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没待多久就被孟奕恺送回去了。孟奕恺明白,此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伤害,让孩子明白,从出生到现在,他和自己亲生的父母,一直被人为地欺骗和阻隔,他们不知道他还存在,正如他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迎冬看懂了孟奕恺带着的孩子离开前投给她的眼神。他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半个小时后,孟奕恺回到病房。
“关豪说什么了?”他进门,问。
迎冬斜眼瞪他一下,移开目光看着窗外:“他压根就没再来。”
孟奕恺把掏出来的一根烟塞回去他打算道歉,却发现“对不起”和“我爱你”一样难说出口。站在床边,无奈又无措,半晌没说话。
迎冬也不开口,沉沉静静坐着,本来就红的眼圈更红了。
孟奕恺这才在床边坐下,抬手替她抹泪,语气松软:“你别哭,先商量个事儿。”
迎冬看他的目光收回了刺,嗔怨,痴傻,脆弱,感慨,欢喜,所有最真的情绪坦然地呈现出来。
“你听我说,再等两天,等伤好一点,咱们一起去找那家人。”风从窗外吹来,孟奕恺看着她的眼睛。
对迎冬和孟奕恺来说,这两天等得尤其漫长,当他们站到黑色大门前,彼此对望的时候,发现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脸上,都显露着不那么友善的快意。尤其是迎冬,自从孟奕恺给她看过亲子鉴定报告后,她的心绪掀起了更大更强烈的波浪。
门铃坏了,按了几次,不响。孟奕恺弯起手指,手背对着门,几个指节在门上敲了三下。
他们面带微笑地看着猫眼,孟奕恺知道,除了小孩子,这扇门里的任何人都不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他。
隔了好一会儿,门开了,孟奕恺看见了那个曾经脸上伤痕深重的中年妇女。
她双手放在前面,交握着,微笑着,掩饰着巨大的慌张。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严友平声音不太平静。
相比之下,孟奕恺看起来轻松很多,脸上露出更标志的笑容,语态谦和:“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和孔博远孔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今天有些事想找他谈谈。”
严友平往后看了看,回过头,目光躲闪:“他,他今天加班,还没回来。”
即使是晚饭时间,加班没回来也正常,孟奕恺并不失望,要找孔博远轻而易举,不过他们这次来,可不是专门只找孔博远的。
“没关系,这些事,和您谈也一样。”孟奕恺笑着说。
严友平愣了下,像是没听懂:“和我谈?”
孟奕恺笑容更深:“对,和您谈。”
严友平感觉周围空气凝固了起来,不过刚才在猫眼里看见这孟奕恺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挡在门中间的严友平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些位置,表情不似先前紧张了,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二位请进,这边坐。”
迎冬和孟奕恺走向她指过去的沙发,双双坐下,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
严友平端着两杯茶出来,一边把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一边说:“我不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抬头笑了笑,看上去很无奈。“孩子很招人喜欢,从小养到现在,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现在我们越发地管不住了,在你们身边,肯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