做掌门的,为什么关血涯会给我们单独安排住处?,我和七煞教到底有什么关系?师父的死我是否有参与?总之,他几乎猜到了所有的事情,尤其是认为我和师父的死有关,这让他非常愤怒,他当时就拔出了剑。
“事已至此,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活着,我就完了。
“我们两人的武功本来不相上下,但我学追风心鉴的时间虽然不长,还是有很大长进的,我相信严师兄不是我的对手,我出手的第一剑就刺中了他,但事实上他根本没躲,任由我刺中他,我当时很纳闷,直到想要拔剑时才知道他的用意,因为我的剑拔不出,他用身体狠命地夹住我的剑,我拔不出剑的刹那,他已经把剑刺进了我的身体。
“他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杀了我。等我明白了他的用意,一切已经晚了,很快我就失去了知觉。
“可能是严师兄中剑在先,出剑不够准,所以,我居然没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居然醒了过来,醒过来以后我看到了严师兄的尸体,他的表情很坚毅,甚至带着胜利的微笑,大概,他觉得已经杀死我了。
“当时,我就只看到倒地的严师兄,桌子上的追风心鉴已经不见了,其余的,则好象什么也没有动过。
“我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人发现我们,这很奇怪,后来才知道,花飞梦和他的几个朋友当夜大闹七煞教,连和关血涯齐名的‘余恨剑客’独孤漠也出现了,搞得七煞教很狼狈,所以这个偏僻的角落一时无人问津。
“严师兄死了,追风心鉴丢了,我当时六神无主,趁着混乱,离开了七煞谷。已经不敢回华山了,也没有脸面回去。我虽然私藏秘笈,但只是想练上面的武功,想抢先把上面的武功练好,这样好做掌门,绝对没有把它据为已有的想法,我知道那是华山派的东西,是华山派的宝贝,可现在这东西丢了,我成了华山派的千古罪人了。当时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把秘笈弄丢了,我真的不能死,我觉得我已经连死的资格都没有。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自私和卑鄙,不是这种可耻的yu望又怎么会铸下如此大错。我暗自发誓,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把追风心鉴找回来。错已经铸下了,回不了头,但我希望能把东西找回来,为华山派挽回损失,也减轻一点我的罪孽。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养好了伤,从那时候开始,找追风心鉴就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一件事,这就是我为什么活到今天的原因。”
冷含辛紧盯着柳中云,冷冷地道:“你找的时间可不短啊,这一找就是二十年。”
他口气虽冷,但比刚才已经缓和了许多,显然追风心鉴的事对他有所打动,对于这件事他还是关心的。
“是的,不短,二十年的时间,怎么会短?”
“这么说你找到了?”
“应该说十年前我就差不多找到了。”
“差不多?”
“是的,差不多,就是说还差一点。当年伤好以后,虽然说立志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追风心鉴找到,可是真要找起来又谈何容易,简直没有半点线索,东西是在七煞谷里丢的,而当天晚上,那里一片混乱,谷里除了七煞教的人,还有近百名各大门派的人,这些人在两三天的时间里纷纷散去,不管东西是在谷内,还是最后被带了出来,想找,到不是容易的事情,连个最基本的目标都没有办法确定,而我又不想公开露面,行事处处小心,受了很大限制,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真是一筹莫展。
“直到本门招开英雄会,面向武林请能人入主华山,我是在暗中关注的,意外的发现最后击杀罗浮洞主田百江的赵香兰所用的居然就是追风剑法。这一发现让我很是惊喜,她的剑法不可能是从华山派的任何一人那里学来的,而且,她剑法虽然凌厉,却根基不深,显然是刚学不久,所以我认定她和丢失的追风心鉴有关。
“所以我就开始调查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结果,发现事发的当晚她居然真的在七煞谷中,她是跟着霹雳堂的蝴蝶夫人雷玉婷去的,她们的住所离我所住的地方也不远,事发的时候,她极有可能路过,就顺手捡走了那本书,她的武功应该就是从书上学的。我查出这一切的时候,我调查这些也用了很长的时间,而这时华山派已经宣布,赵香兰继任掌门。对于这一消息,我一喜一忧,忧的是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能担得起华山派这副担子么?喜的则是追风心鉴在她手里,她现在做了华山派的掌门,追风心鉴自然也就回到了华山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华山派的动静。
“赵香兰还是很了不起的,她一个小小女子居然很快就稳住了人心,把整个华山派凝聚了起来,并亲自传授他们武功,一段时间之后,华山非但没有被挤出六大门派,地位比我和严师兄在的时候还要稳固,而且气势更盛。我自己惭愧的同时,也感到欣慰,总算祖师有灵,天佑华山,再想想自己的卑鄙龌龊,自己也觉得无颜活在天地之间,当时只一心想确定追风心鉴的下落,然后就找个安静的地方,了此残生算了。
“关注华山派,我用了近三年的时间,可最后我发现追风心鉴不在华山,以赵香兰为华山派的付出,她不可能不把东西拿出来,所以我觉得她手里其实是没有追风心鉴的,她所会的和我一样,都是从书上面记下来的,她应该是看过这本书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只是我又没办法直接去问她是怎么看到这本书的,在哪里看的,这本书现在哪里。这条线索就算断了,当时我很是懊丧,虽然又费了很多功夫寻找,但都一无所获,直到十多年前,我无意中目睹了一场争斗,让我有了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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