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妻戏 第六十章 入赘成子

    连着几日飘雪，整个南郡已是雪白一片。

    大清早，赵府看门的小厮伸着懒腰，打着哈气，朝大门走去。门一推开，寒气袭来，小厮打了个寒颤，搓手哈气，嘀咕道：天儿可真冷！

    石阶上堆了厚厚一层雪，他踢了两脚，又折回屋子，拿了笤帚，清扫。

    今日，林晁以未来孙婿的身份受邀，赵老太太特地吩咐下人将院子打扫干净，还将过年才发的新衣，提前发了下去，让众人换洗一新。

    苏采无奈看着床上整齐放着的几套新衣，款式新颖而繁琐，色彩艳丽而隆重。

    “三姨，只是家宴，作何这般隆重？”

    “可是你祖母嘱咐的！”孙氏拿起其中一条杏红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洁白的梅花，质地柔软而舒适。笑道：“未来夫婿上门，自是得打扮妥当，让那小子知道，能娶采儿，是修了几世的福！”

    苏采低下头，故作娇羞，“姨莫要打趣我了！”

    好似大家都替她高兴，以为寻了一个好夫婿。只是那人到底好，还是不好，独她自己知道。求而不得的野心，促成了这段姻缘，哪有半点情爱可言。那夜的威胁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必惊得浑身冷汗。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苏采当真不知道，她只盼林晁那份新鲜劲儿赶快过去，再娶美娇娘，留她一份闲适，残度余生。

    孙月跑跳着进了小楼，一身绯色襦裙，外穿石榴红袄子，梳着双丫髻，玲珑可爱。见娘在，立马停住，迈着细碎步子，去到苏采那处，娇娇的唤了一声，姐姐。

    孙氏看了她一眼，满意点头。

    孙月知娘亲高兴了，便不会责骂她，一下扑倒苏采怀中，“姐姐，听说你要嫁给哥哥的师傅，是真的吗？”

    苏采点点姨妹的小鼻子，“是啊！往后可见不到姐姐了。”

    孙月一惊，忙摇头，“不要！我不要姐姐嫁人！”

    “行了！你姨姐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想去探望姨姐，没人拦着。”孙氏将女儿拉开。

    孙月似懂非懂，规矩站着，生怕惹娘一个不高兴，又得来呵斥。

    “时辰不早了，叫小云进来帮你梳妆吧！我去瞅瞅你娘好了没！”说罢，看着孙月，“莫要给姐姐添乱！”

    “嗯嗯嗯！”孙月如捣蒜般点头，笑的花儿一般灿烂。

    苏采无声笑笑，由着小云替她换上华贵的衣裳，又梳了复杂的发髻。她像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布偶，任由他人摆布。

    衣饰繁琐，捯饬了许久。苏氏、孙氏携女赶到时，老太太的正屋已坐满了人。

    素梅奉老太太之命去接人，刚到门口便瞧见了来人，回头大声唤道：“老夫人，两位夫人和小姐都到了！”

    只见红鸢色的防寒幕帘被撩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钻了进来，乌黑的眸子嘀溜的转，聪伶劲儿十足。

    “月儿，你休要调皮！”

    一爽朗的声音响起，再见一着茜色褙子，披水蓝色菱花披风的妇人一脸怒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着水色襦裙，年纪相仿的妇人，后者面色和善，几分娇柔。

    只见她道：“月儿乖巧，三妹你莫要吼她。”

    说罢，撩起帘子。一位妙龄女子娉婷婀娜，施施然出现眼前。一身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翎袄，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孙月不再调皮，撇撇嘴，乖巧去到少女身畔，拉着她的手。

    “哈哈”正坐首位的赵老太太朗声发笑，“月儿性子活泛，与你少时一样。吼你两句，便跑到大姐身边，寻求庇佑。”

    孙氏略窘，面上发烫，“当这么多人面，娘就不要揭我的短了！”

    老太太左右手边各摆四张红木雕花罗椅，罗椅之间摆了茶具、点心，精致程度，可见一斑。

    右边首位是赵承德，一身玄青锦袍，显得精神抖擞。依次是着青灰棉袍的苏泓，正襟危坐。

    林晁则坐在苏泓旁侧，竹青色罗衣，掩去了不少自身带来的冷冽，头发以簪束起，干干净净，竟多了几分儒雅。

    他头回见到盛装出席的苏采，不由得看呆了。

    “行了，都坐吧！”老太太笑脸盈盈。

    宽敞的屋子，阖家大小，济济一堂，热闹而欢乐。

    众人目光皆在苏采与林晁之间来回流转，笑意不明。林晁沉着而坦然，嘴角牵起，心情不错。苏采低着头，瞧不出情绪，只当她羞涩，不敢见人。

    老太太高兴，热络的将赵家人介绍个遍。又问了林晁家中境况，林晁无语巨细回答清楚。一家子颇为怜悯，又各自敬佩，更觉其为人不错。

    赵老太太朝孙氏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林千户，既你双亲已逝。我大姐、姐夫又只采儿一女，何不入了苏家，得了媳妇儿，又得爹娘，皆大欢喜啊！”

    孙氏半玩笑半认真，似在说一件便宜的小事。只是在座之人却认真的看着林晁，等着回话。

    林晁镇定照旧，起身朝几位长辈深深作一揖，“感念诸位长辈对林晁关爱有佳，我是个粗人，不懂说好听的客套话。唯有一颗真心待苏姑娘，苏姑娘的爹娘，便是我的爹娘！请受我一拜！”

    说罢，“扑通”跪地，朝苏泓夫妇，磕头作谢。

    众人具惊，入赘并不算好名声，林晁竟答应得那般干脆，可见对采儿用情至深，已是一片感动。

    苏采猛地抬头，神情复杂，正好瞧见林晁跪地磕头。嫁他已是事实，何必做得这般。好人倒是让他当成了，爹娘，祖母怕是更加深信他会对自己好。罢了！能让家人放心，何乐不为！

    “好孩子！好孩子！”苏氏担心的可不就是这个，忙扶他起身，泪眼婆娑，连苏泓都有所动容。

    “恭喜大姐，多了个儿子！”孙氏笑得合不拢嘴，上前凑趣，瞧林晁顺眼了几分。

    林晁冷面，也添了几分喜色。他偷偷看了眼苏采，却见苏采美目瞪圆，气哄哄的看着他！有些无奈。